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雷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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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没抓到，顾迢将悲愤转化为动力，带着云起往山上窜，后面跟着小侍。
小侍满是不赞同，奈何拗不过主子。
随着院试的时间越来越近，秦遇干脆也住在赵夫子家，他不在家，便宜了顾迢，当天就收拾了包袱跑去找云起。
“你不在，云小起定然害怕，可天天过来又不方便，我去陪他正好。”顾迢眉飞色舞，他爹这两日忙得很，也没时间管着他，于是顾迢顺理成章爬上云起的床。
赵夫子家的藏书多，他专门找了个方厅给秦遇他们夜读所用。
方厅的烛火彻夜不熄，秦遇并翟藜二人干脆卷了铺盖放在方厅，困了就睡一会儿，睡醒了接着背。
“三位公子，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吧，老爷说了，您二位刻苦归刻苦，临近关头，莫败了身子因小失大。”小侍将几碟糕点送进来，语带关切。
“你今日怎么还没回去。”翟藜揉着脖颈，转头去问顾回。
顾回一手把玩着扇子，一手捻了块桂花糕，慢条斯理地吃。
待口中物咽下，他才带着困意回翟藜，“你二人快学疯魔了，我还躺得住？”
他前几日本是按部就班的学，不到亥时已然就寝，谁知他爹拎着那宝贝□□一圈又一圈在院子里走，沉重的脚步声咣咣的震着他绣了金丝的枕头。
他不想起床来着，但是他爹脚应该快跺麻了。
“看看人家，唉。”他爹的嘟囔声生怕他听不见。
顾回其实不太懂，秦遇和翟藜二人实力不弱，怎么一个院试拼成这样。
“并非是拼，只是越到最后越应该保持努力，不然怕心气儿松了。”秦遇也上前来拿了糕点吃。
别说，赵夫子家的伙食相当不次，这几日更是变着花样给他们进补。
平日里这老头抠搜的，如今一片关怀之意尽显。
几块糕点下肚，子时将近，顾回叫来小侍，确认他爹已经睡下，“你二人保重身体，为兄我就先撤了，时候不早，早些睡吧。”
说罢打着哈欠飘乎乎走了，一身素裳被风吹得乱晃。
秦遇深吸一口气，确认自己的判断，水气裹挟着泥土的腥潮在空气中涌动，怕是要下雨。
“今日早些歇了吧，我观着天气，怕是有雨，夜间也冷些，点个炭盆吧。”秦遇收拾好东西，去偏房洗漱，翟藜闻言并不做怀疑。
二人睡下。
深夜，秦遇被轰鸣声震醒，翟藜还睡得沉，秦遇披着衣服来到窗边，窗外电闪雷鸣，雨水自屋檐滑落，将窗口变成了水帘洞。
秦遇有些担心云起，又一记闪电在黑夜中炸开，紧接着又是雷声震耳欲聋。
赵夫子在方厅给他们备的东西齐全，秦遇犹豫一下叹口气往墙角去。
他总觉得能听见小哥儿在哭，手脚麻利穿上油衣，秦遇冒着雨往外跑。
门房见他着急，遣了个护院跟着他，将他放出门。
雨虽大，山间树木多，大都吸收了，园与园，宅与宅间的小路设计巧妙，大雨之下也能走的安稳。
钱嬷嬷隐约听见敲门声，是损东西在敲，她将损东西放进来。
“傻子回来了，傻子回来了。”这鸟儿大叫。
钱嬷嬷愣了一下，急忙跑去开门。
这时，云起屋内。
“诶，这简直是神来一笔，云小起，你这画工也太好了。”顾迢脸上带着黑印，围在云起身边咋咋乎乎。
云起半开着窗，盯着窗外，手中拿着炭笔，在纸上细细描绘。
这炭笔是阿兄给他的，云起一直觉得这东西没什么用，今日观雨却突然开了窍。
他自小习画，家里亦不缺大家名作，却从不曾见过什么人描绘雷电，他也是第一次在山林环境中感受这天地的力量。
方才他与顾迢商议，想将着这震撼人心的画面记录下来，可是，两个小哥儿拿着毛笔画了半天，都画不出那样的气势。
窗外的雷电似乎将天幕都撕开，云起脑中有灵感闪现。
顾迢已将打算放弃了，云起却拿出一根黑漆漆的东西，眼睛闪闪发亮，上好的柳树细枝烧制出来的神奇东西，自然应当能画些不一样的景物。
他回忆着秦遇用炭笔的法子，一笔一笔下手大胆迅速。
这是顾迢从未见过的画法，却让他产生身临其境之感，这画画好之后，顾迢一瞬间想了很多，这画法定然不受文人喜爱，匠气太重，但是在某些地方 ，说不定有大用。
不等他开口，屋外传来声音，“云起，你还好吗，顾迢可在你这儿？莫怕这雷，我回来了。”
秦遇问得焦急。
雨声太大，他听不见屋里是否有哭声，只看那烛灯还亮着，料想云起应该没睡。
阿兄怎么回来了！
云起一惊，想起自己曾跟阿兄说，他怕雷声的。
手忙脚乱将画具藏起来，云起将眼睛揉红，只着里衣钻回被子，刚想埋进被子，他又探出头来，确认顾迢身上穿戴整整齐齐。
“去开门，说我吓坏了，哄不好，我一会儿和阿兄去他那屋住，你到时再回来睡。”云起脸不红心不跳，顾迢嘴角止不住的抽抽。
“好跳跳，你在堂屋等一小会儿就行。”云起小声求他。
顾迢环顾四周，去角落的水盆里，将肩头衣物滴上水，转头冲云起笑。
他去开门，“你还知道回来，他怕雷怕的厉害，我哄了半天，怎么哄都不行，衣服都快给我哭湿了。”顾迢看见秦遇，像是放下担忧，松口气在堂屋待着。
“多谢你陪着他。”秦遇避嫌没多搭话。
抬腿走进偏屋，屋门在顾迢眼前合上。
云起在被子里发抖，小哥儿哭得可怜，窗外雷声一声连着一声，秦遇轻轻走到床边，隔着被子摸摸小哥儿的头。
“莫怕，我回来了，出来，我抱着你，别闷着。”
云起委委屈屈从被子里钻出来，还带着哭腔，“你好几日没回来了，我还以为，今天我...”云起想说的话没说完，他看见秦遇半湿的头发和鞋袜，鞋袜上沾着泥浆。
他也顾不得装可怜了，这么大的雨，秦遇从那边赶回来，他可马上就要考试了，染了风寒怎么办。
云起从被窝里滚出来，拿着帕子给秦遇擦头发，一边擦一边喊春笋。
春笋睡在耳房，半梦半醒中听见主子惊慌失措的声音，他跳起来跑过去，就看见多日不见的秦遇像个木偶一样在房中任他家公子摆布。
“莫要愣着，去叫钱嬷嬷煮了姜水，热热的送过来，再上几碗姜撞奶，给顾小公子送去一碗，给堂屋加上炭盆。”云起一边给秦遇擦头发，一边语速飞快地吩咐，“对了，再烧桶热水”。
春笋顺着檐廊去找钱嬷嬷，钱嬷嬷手脚麻利，很快就将东西都送过来。
“跳跳，你在我屋里歇吧，我得看着他，怕他发烧呢。”云起推着秦遇走去西偏房，喊顾迢回去，春笋已经将东偏房重新收拾了。
看那俩人黏黏糊糊，顾迢自觉快被带坏了。
云起推着秦遇去洗了澡，又灌了浓浓的姜水，秦遇曾有那么片刻疑心他家云起想杀了他。
眼瞅着小哥儿心思全放在他身上，也顾不得害怕了，秦遇倒是老老实实的听话。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搂着小哥儿睡去，天明方醒。
“秦弟啊，夫子可气狠了。”顾回早早登门，一是来给秦遇带信，二是将他的倒霉弟弟带回家。
秦遇自知理亏，拿着家中存酒回到赵夫子那。
“没用，别想用这些糊弄老夫，什么时候了，就要考试了，你若是出了事，白耽误时间吗，日后做事，用脑子想想！”赵夫子少见的发了火，昨日雨那么大，他大半夜跑出去，出了事怎么办，毛头小子，不顾前后!
“你去抄书，这些都抄完，考试之前抄不完，你考完试也别来认我了！”赵夫子将厚厚的一叠纸仍在秦遇面前，怒气冲冲走了，不到半晌又回来，将酒也带走。
顾回跟着他爹，悄悄冲秦遇挤眉弄眼。
秦遇心下微暖，翻翻赵夫子留下的纸，秦遇更是感动。
夫子将他的功课一一批改指正，引经据典，秦遇的每篇文章，赵夫子都延伸了好多内容。
接下来的日子秦遇安心复习，云起时不时派春笋过来送些吃食。
放下笔，秦遇看着眼前工整的字迹，长舒一口气，最后这段日子，他不止在查漏补缺，也趁着抄东西，将自己的字也练了出来，如今赵夫子看了，也能称秦遇有一手好字了。
“老爷，客栈已经订好了，几位公子都在一家，您就放心吧。”管家前来回话。
赵夫子点点头，手拿茶盏感慨。
去之自是没问题，届时闯进殿试风光一把也有可能。
藿之稳扎稳打，乡试也可一战，到时候再去书院学一学，考个进士不成问题。
唯独秦遇，小小年纪却是可惜，底子太薄了，便是考上秀才，终究是不值钱，幸好这孩子也想开了，他年纪小，再等三年又何妨。
赵夫子旁边的桌上放着帖子和信，秦遇和翟藜的路他已经铺好了，就等考完试将二人送进去，他也只能陪他们到这儿了。
手中的茶盏已经凉了，赵夫子看看外头，阴沉的云压在天幕。
明日就该进城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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