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温柔》江萝萝

9、第9章

　　“笃笃——”
　　贺延霄端着牛奶来到司婳卧室门外，不过一会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司婳攥着白色毛巾从浴室出来，湿淋淋的长发披在身后，像倾泻的浓墨。
　　待看清来人，她动作顿住，也不说话。

　　“准备休息了？”贺延霄将手中盛放牛奶的杯子递向她。

　　视线低垂，目光落在那杯牛奶的纯色液面，司婳只觉得心口发堵。她千方百计增进感情都没能得到的体贴待遇，最后竟是由前女友出现促成的。

　　见她不动，贺延霄又把杯子稍稍往前递了下，眼神幽深发沉。

　　“谢谢。”司婳微微启唇，最终还是从他手中接过。

　　她并没有立即饮下，转身走向屋内，将牛奶放置桌面。也不管站在门口的贺延霄怎么想，拿起吹风机径直走进卫生间。

　　吹风机发出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白皙的手指拨弄的头发，细心地梳理吹干。不知何时，贺延霄来到身后，高大的身影照映在明亮的镜子中央。

　　“我帮你。”贺延霄伸出手，握住吹风机手柄。

　　猝不及防的触碰令她身体微微一颤，司婳极其不适应男人刻意编织的温柔陷阱，内心深处似有股抗拒的力量油然而生，“不用了。”

　　她想要继续自己的动作，对方却不肯撒手。

　　像是没听到拒绝的话，贺延霄执意拿走吹风机，重新拨到热风开关位置替她吹干。大概是因为从未做过这些事，他的手法很生疏，热风吹不均匀，手指会勾到长发。

　　司婳睁眼望着镜子里的面容，下颚不自然的紧绷着，眉头越皱越深。忍耐许久，终于折腾完。

　　心里的结始终未解，微妙的气氛令她尴尬到脚趾扣地，只想速速离开。
　　却不料，刚转身就被贺延霄揽住腰。

　　贺延霄忽然低头吻她，手也不安分在女孩纤细的柳腰间轻轻摩挲，往背后游走，宽松的睡衣扯露出香肩，动作暧昧极致暧昧。

　　“不要！”司婳受惊般伸手推攘。

　　“婳婳，这些事情本就是情侣该做的。”贺延霄伸出手，安抚似的托起她的下巴转过来，迫使她面对自己。

　　“我不想这样。”司婳当即离远了些，拿起盥洗池边的吹风机逃出卫生间，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这一切太突然了，她丝毫感觉不到愉快，又怎么肯配合。

　　耳边落下摔门声，男人深邃的目光追随出去，唇角微挑。
　　啧，竟开始反抗他了。

　　独自被留下的贺延霄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最近的司婳甚是有趣。
　　视线逐渐飘远，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才离开。

　　半夜时分，司婳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里糅杂的思绪令她胸口发闷发紧，浑身都不舒坦。迷迷糊糊的闭上眼，脑子里就会浮现出近几年发生的一切，心里堵得很，连呼吸都不顺。

　　她打开床头夜灯起身，坐到书桌旁，取出钢笔和一叠花型的便利贴在上面写下日期，卷成圆后放进玻璃瓶中。

　　*

　　贺氏集团
　　负责行程的助理扣响办公室门，笔直站立，“贺总，司小姐的生日就在三天后，请问要怎么安排？”

　　作为助理，他早已摸清贺延霄的习惯，每逢各种应该送礼物的节日，都是由他提醒贺延霄，然后等待贺延霄下命，购买适合赠予女友的礼物。

　　贺延霄对女友并不吝啬，只是站在情感方面来说，未免也缺乏心意……
　　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默想。
　　他的任务就是尽职尽责完成自己的工作，听从老板的吩咐。

　　助理以为今年也是如此，下一秒却听贺延霄说：“找个口碑不错的餐厅，布置一下，一切都要精心安排。”

　　“……好的贺总。”虽然有些诧异，也不能当面提出疑问，助理立刻联系人去办理这件事。

　　坐在办公桌前，贺延霄拿起文件又放下，犹豫再三，拿起手机打给秦续。

　　“女孩过生日，怎么安排？”他行事果断，直接开门见山。

　　“哟……”调侃的语调拉长，“这次认真了？”

　　“我要听主意。”贺延霄扣响桌面，提醒他不要浪费时间。

　　“这简单，你就找个地方好好布置一番，香花红酒、烛光晚餐、奇珍异宝，保管把人感动得一塌糊涂，最后顺理成章找个浪漫的地方嘿嘿嘿……”秦续身边女人不断，哄人的方式层出不穷，这是最普通也很凑效的一招。

　　大多数女人都追求仪式感，只要前提工作准备到位，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只可惜他忘了，接触过的女人虽多，能陪和他玩的大多属于一类人。
　　很显然，司婳不在其中。

　　她所求的是一颗真心，华丽的仪式感虽是锦上添花，但如果初心不纯，再完美的计划也无法打动人心。

　　电话挂断，贺延霄眉头深锁。
　　秦续说的这些太过普通，连他都想得到，无奈时间紧迫，除此之外也没宽裕的时间准备其他。

　　手肘撑在桌面上，贺延霄揉按额头，顿觉心烦意燥。

　　“咚咚——”办公室门被敲响。

　　贺延霄松开手，姿态端正，又恢复沉静稳重的模样，“进。”

　　“贺总，总部新签下的私人设计师到了。”

　　“嗯。”贺延霄抬手示意。

　　助理微微侧身，请进新来的设计师，余光中出现一道娉婷的身影，季樱迈着优雅的步伐踏进办公室，面带微笑，“贺总。”

　　贺延霄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情绪，让助理出去，只留下季樱，这位新来的设计师。

　　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季樱改了口，熟络的打招呼，“阿延，我们又见面了。”

　　“怎么是你？”贺延霄手握着笔，笔杆轻抵在文件纸页面，目光幽邃。

　　“我没也没想到这么巧，被贺氏集团聘请。”季樱学习设计多年，在国外小有名气，如今回到国内自有公司聘请，但她选择了贺氏，可谓用心。

　　她绕过办公桌走到贺延霄身旁，一只手暧昧的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娇软的身子倚在男人身侧，“阿延，这就说明我们缘分未尽。”

　　女人身体的幽香萦绕鼻尖，贺延霄有片刻失神。

　　“当初我们在一起经历了不少苦难 ，如今，我可以名正言顺的陪在你身边了。”芳香袭近，季樱倾身靠近他的唇。

　　她努力地试探贺延霄的底线，贺延霄没有拒绝，也没有主动。但季樱问他的时候，已经无法再让他心动。

　　不过多时，贺延霄将人推开，“之前的事，我应该跟你说的很明白。”

　　季樱面容微僵，又很快露出得体的笑容，站直了身，“追论起来，是贺氏抛出的橄榄枝，而非我主动寻求，阿延，你不必担心。”

　　除了刚回国那段时间的纠缠，季樱很少出现在他面前，如今却以贺氏设计师的身份来到这里，偏偏还寻不到辞退的理由。

　　“上次你说过往事不必再提，那么阿延应该不会介意我们以前的关系，而让我错失这份工作吧？”季樱话锋一转，仿佛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

　　“你是凭实力被贺氏聘用，自然与我无关。”贺延霄轻描淡写划开界限。

　　“好……我明白了。”季樱眼里露出一抹苦涩，话题转为公事，言行之间让对方挑不出错。

　　没过多久，季樱离开办公室。
　　无意间，她听到贺延霄的助理打电话安排什么餐厅和时间，部分关键词让她瞬间联想到什么，匆匆从电梯离开。

　　*

　　午后阳光温暖明媚，趴在桌上的少女却像失掉养分枯萎的花朵焉答答的提不起精神，柯佳云观察司婳许久，走过去询问，“婳婳，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

　　近两天司婳的设计毫无进展，整个人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柯佳云很担心，这种不佳的状态很难开展工作。

　　“我记得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要不给你放两天假，去放松放松？”

　　“不用，我要工作。”想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转移注意力，只可惜事倍功半。

　　“你就别犟了，咱们的工作跟其他不同 ，最好的作品不是靠时间来评断的。”创作需要灵感，而非每天在这里逼迫自己做事。

　　最后柯佳云执意给她放了两天假，让她出去放松，司婳领了她的好意，提前回到樱园。

　　这时蒋妈已经请假离开，她一个人待着只觉闷得慌，盯着空荡的房屋出神。

　　手机嗡嗡震动，司婳摸起来看，手指划过屏幕，轻快的声音飘出来，“hello~”

　　“云汐？”司婳重新坐回沙发，手机举到耳边听声音。

　　“嘻嘻，是我，这不你生日快到了嘛，有什么安排呀？”贺云汐在电话里旁敲侧击，暗含深意。

　　“暂时还没决定好。”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连对生日的期待都降低几分。

　　“好吧，我就是问一下。”贺云汐似乎是来打探消息的，司婳却忽然喊住她，“欸，等等，我想问你个事。”

　　“什么？你说。”

　　“你知道……季樱吗？”

　　“……”时间滴答流逝，电话那头的人沉默良久，夹着别样的情绪，“婳婳，你怎么突然提到她了？”

　　“你知道的，对吧？”在刚才沉默的时候，司婳就明白了。

　　“婳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贺云汐的语气忽然变得急切，“我大哥跟那个女人没什么关系的，你别乱想啊！”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他跟前女友已经彻底没关系……”

　　谈恋爱的时候当然也会好奇这些，她不好意思直接问贺延霄，就私下跟贺云汐旁敲侧击，从而得知贺延霄只有一个前任。但那时候贺云汐表现得十分随意，三言两语揭过话题，“我哥就一个前任，早就断了。”

　　刚开始接触到贺延霄，有极大部分外在力的影响来自贺云汐。

　　她总是夸赞自己的哥哥年少有为，多么多么的好，慢慢的让贺延霄那飘忽的形象在司婳心里扎根，变得鲜活起来。之后的事情就那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但贺云汐从未提过，她居然跟季樱有那么几分相似……

　　倒不是怪罪谁，只是觉得心里有些膈应，好像全世界都知道贺延霄有个感情深厚前女友，唯独瞒着她一个人。
　　这有什么好瞒的呢？

　　“我哥认识你的时候就跟季樱分开了，我说的都是真的！”贺云汐生怕她不信，最后的音调都拔高几个度。

　　“我没有怀疑这个。”
　　因为她认识贺延霄的时候，季樱已经出国 ，自然是分开了。

　　“婳婳你别多想，真的，我哥跟季樱没关系了，现在你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贺云汐极力的想要说服她，“如果我哥还喜欢季樱的话，不会等到现在才说，他这人平时看着冷了些，心里肯定是有你的，不然他怎么会把你带来我家呢。”

　　“现在的人有个前任很正常啊，婳婳你要对自己有信心。”隔着电话，贺云汐也说不太清，只想早点结束这个敏感话题，让司婳吃颗定心丸。

　　“你是我朋友，我肯定向着你的，奶奶也很喜欢你。”
　　“你生日快到了，刚才奶奶还跟我说，给你挑个礼物呢。”

　　“替我谢谢奶奶，一个小生日，不用破费了。”她也听出贺云汐扭转话题的意思。

　　后来说了些别的，贺云汐草草结束这段对话。

　　“呵——”
　　终于扔开这个烫手山芋，贺云汐长长的舒了口气，转头看向旁边闭目养神的老人，“奶奶，我哥不会真的还忘不掉季樱吧？”

　　“以后，不要再提起那个女人。”贺老太太没睁眼，语气间有些厌弃的意味。

　　“好吧。”贺云汐努了努嘴。
　　她这个妹妹夹在亲人和朋友之间可真难做。

　　当初见自家大哥对司婳有几分在意，意味大哥就喜欢那个类型的女生，极力撮合，怎么现在反倒变得复杂了？

　　她晃了晃脑袋，想不通。

　　-

　　挂断电话后，司婳往后一仰，任凭手机落在旁边，把身体陷阱柔软的沙发里静静发呆，闭目凝神。

　　所有人的话都验证着一点：贺延霄在跟季樱拉开距离。

　　再过三天，就是她23岁生日。

　　跟贺延霄认识后，每年生日都会收到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但贺延霄本人不一定在身边。这五年里，大概有三年，贺延霄都在外办公，礼物是派人送过来的。

　　虽然跟贺延霄怄气，心里始终揣着一丝期待，今年住进樱园，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家陪她一起过生日。

　　她这么别扭着也不是回事，最关键的还是看贺延霄接下来怎么做，毕竟人活在这世上应该往前看，而不是沉浸在过去。

　　晚上，司婳亲自下厨做了几盘菜。
　　最近贺延霄每天都回家，两人之间的话题却变少许多。

　　以往都是司婳主动找话，她一旦沉默下来，贺延霄的性子也说不出其他。即使他有心哄人，但自身的那股骄傲劲儿不允许他无下限地服软。

　　“都几天了，还跟我较劲儿？”

　　“……不是。”她不是较劲儿，也不是不能原谅，只是因为贺延霄对往事绝口不提的态度过于敷衍，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贺延霄自然不懂她的想法，只当是小女孩耍脾气，按照秦续教的多让她一些，“你生日快到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今年，你能陪我过生日么？”

　　“当然。”漆黑的眼神透过光影折叠闪烁，意味深长。

　　听到男人爽快的答应，司婳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那我们怎么过？”

　　“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男人将她细微的表情收进眼底，变得漫不经心。

　　司婳轻轻咬唇，雪白的牙齿在樱唇划过一道浅痕，转瞬即逝。
　　到时候再告诉她，是为她准备了惊喜么？

　　“好。”她压住自己的好奇心点头，期待生日的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过生！！！
感谢在2021-02-08 23:39:47~2021-02-09 23:5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aJJngW 6瓶；平凡的幸福 2瓶；青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