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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   59

      “师兄这是怎么了?”铁手担心的问追命。
      从有桥集团回来后,无情就一直呆呆的坐在哪里,没有动作,没有表情,没有言语。
      追命看着无情,重重的叹一口气。
      鱼天凉抿了抿唇,拉过追命,“略商,我觉得你们可以去一趟风雨楼。”
      “做什么?”追命问,却又立马回了神来,“哦!是找朝朝来?”
      鱼天凉点点头,“他们俩知根知底,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追命来到风雨楼,找到了顾惜朝。
      说明来意后,顾惜朝只是摇摇头,说道:“只怕现在你们的大师兄最不想见的就是我。”
      “怎么会?”追命不解的问,“你们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啊?大师兄一向喜怒不颜于色,悲欢不露于表,这一次——真是很吓人啊!”
      “那你觉得——”顾惜朝转头问追命,“会让他这样的人只有谁?”
      追命眨了眨眼,眼珠子一转,闷闷的回答道,“方应看。他的‘覆水难收’。”
      顾惜朝嘴角一抿,算是一个笑。
      追命愈发气闷,“可是‘覆水难收’不是以已经死了吗?”
      顾惜朝默了默,垂下眸子,“他是死了。不过——我拿神仙血救了他。”

      对顾惜朝来说,要找到城郊那片竹林,要破那片竹林中设的八卦阵,并非难事。
      见到那个男人,顾惜朝先是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还带着一些讽刺。
      “我说方小侯爷呀,死人一个了还改不了这奢华的习惯。”顾惜朝指着方应看身上的那件华服,“这衣服少说也要几百两吧。你一个人,穿给谁看。”
      方应看回过头,笑得一派悠然,“我穿给老天看。”
      “可惜老天不佑你。”
      方应看听出弦外之音,撇撇嘴,没有说话。
      顾惜朝两袖一挥,自方应看对面坐下。
      “你当真要作死人了?”顾惜朝哼了一声,“枉我救你。”
      方应看头一偏,好笑的反问,“枉?顾公子说笑吧!你救我何时吃过亏了?我从完颜晟手上夺来的百万黄金就被你窃取一半了,你还枉什么?”
      “我枉什么?我看说笑的是小侯爷吧!我当时救你,一是为了黄金没错,二却是为了一个人——你现在是死了的活人,他呀,反因你成了活着的死人。”
      顾惜朝摇摇头,颇为无奈,“世人皆道无情无情,我却比谁都知道,要真无情起来,谁比得上你呢小侯爷?”
      “顾惜朝,你不对头啊。”方应看故作好奇的盯着顾惜朝,“你跟戚少商在一起久了,居然变得像他一样多管闲事了。”
      “闲事?”顾惜朝眉眼一挑,寒意顿生,“我倒要问问你了,你这么报复他很快活是不是?”
      方应看低着眉目,愣愣地开口,“......报复?你明知道,我伤谁也不会伤他。”
      “那你何故?”
      “何故?”方应看苦笑着,“你说何故?”
      方应看黯然神伤,望着远处青色高山白色浮云,叹一口气,“因为我——也会害怕。”
      “怕彼此的信任还是会不够?”
      方应看抿抿嘴角,一个苦得不能再苦的笑容由淡入深,又转瞬不见。“如今新皇登基,新宋建立,对外要防着金与西夏等少数民族政权,对内是百废待兴。宋,还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顾惜朝赞同的点点头,“暂时的安定从长远来看,不过是从这一片火海跳入另一座刀山。”
      “所以,你说崖余,他会放弃他要守护的东西么?我比得上他心中的家国么?他一心要安定国家、维护百姓,他嘴上不说,却用行动履行“精忠报国”这四个字。我,算什么?你说——”方应看转头定定的看着顾惜朝,“你说——我算什么?你说,他会放下一切跟我走吗?你说,如果我的出现,再次搅乱他的世界,我于心何忍?你说,关于国家朝政一直是我与他最大的分歧,我们会不会因此再次分道扬镳?”
      连番的追问,顾惜朝沉默了。
      方应看的神态黯然,语气也悲凉,“我厌倦了这一切,而我却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崖余的答案。也许......我活在他回忆里,会比我呆在他身边,对他更好。”
      顾惜朝默言。

      追命抱来一床薄毯子,盖在无情腿上。
      无情慢慢睁开眼睛,眼里没有任何感情,依然,是空空洞洞。
      追命看着心里生痛,蹲了下来,手按在无情的腿上,眼睛深深的望着他,“大师兄,你现在这样不吃不喝不动不言,是要......是要一心寻死么?”
      无情眼珠子动了动,微微垂了眸子,视线放到了追命身上。
      追命看着无情,难受得心里发堵。
      “你这样,对得起你的‘覆水难收’么......”
      无情手指动了动,移开了目光。
      “原谅自己,放过自己,好不好大师兄?”
      追命慢慢的直起身子,深深蹙着眉头,“连带他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无情慢慢的低下头,再又缓缓的抬起,一字一句的说道:“方应看,他没有死。”
      他知道了?追命一时不解无情的意思,但又怕问起来会刺激到现在已如此憔悴的无情,抿了抿唇,不做声,只好望着无情。
      “把师弟们都叫来。”
      追命心知,怕是要发生大事了,急急忙忙的叫来铁手与冷血。
      “我们。兄弟四人,好久没有这样安静的聚在一起了。”
      无情说着,还带着微笑。
      无情很少笑,但是笑起来的无情真的很——美。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从今往后,没有‘六扇门’了。”
      三人皆是一惊,心里并不是担心六扇门存在不存在的问题,比起这个,他们更担心大师兄要干什么!
      无情含着温暖的笑,语气也异于平常的柔和着,“这么多年了,经历了这么多。我想你们,一定都知道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人生说短不短,可是,说长也不长。生与死,眨眼而已。如果爱上了一个人,就不要辜负他。”
      “大师兄......”追命的声音咽哽起来。
      “追命。大师兄知道,其实你并不是像长不大的孩子,你比谁都懂,比谁都看得透。以后与天凉在一起,活出真正的你,那些伤心的过去,那些束缚你的条条框框,都潇洒扔掉。笑,要真心的笑,开心,要真正的开心。我祝福你,略商。”
      无情微笑着,偏过头对冷血说道:“冷血。你从小话不多,但是大师兄知道,你静若冰封,动如激瀑,你的血比谁都热。你的坚忍,你的拼命,都是你的骄傲。习家三小姐虽然有些娇纵任性,但是我们都看得出来,她是真对你好。好好珍惜她。我也祝福你,凌弃。”
      “铁手。”无情转而看向铁手,“你一向沉稳,为人豪迈坦荡,温和有礼,且处处给别人留有余地。以后身离公门,就不必顾虑这顾虑那了。拿得起,也要学会放得下。你与小珍的事,分分合合耽搁了那么多年,切勿再负她了。女人,没有多少青春岁月陪你蹉跎。祝福你,游夏。”

      可以说,追命这辈子,都没有用过这么快的轻功。现在他的速度,只怕是顾惜朝的瞬息千里都难以相比。
      “朝朝!朝朝!”追命一阵风似的刮进金风细雨楼。
      顾惜朝一听是追命,急急忙忙从楼上下来。
      追命一看到顾惜朝,不由分说拉着顾惜朝回六扇门。
      顾惜朝心知不妙,怕是无情要出事了。
      两人都是轻功绝顶的人。所以极快的回到了六扇门。
      无情的小楼下,追命喘着气,拉着顾惜朝解释,“朝朝大师兄刚才真的把我们吓得要死他说的那些话就像是在交待后事一样之前他还说小侯爷没有死天啊他现在这样真是让我极度不安我知道小侯爷没有死是你救了他当时你们是一起在太原府的所以我才来急急找你你一定要一定要——呼!”
      追命因为着急,一连串的话连句都没有断一个,说到最后自己差点一口气没喘的过来。
      顾惜朝那个眉头皱的,他就知道会弄成这样!
      顾惜朝直接就上了小楼,连门都不敲直接进了无情所在的房间。
      有些诧异,无情望着顾惜朝良久,然后轻笑一声,“追命被吓着了是不是?他们都以为我要寻死是不是?”
      顾惜朝猛地一关门,“你要死就死,死了倒干脆!”
      “连你都觉的我想死?”无情淡淡一笑,不知情的还真会以为他好的很没有一点事。
      一把袖箭咻的飞向无情面前的木桌,深深的刺入桌面。
      “你不是要死。你是要活着。”顾惜朝的手指骨咔咔的响了几声,“你要让自己生不如死的活着,行尸走肉的活着!折磨自己!折磨他!”
      无情敛去笑容,一动不动的望着刺入桌子的袖箭,“是。我要折磨自己。我不可以在伤了他之后若无其事的死去,我要活在痛苦中,生生的痛,刻骨铭心的痛。不然,我更加不能原谅自己。”
      “......爱得至死方休,爱得覆水难收,最后却各自选择这样激烈的方式。”
      顾惜朝沉沉目光压向无情,“此时此刻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情愿为他放弃一切随他走吗?”
      无情的眼睛模糊起来,腾上来的水汽是他心绞得不能再绞的痛!
      我只爱成崖余。
      死过一次的人才会意识到自己最在乎的是什么。
      我要带你远走高飞,远离世事。我要与你双宿双飞,走遍万水千山,看尽落日浮云。
      崖余,我爱你。你等我好不好。等我。
      荏苒华歇,我等你与我携手。崖余你说过的话不要忘记。
      我爱你覆水难收。崖余你说过的话不要忘记。
      我等你。崖余你说过的话不要忘记。
      ......
      这一生的眼泪像是竭尽全力要在这一刻泪落成河。

      日落了。
      又是一个日落。
      今后还有多少个日落,只有我一个人寂寞而望呢?
      方应看眯着眼睛,望着那轮落日,伤心之心一伤再伤。
      摇摇头,嘲笑自己越来越不堪相思之苦。
      崖余,此刻你在做什么呢?
      崖余,你的咳嗽有好吗?
      崖余,柚子茶你还在喝吗?
      崖余,现在的夜那么凉你的腿受得了吗?
      崖余......
      崖余,我好想你啊!
      崖余......
      崖余......
      你一定不知道,你发呆的样子,目光飘渺,唇角若有似无的含着淡然的笑。
      你一定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比盛放的兰花还要美。
      你也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总是掩饰得很好,却让人忍不住心疼。
      方应看捂着心口,“我多想这辈子好好疼你......”
      你也不知道,你忍着悲伤忍着眼泪时,我多想把你拥进怀里。
      我的心有多痛啊!我多想一生一世都与你在一起,我多想......
      像没有力气般,方应看背倚在一株竹子上,摘下一片墨绿树叶,移入唇边。
      一曲悲恸的《白首》如泣。伤心曲调由伤心人伤心的吹出,更是伤、伤、伤!
      恍若浮华碎梦一场——
      方应看突然瞪大眼睛停住。
      树叶一摇一晃飘然落地。
      然而《白首》还在悲凄回响于这天这地这满目苍翠的竹林间。
      然而吹奏此曲的乐器不是叶子是玉笛。
      然而合曲续奏的人是——
      他坐在轮椅上,青丝落腰,风吹飘摇。
      他目若星辰。
      他笑比桃粲。
      他白衣飘飘圣洁似莲。
      他泪落颗颗如鲛人之珠。
      “崖余......”
      声音巍颤,方应看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眨眼一瞬爱人消失不见,生怕这一切仅是自己美梦一场落得个凄凉荒唐。
      “我没有忘记。我不会忘记。”
      无情一点一点扬起嘴角,眼泪在他苍白的面容上留下道道泪痕。
      “荏苒华歇,我等你与我携手,我记得。我等你,我记得。我爱你覆水难收,我记得。”
      那是怎样的狂吻,要把彼此融入自己的血肉!
      你情愿为我放弃一切随我走吗?
      我愿意。
      远走高飞,远离世事。
      双宿双飞,走遍万水千山,看尽落日浮云。
      至死方休。
      覆水难收。
      我愿意。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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