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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风雨 ...

  •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云起今日起得早早的,要把书再次送到书店去,这次的稿子他改了许久。

      他听从秦遇的建议将好些文绉绉的话删去了,本以为这样就落了俗套,谁知改完自己通读一遍,云起惊讶的发现这般改完他竟然有耐心读了。

      他悄悄给春笋读了几章,春笋一脸渴望想叫他接着读,可碍于云起是主子又不敢提这出格要求。

      于是很盼着这书能印出来,他好买了叫钱嬷嬷读给他听。

      春笋的积极反应让云起有了些自信。

      吃过饭,方才还晴朗的天空阴沉下来,树叶被风吹的狂乱的舞动,空气中泛着潮湿的泥土腥香,应是要下雨了。

      云起有些犹豫,这天气看着不一定能挺到他回来,可他实在太期待了,在门口徘徊片刻,咬咬牙还是顶着风跑了出去。

      春笋拿着斗笠竹伞跟在他身后,云起披上斗笠接过伞,将春笋赶回家去,秦遇还在赵夫子家,什么都没拿,一会儿可能还得春笋去迎。

      春笋无奈应命,眼瞅着云起跑远了。

      云起怀抱书稿步履匆匆,谁知到了书店那掌柜不在,小二不敢拿主意,云起只得又抱着书稿往回跑。

      天色愈发阴沉了。

      云起怕被雨浇在路上,跑得很急,斗笠支棱着有些挡视野,低头看路的功夫云起撞上了一个男子。

      男子的身板很硬,撞得云起生疼,眼眶变红。

      那男子低哑着嗓音道歉,云起听这声音总觉得熟悉,抬头去看,男人脸上带着一副狼首面具,身后的天空像失重的天平,愈压愈低。

      这人的身形他并不熟悉,声音也是从未听过嘶哑,可他总觉得这人的气息他熟悉,或者,应是熟悉的。

      男子似乎很忙,道了歉就要走,大抵是刚才也走得急,他连道歉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云起咬唇,抬头看着那人的眼睛,“这位公子,我是不是撞到了你,没伤着你吧?都怪我,是我没看路。”

      废话,他一个瘦唧唧的小哥儿,长到现在都还不到自己肩膀,又瘦又矮,也不知那秦遇是不是不给他饭吃。

      汉子转着眼珠上下扫着云起,又腹诽,好欺负的小矮子,还是那个爱道歉总受欺负的性子。

      “无事,是我撞了你,喏,给你,莫哭了,眼圈都红了,没得让人以为我欺负你。”

      说着将一包鼓囊囊的油纸包塞进云起手里。

      又说:“要下雨了,莫淋了雨,你家里人会担心,快走吧。”

      说罢转头就走,头也不回。

      云起站在原地愣愣的看那人的背影,莫名更想哭了。

      风更大了,风雨欲来,云起被吹得几乎要站不稳,这才继续往家走,一步一挪走到巷子口,迎面秦遇拿着披风兜头将他裹着抱起来往家去。

      院子门吱呀一声合上,在咆哮的风声中并不明显。

      一道身影在巷子口出现,雨终于打下来,淋湿了那人的衣服,雨水一滴一滴在面具边缘滑落,云倦摘下面具,露出狰狞面孔,往风雨深处走去。

      小院里是另一派温馨。

      “你怎么回来了?”

      云起蜷缩在被子里暖手脚,偏头看着门口的人。

      “赵夫子怕我们全被雨拦在他家,他不想管饭,所以提前放了。”

      “唔,那你怎么去巷子那了。”

      “你不在,我担心,去迎迎你。”

      秦遇边说边收拾着云起的一堆东西,斗笠挂回墙上,竹伞扔回角落,书稿摆到桌子上,还剩一包不明物。

      “这是什么?”

      “唔,路上的人给我的。”

      “谁给你的你都敢收。”

      云起从被子钻出来,拿过那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小包糕点和几块麦芽糖。

      麦芽糖,还是云起小时候吃过的东西,小时候姆父不让他吃糖,怕毁了牙,后来能吃了,麦芽糖太过普通,家里又不屑让他吃。

      总是兄长偷偷买了带给他。

      记忆中那种纯粹的甜在嘴里缓慢蔓延。

      云起的情绪低落,走到窗便看着外面,窗外风雨晦冥,也不知刚刚那个人有没有伞,有没有躲雨的地方,哪怕一角屋檐也好。

      秦遇没动那油纸包,将披风在云起肩上披好,他抬脚走出屋子,打了伞往厨房去。

      揉面,擀平,折叠,细细的切成细条。

      起锅,烧油,一点点猪油做底,炒一点点葱花,盛到碗里备用。

      面条清水入锅,煮到劲道就捞出来盛进碗里,锅里再打入一个鸡蛋,几根小青菜入了水就捞出来,待鸡蛋熟了连着汤一起盛进碗里。

      鸡蛋煮的嫩嫩的,小青菜煮的翠绿,汤上飘着几点油星,增香却不油腻,在阴乎乎的天里显得温馨。

      端着碗去云起那里,云起闻着香味抽抽鼻子,收了愁绪开始吃饭,暖暖的面吃一口,整个人都暖了。

      郊外,几匹马迎着风雨立在那,马上俱都坐着人,身披斗笠在雨雾蒙蒙中,像是静止不动的石像。

      远处有人策马而来,打破这片寂静,依旧无人说话,那人融入这片寂静,几人拉住缰绳调转马头,马儿迎着风雨快速奔跑起来。

      风雨都甩在身后。

      风雨过后,一个艳阳天

      云起终于将书稿送到了书店掌柜那里,掌柜的笑的贼兮兮,这书越改越好,眼见着竟是有能大卖一笔的趋势,翻看着书稿,老掌柜将云起好一顿夸。

      书稿送进京中,不过半月,京中传来消息,有人定了整整七百本。

      因着印的少,这一本卖的也贵些,左右能买的都是不差钱的小哥儿姐儿。

      一本二两银子,按着当时的协议五五分成,云起能拿到整整七百两银。

      好似那七百本话本子帮云起打开了市场,书店掌柜时不时传来好消息,眼见能能到手的银票也越来越厚。

      秦遇看着那七百两的银票笑笑,心中的疑惑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半月时间,刨去去京城再回来的路上费时,印刷,销售,都需要时间。

      左右没伤了云起的利益,秦遇将此事按在心中不提,闲暇时将今日的所见所闻拎出来穿线,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却总差了点关键。

      时间飞速流动,赵夫子今日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听说从京中到西北边疆都不安稳,庙宇之上有飘摇之像。

      那些离他们这些还未曾考上秀才的书生学子还远得很,如今他们将要面临的,是考试之前的最后准备。

      学政早已从京中出发,行踪不明,不知是否到达府城,秦遇他们还要留出时间往府城去,时间已然紧迫起来。

      这几日秦遇几乎一回家就栽进书房埋头查缺补漏,说紧张,其实不至于,说不紧张,秦遇从来不小看任何人,现代人的智慧在这样的科举面前,似乎毫无用处,他只得拼命努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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