《温柔酒》别疏

8、烈酒温柔

　　温醉被吃醋两个字气得抖了眉心。

　　图南假装没看到，拉住温醉的袖口，“在我心里，师哥是师哥，哥哥是哥哥。”

　　“谁都替代不了你。”

　　说着，她咬着唇，又没忍住笑。
　　笑声就这么传进了温醉的耳朵里。

　　晚风习习，温醉盯着图南的酒窝，那点儿火气竟慢慢淡下去。

　　两人走到车子旁边，身后，陶钰叫住了他们，“温醉你喝酒了怎么开车？”

　　她按住温醉要开车门的手，“我送你们吧。”

　　见温醉要开口，她又慌忙地补了句，“为了你家小朋友的安全着想，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温醉盯了下陶钰的眼睛，又看了下图南单薄的衣衫，最后还是移开了手。

　　图南刚坐进后座，紧接着，她看到温醉也跟着坐在了她旁边。

　　倒是陶钰呆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温醉，嘴唇抿得紧紧的。
　　碍于还有小朋友在，她没多说什么，驱车离开。

　　现在天已经黑了，车内的光线也很暗。

　　温醉本来就没有开口的意思，图南更不会主动挑起话题，因而车内异常安静。

　　还是陶钰挑起了话题，“小姑娘，你叫什么啊？”

　　图南如实回答，“曲图南。曲线的曲，图画的图，南边的南。”

　　陶钰挑眉，“好特别的名字。你有弟弟吗？”

　　图南摇头，“没有，我是独生女。”

　　陶钰应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父母希望儿女双全，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话毕，图南没了声音。

　　这话她小时候就听到了无数次，心也被戳了无数次。
　　那时候外婆还在她身边，她也不在意这些人说的，甚至爸妈非要一个弟弟，她也没多大关系。

　　直到外婆去世以后。
　　那段时间，她被爸妈接回家里，每次跟他们去外面吃饭，总会见到新的叔叔阿姨，他们也总说这个词——儿女双全。

　　图南捂住心脏，无声靠在后座上。

　　忽然，旁边的温醉开了口，“前面路口左转，送我们去公司。”

　　陶钰刚才还想继续和图南说话，这会儿被温醉打断，注意力自然转移到了这个男人身上，“去公司？那你一会儿……”

　　“这就不用你管了。”温醉没有解释的意思，把之前从包间拿出来的巧克力递到了图南手里，“吃点儿。”

　　图南的思绪被腿上多出来的巧克力拉回现实。

　　四四方方的盒子上度着鎏金暗彩，一个棕色的蝴蝶结系在盒子的右上角。

　　图南动手拆开，看到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样子的巧克力。
　　车里的光线有点暗，她只能借助断断续续的路灯看清，最后挑了一颗小树形状的放进嘴里。

　　巧克力的口感醇厚，没有马上化开，吃到最后，竟然有甘甜的流心。

　　这流心缓解了图南心里的不舒服，饶是很少吃甜食，可也没忍住又吃了一颗。

　　她自己吃的时候也不忘问陶钰，“姐姐，这个很好吃，你吃吗？”

　　陶钰摇头，“不了，我不太吃甜的。”

　　图南又问温醉，“你吃吗？”

　　陶钰正想说温醉更不吃甜的，谁知温醉伸手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见图南盖上了盖子，没有要继续吃的意思，他顺手收走了糖盒，放进图南的小书包里，拉好拉链。

　　陶钰看着在开车，眼神却时不时飘到后视镜上。

　　她想起刚才温醉吃巧克力，闲聊似的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甜的了？那我下次出国演出，看到好的买点给你？”

　　温醉用手背遮住眼，声音冷而淡，“不用，我就今晚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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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再次陷入安静，连陶钰也不开口了。

　　图南偏头看着温醉，只能看到他流畅的下颌线。
　　模样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嘴巴这么毒？比她班里的男生陈越还要讨厌。

　　要不是这张脸在，她觉得温醉可能真的要没朋友了。

　　车子开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终于停在了公司楼下。

　　他们一下车，高楼门口就有一个人走过来。
　　一看就是找温醉来的。

　　男子颔首，“温总，有什么安排吗？”

　　温醉把车钥匙从陶钰手里拿出来扔进男子的手里，“开车送陶小姐回去。”

　　陶钰愣了下，“你……”

　　温醉拧着眉心，“我晚上空着胃喝了酒，就不送你了。下次再谢你开车的事。”

　　说完，他也不管陶钰的脸色，带着图南往大楼里走去。

　　车子边，陶钰再也绷不住失落，死死捏着包带。
　　她认得这个开车的人，是温醉的助理，于是问了句，“那个小孩儿是谁啊？”

　　助理在温醉身边跟了两年，大概也摸得清老板的脾气。

　　他轻咳了两声，“陶小姐，温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他特别重视的人，恐怕不会花这么多心思。”

　　陶钰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朋友家的孩子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孩子，要么特别聪明的早出名了，要么就是花钱去国外留学。
　　这点花花肠子，她再清楚不过了。

　　助理想了想，斟酌道：“温总昨天特意推了一次会议，就是为了去见学院教授，替这位小姐安排报名的事。”

　　温醉的工作态度是圈子内出了名的，能让他推掉会议的事一定不小。

　　助理觉得陶钰心里已经有数了，接着拉开车门，“陶小姐，请上车吧。”

　　陶钰不甘心地转头看向大楼的二十四层。

　　一个孩子而已，哪能跟她比。
　　陶钰冷笑一声，转身坐进了车子。

　　—
　　温醉并没有带图南上楼，而是把书包寄存在了前台，又带着图南从后门出去。

　　和大楼正门的正规商铺完全不同，后街简直就是闹市区，小商小贩挤得水泄不通，吆喝声、喇叭声此起彼伏，街道上还挂着红色的灯笼，乍一看像是烟火人间。

　　比起那种冷冰冰的会所，图南可太喜欢这个拥有烟火气的地方了。

　　她亮着眸子扭头看向温醉，“我们去吃什么？”

　　温醉见小孩儿开心的样子，唇边不觉也染上了一丝笑意，“先逛逛吧。”

　　得了允准，图南小心地穿梭在人群小车之间，温醉则跟在后面。

　　人生沸腾，人间温暖。
　　铁板烧、章鱼小丸子、烤冷面、冰糖葫芦……图南都只看了一眼，并没有要买的意思。

　　最后，图南停在了一家粥铺面前。

　　她转头，看见温醉正好落在自己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吃这个吧。”

　　温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家粥铺。

　　他走到图南身边，“你确定不吃点别的？”
　　按他的猜想，小孩儿应该想吃点零食的。

　　喝粥……倒是没在考虑范围内。

　　图南点头，又看着外面的菜单，“你不是空腹喝酒了吗？我爸爸以前也这样过，妈妈都给他煮点粥，怕吃别的要吐出来。”

　　说完，图南也把菜单扫完了，“南瓜粥好吗？”

　　温醉对粥没什么挑的，随图南去安排。

　　已经过了饭点的粥铺人还是很多，好不容易等到一张空位子。
　　老板娘麻利地收拾了桌子，招呼图南和温醉坐下。

　　图南要了两份南瓜粥，又点了两碟小菜，老板娘带着单子离去后，桌边只剩他们两人。

　　小木桌一看就是用旧的，边角上还有点划痕，不过上面没有厚重的油渍，还算干净。

　　图南磨着筷子，一抬头看到温醉的脸色有点差。
　　她突然想起刚才在包间里，他说的喝酒就发烧，心里一紧，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真发烧了？”

　　温醉理着袖口，抬眸看着图南满脸担忧，自然地想起了会所里逗小孩儿随意扯的借口。
　　没想到被她记住了，还当真了。

　　温醉扯扯嘴角，“没有，昨天没睡好。”

　　正说着，老板娘手脚麻利地端了两份粥和两碟小菜，摆在了桌上。

　　从下飞机就没吃东西，图南也确实饿了。

　　她低头尝了一口粥，暖流入胃，身体都跟着热腾起来。

　　对面，温醉也在喝粥，不紧不慢，昏暗灯光倒是把他的身形衬得更为瘦削。
　　热气弥漫的小店里，独他这个角落显得冷清。

　　二十出头的男人都这个样子吗？

　　图南没相通，继续喝粥。
　　等她吃完的时候，温醉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了账，刚把找回来的零钱放进钱包。

　　两人离开小店的时候，街上的推车似乎少了一点，路也宽敞了许多，也没有刚才那会儿热闹了。

　　温醉走在前面，领着图南回了大楼，又去了二十四层。

　　这会儿早就是下班的时间，可这层楼里还是灯火通明。

　　图南看到走廊外的墙壁上，几个铜制大字挂在上面。

　　她跟着念出声，“启明星？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温醉抽出卡刷了一下，玻璃门打开。

　　他叫图南进来，又给她解释道，“我希望科技能够像启明星一样引导人类往前走得更远，所以命名为启明星。”

　　图南跟着到里头，一边打量着公司内部的装潢，一边说着，“启明星终究是星星，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人的脑子。”

　　话毕，温醉的步子略顿了顿。

　　图南没注意到这个插曲，“我的箱子是在你的办公室吗？”

　　温醉回头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不着急，我带你参观一下。”

　　这层楼是温醉新公司的地址，装修以灰白为主调，偶尔有些小机关在墙壁上或者桌子上。
　　虽说有部门分工，不过桌子还是连在一起的，比起用隔板隔开，这样显得更温馨些。

　　图南转了一圈，觉得这层楼真的很大，绕到最后停在了一间独立办公室前。

　　温醉拿出钥匙开了办公室的门，取了箱子，又领着图南走出了办公室。

　　再次经过前台的时候，之前被安排送陶钰的助理已经在门口等候，加班的员工一看到温醉出来，立刻停止了讨论，整个办公区域再次陷入键盘的声音里。

　　助理要接箱子，温醉只问他，“加班的时候要是饿了就买宵夜，都在说什么。”

　　助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大家只是好奇……曲小姐的身份。”

　　毕竟他们的老大可是拒绝了话剧演员这样的大美女，身边居然多了个要他帮忙提行李的小美女，员工哪个不好奇？

　　温醉冷冷地轻笑，“都猜什么了。”

　　助理：“……还不就是那几个。”

　　“女朋友……妹妹……”

　　“或者，您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