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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戚氏族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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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去县城带回去了这么多东西,让戚家族人惊诧不已,戚洪将事情经过和戚家长老们说了,丑二爷沉思了一会儿:“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既然如此,那就按文娘说得办。”
戚洪点点头,他又说了盐石的事情,这下大家伙都激动了起来,一个劲儿问他是不是真的。
“文娘是这么说的,成与不成这谁也不知道啊。”
丑二爷却对戚文充满了无与伦比的信心:“既然是文娘说的,那这事就一定能成,你们快去文娘说的准备。”
听说那些石头可以变成盐,村里所有人都激动的眼睛发红,一刻不停背着背篓出发去挖盐石了。
戚文便也由得他们,只留下了部分人做过滤的准备。
其他的都好说,就是没有大锅,戚洪想了想,带着几个青壮年凿了好几个大石锅。
有总比没有好,虽然不经用,但石头到处都是,用烂了随时可以再开凿。
准备工作刚做好,其他人便背着盐石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戚文让他们把盐石砸成碎末,然后放到石锅里加水,在底下烧火一直搅拌,然后将这些水从纱布过滤到木桶里,丢掉杂质,继续重复以上动作,在众人期待又焦急的目光中,桶里渐渐露出白色颗粒。
戚洪用手指蘸着尝了尝,止不住颤抖:“真的是盐!”,随即眼睛就红了,往年为了一点盐他们糟了多少罪,吃了多少亏啊!
戚家村人一阵欢呼,更加充满了干劲。
戚文指导着他们提炼了一次盐后,他们便学会了,步骤并不复杂,只是想不到而已。
“文娘,你去休息吧,接下来让我们来。”卯八想着戚文这么小,又是和异族人对峙,又是和县令他们谈判,带着戚家族人完好的从县里走了出来,既心疼又敬佩。
戚文点点头,她的确累了,从县里回来走了那么远的路,还马不停蹄的指导他们提炼食盐,身体早就遭不住了,要不是大家都着急,她说什么也要等休息一晚明天再弄。
戚文打了个哈欠:“大家也不用着急,那些盐石就在那里不会跑,这处弄完了别的地方也有很多,慢慢来就是。”
戚卯八点头,催着她去休息。
戚文回家喝了点汤,洗了个热水澡倒头就睡。她并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戚家村的晒粮场上点着火把,大家都在干的热火朝天。
丑二爷还是不是叮嘱大家声音小一点:“小声些,文娘在休息,那孩子这几天累坏了,让她好好睡一觉。”
大家便轻手轻脚起来,没人觉得不对,就凭戚文发现提炼食盐的方法,全村把她供起来都是应该的。
第二天戚文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堆了好多提炼好的食盐。
大家眼睛带着黑框,但还在热火朝天地干。
戚文哭笑不得,劝戚洪:“祖父,让大家休息一下吧,这么干下去身体哪里受得住。”
戚洪无奈道:“我劝不听,都觉得要把那些石头全部搬回来变成盐才算是自家的,随他们去吧,真累着了自然就停下了。”
戚文只好随他们去。
男人们热火朝天的忙着提炼食盐,女人们则兴致勃勃用这次换回来的棉花和棉布做被子和冬衣。
戚阿娘也不列外,她爱惜的抚摸着白云一样的棉被,对戚文道:“文娘,你晚上终于可以有被子盖了。”
戚文摸了摸,点点头,的确比那些兽皮好多了。
戚月很是兴奋,这次换的麻布很多,她可以做新衣服。揪着戚阿娘说:“阿娘,我要做一件那种下摆是裙子的棉袄,上面要绣花的。”她没去过外面,但听村子里其他去过县里的人说过,外面那些小姑娘穿的衣服可好看了。
戚阿娘笑一声:“阿娘可不会绣花,能给你做一件棉衣就不错了。”
戚月不满意的撇撇嘴,打定了主意:“那下次我也要跟着出去看看。”凭什么只有戚文能跟着出去。
戚阿娘做好的第一件衣服却是给戚文的,在初雪来临之际,戚文穿上了厚厚的棉服。
略过戚月的跳脚不提,丑二爷他们因为粮仓里堆积着的食盐找到了戚文。
“没想到,以前盐少了我们愁的不行,现在盐多了也不行。”丑二爷皱着眉,陷入了幸福的烦恼中。
其他人都和他一样,之前听说能把石头变成盐,所有人都陷入了点石成金的狂热中,这会儿看着堆积如山的食盐才后知后觉好像一不小心弄多了。现在村里吃盐可舍得了,一放一大把,咸的要死,要不是戚文说盐吃多了同样不好,他们恨不得把盐当饭吃。
“我去外面打听了,食盐可不是谁都能卖的,那些卖盐的都是大商家,找朝廷拿了盐引的,有些没拿盐引的,只能偷偷卖私盐,要是被抓到了会被官府砍头!”戚洪叹息着说了打探来的消息。以前只愁盐买不到,现在自己族人想卖盐了,一打听才发现有这么多道道。
这也是他们发愁的地方,卖私盐风险太大,盐引就别说了,没有门路和大量的钱财怎么可能轻易拿到。
戚文一愣,她生活的时空和现在实在相差太远,仅有的一点常识也是根据历史记载来推断,原主一直生活在山里,对外面的了解还不如她。根本就想不到这里原来连食盐都不能自由买卖。
其他人跟着戚洪叹气,要是这些盐交换不出去,那他们辛辛苦苦搞这么多岂不是白费了,仅自己族人能吃得了多少?
戚文想了想:“这食盐倒是有人买。”
“谁买?!”,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看向她。
戚文出了粮仓,指了指远处的群山:“我们的买家在那里面呢。”
“谁?野人吗?他们拿什么买?”,有人觉得不现实,山里的野人比他们还穷呢,拿什么东西买盐啊。
“他们在山里,不能和外面交易,除了山里的野物其他一切东西都急需,特别是食盐布匹还有药物这些,我们不能光明正大的卖盐,但可以明目张胆的卖野物啊,我们用盐和他们交换了野物再拿到城里去卖了换其他生活用品,用这些和他们交易,他们怎么会不干呢。”戚文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法子不错。这绵延不绝的群山实在太大了,而且山里的野人并不是现在才有的,那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野人,如果能把这笔生意做下来,别说戚家族人,就是整个秦川县只怕都吃不下。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那些野人不可控,如果见利兴起,极大可能会反噬他们。
这些需要细细琢磨,不能贸然行动。
戚文将打算和担忧都和戚洪与族老说了,戚卯二和戚卯八也在其中,卯字辈中,他们算是领军人物。
见戚家族人们听了十分意动的同时眼底又升起无限隐忧,便道:“也不用太过担心,那些野人并不是铁板一块,我们只需要拉拢一部分安分守己的,那些刺头的打压下去就是了。”
对于山里的野人,戚家族人们说起感情都有些复杂,一方面觉得对方和自己族人一样,都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遁入群山讨生活的人,另一方面又对这些曾经杀害了无数族人的野人恨地咬牙切齿,如果可以的话,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朋友,那就只能是敌人了,是敌人,自然是消灭的越干净越好。”,不知不觉间,戚文已被大家拱坐在主位,她穿着素色棉袄,身材娇小玲珑,脸庞也白皙小巧,说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和杀伐果断的内容完全不符。
抬起头,见族人们踟蹰不定,微微笑了笑:“这一切都需要祖父和族老们做决定,我只是提建议而已。”
丑二爷站起来,深深呼吸了一下,对戚文说:“文娘,容我们商量一下。”
“好。”
戚文知道这个决定并不容易做,一旦做了,就代表着戚家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躲藏着苟活,那些野人也并不好对付,而且这种生意一旦做大,想不引起外界注意都难,这是一个抉择戚家族人命运的决定,容不得他们不慎重。
戚文坐在不大的主屋,由着他们去另外的屋子商量。这里摆放着戚家先祖的牌位,密密麻麻,摆了几十代,而戚家族人迁入这座大山脚下不过六代。
戚文看着密密麻麻的牌位,思索着到底戚家祖先到底是有着怎样的仇家,才让他们不惜躲到这座深山脚下,连真正的名字都不敢取,只草草以子丑寅卯排位。
摆放祖先牌位的屋子叫祖屋,除了族里的男子,女子并不能出入。这次戚洪和组老们商量事情的时候却把她带了进来.....
隔壁的屋子里,丑二爷率先开口:“我们已经躲避的够久了,再躲下去,只怕整个戚家都要没了,既然上天将文娘送到了我们戚家,就是在给我们戚家一个重新崛起的机会,这也许就是伯父在世时常说的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吧。文娘比我们所有人都聪明,族人们由她带着总比我们这些已经老朽的糟老头子强。阿洪,如果文娘同意的话,戚家族长这个位置就让她来做吧,戚家想要走出大山,族人们想要活得好,需要一个聪明强势的族长。”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动不已。
其他几位族犹疑的看着丑二爷,思索再三,还是没有反对。
戚洪震惊过后才道:“这...,丑二爷,这个决定是不是有些不妥?文娘毕竟是女子,她以后是要嫁人的,如果像以前一样嫁给同族人倒是没什么,可我们以后不和同族人通婚,那她怎么当戚氏族长?”
他倒不是舍不得族长的位置,实际上,当着族长就要为全族人操心,他并没有能力给族人更好的生活,时常觉得力不从心。当丑二爷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觉得无比合适,接着就是一阵轻松,可回过神来仔细思索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丑二爷点点头:“如果要当族长,自然不能嫁到外面,但文娘如果招赘就没什么问题了,文娘这么聪慧的女子,就算是招赘,那些男人也该感恩戴德。”在丑二爷眼里,戚文就是世间最最聪慧的女子,是他们戚家族人的救世主,是即将要带领他们戚家再度兴盛的年轻掌舵人,比公主都尊贵。
戚洪听了哭笑不得。
“就这么定了,现在我们就去找文娘,这事还要她同意。”丑二爷直接拍了板,站起来就去祖屋的主间。
戚文见他们商量半天,不是去商量卖盐的事,反而准备把她堆上族长之位的时候,一时间也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对她来说,当不当族长都没差别,比这高不知多少倍的位置她也不是没坐过。这些族人对她不差,她自然想着要给全族人更好的生活水平。至于嫁不嫁人,戚文表示这个实在可有可无。
见戚洪也实在不想担任族长这个职位,戚文便道:“既然这样,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戚氏族长了。”
她站起来,被丑二爷他们簇拥着给祖宗们上了香。
“那卖盐的事...”
“既然你已经是我们的族长,那你做的决定我们就会无异议听从,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丑二爷拍板。
其他人跟着纷纷点头。
他们的无限信任让戚文觉得肩膀上的责任沉甸甸的。
既然决定了接任族长的职位,戚家其他族人自然需要知道,于是当天由戚洪丑二爷带头,办了个交接大会,每代族长交接的时候都会有的仪式。
本来是染料,但山里没染料,就改成了黄泥,用黄泥打成软泥状,族人们用手蘸着每人在接任的族长脸上划一道,交接仪式便完成了。
大人们神情很严肃,族长是带领全族的大家长,容不得他们不慎重。小孩子们则没这么多顾虑,只觉得好玩,喜喜哈哈的在戚文脸上划上一道道黄泥引。
当最后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被他娘抱着也在戚文脸上划上黄泥印后,戚文便正式成为了戚氏族长。
刺骨的寒风吹过,第一场雪后,秦山已经被一层雪覆盖住了。大多数动物都进入了冬眠期,这个期间对于逃遁到山里的人来说,意味着死亡潮的来临。食物的匮乏,药物和御寒衣物的缺失,也许有些人睡着睡着,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发现被冻死了。
王虎带着几百人占据了秦山一座小山脉偏东的一角,他们找到一处岩石壁,凿出大大小小的洞,洞里生着火,寒风透过洞口挂着的兽皮呼啦呼啦往里灌。
每个洞里都挤满了人。王虎他们这个洞最大,挤的人也就越多。
虽然在过冬前就已经储备够了足够多的肉,但没有野菜野果做调剂,只吃肉干让许多人上吐下泻,面带菜色。更可怕的是,晒干的肉干随着血水的挥发,盐分也全部晒走了,肉干吃的再多,人还是感觉越来越无力。
洞里的大人们还能勉强撑着,小孩和老人们大多数都开始生病,洞里全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王虎觉得喉咙干的发痒,雪水烧开后狠狠喝了一壶才好点。
“老大,我们需要盐,御寒的衣物和药物,不然这些人别说熬过这个冬天,只怕第一场雪都熬不过去。”
王虎看着几乎倒下了一半等死的老人孩子,眼眶红的厉害。
双手狠狠的一碰:“这是老天爷不给我们活路。”
旁边的人动了动嘴唇,没说话,关老天爷什么事呢,老天爷哪个冬天不下雪。要怪只能怪外面的世道和那些贪官老爷们,外面活不下去了,只能到山里求活路,却不曾想山里比外面还要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