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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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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儿有位故人,想让裴世子见上一见,希望裴世子见过之后还能不改初衷......”
裴郅皱了皱眉,不明白两人刚刚还在说着兴平帝的事情,怎么一下子又跳到了什么故人身上?
青蘅听到这句话时,心头忽然猛地一跳,隐隐觉得齐王说的这位故人应该便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对方手上的那张底牌......
青蘅转身对霍敞和韩适吩咐了几句,又悄悄上前,朝齐王身后某人做了一个手势。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一个蒙着黑头套的人被绑缚着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裴郅眯起眼细细打量一番,看身形应该是位女子。
齐王手一抬,亲卫立刻上前将羁押之人的头套撤去,众人这才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这是一位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美妇人,此刻虽然发髻凌/乱,面色苍白,可是却依旧难掩对方的花容月貌。
宣武卫中已有人认出了此人是谁,纷纷惊呼出声,齐齐将目光投向了裴世子。
果然,裴郅此刻正死死盯着对面那妇人,牙关紧/咬,手指由于紧握关节处已是泛白,全身更是散发着铺天盖地的杀气。
看着裴郅这副模样,齐王哈哈大笑出声,“裴世子,为了让你母亲来本王府上做客,本王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啊!怎么样,如今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吗?”
永宁王妃看着眼前快一年未见的儿子,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那齐王打得什么主意,自己又岂会不知道,可裴家的基业不能毁在自己这个永宁王妃身上!
永宁王妃当即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刀刃,拼命朝儿子摇头示意,让对方不要顾忌自己。
裴郅面上的挣扎青蘅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这齐王当真是深谋远虑、阴险狡诈,那么早便拿捏住了永宁王府的命门!
青蘅看了眼对面的齐王与永宁王妃,又看了看裴郅,深吸一口气,朝对方走去。
齐王正等着裴郅做决定呢,忽见从后面走来一个身影,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姓苏的吗?
看着站在一处的裴苏二人,齐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姓苏的倒真是一个人才,如此煞费苦心地为裴家上/位谋划,看来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啊!
唉,只是可惜了......
想着高飞几天前汇报的事情,齐王眼睛眯了眯,似笑非笑地盯着对面两人。
本来自己今日还担心是否能顺利拿下裴家,如今看来......就连老天爷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裴世子考虑得如何了?”
对方的话一出口,宣武卫的人都目露凶光地瞪向了齐王。
这齐王当真是其心可诛!这不是让世子在家族和母亲之间做选择吗?
齐王自然是没忽略裴郅那恨不得生吞活剥自己的眼神,“裴世子是不是想趁本王不备杀了我,再救下你母亲?”
齐王如今已是胜券在握,自然也不着急了,施施然地在椅子上坐下,朝青蘅站的方向抬了抬头,“若是本王死了,世子身边的苏校尉可是也会没命的哦。”
听了这句话,青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那母蛊的宿主便是齐王本人了,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青蘅捏了捏裴郅的手心,又朝对方摇了摇头,这才上前一步说道,“不知齐王殿下所言何意?”
“世子,大事不好了!”
闻听此言,齐王眸中带上了一丝欣喜,难道是京郊大营前来支援了?
齐王如此想着,眸光便不由自主地朝那处望了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见齐王身后不远处银光一闪,利刃“噗嗤”一声便插入了对方的背心。
青蘅一见严林得了手,手臂一扬,袖箭迅疾发出,只闻“叮”的一声,永宁王妃肩上的刀刃便被打落在地。
等众人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时候,霍敞已将永宁王妃带离了齐王的阵营。
齐王看着从胸前透过的尖刃,一脸的不可思议,艰难地抬手指着青蘅,“你,你……”
怕这人再说出什么话来,青蘅手中袖箭又是一发,齐王的脖子瞬间被射了个对穿,人立时没了气息。
还是寒风率先反应了过来,一见齐王断了气,立马率领着宣武卫众人扑杀了过去。
九辰宫前的广场上瞬间喊杀声一片,不一会儿的功夫浓重的血腥味便四散弥漫了开来。
等霍敞将永宁王妃带到眼前的时候,裴郅才堪堪反应了过来,连忙将谢氏口中的布条取出,着急询问道,“母妃,母妃,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
谢氏虽然面色苍白,手脚发软,可还是强撑着朝儿子摇了摇头,“母妃无事,你要多谢谢这位苏兄弟。”
在齐王断气的那一刻,青蘅便感觉到心口的地方忽然一痛,此时完全是靠毅力在支撑着,如今只想赶紧找个理由离开,以免被裴郅察觉到异常。
“王妃客气了。”
见永宁王妃面色苍白,急欲晕厥的模样,青蘅连忙又朝裴郅说道,“世子,我看王妃娘娘的身子似有不妥,我带王妃去善安堂看看吧。”
想着此时宫中大乱,御医院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索性善安堂离宫门也不远,裴郅遂点了点头,“那便辛苦景和了。待宫中局势稳定了,我便来寻你。”
青蘅点了点头,唤来韩适开路,又吩咐霍敞背上谢氏,便打算朝宫门口走,不想却忽然被裴郅拽住了手腕。
“青儿,你的面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想裴郅还是发现了自己的异常,青蘅不禁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却只得死死咬住嘴唇将眼泪给逼回去,又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仰起脸朝裴郅笑了笑,“可能是连日来有些操劳吧,休息一下便没事了。你先将齐王残党解决了,我在外面等你。”
如今当务之急是将皇宫拿下,尽快解决齐王和楚王的势力,既然青蘅已经这么说了,裴郅便也不再多言。
青蘅走出几步后,又回身看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此时泪水却是再也忍不住,瞬间夺眶而出。
“裴郅,对不起,对不起,你别怪我……”
泪眼朦胧中又看了看那人的身影,青蘅终是咬了咬牙,转身大步朝宫门处走去。
对于洛京的百姓来说,昨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喊杀声从亥时末开始,一直持续到天光微亮时才将将停下。
虽然喊杀声消失了,可城中不管是世家贵族,还是平头百姓,俱都门户紧闭,街市上更是一个人影也无......
对于这番变故,众人心下都不禁嘀咕,也不知道如今皇宫里是个什么光景,两日后这齐王的登基大典还能不能照常举行?
有那路子比较活的,已经打听到昨晚冲进皇宫的是宣武卫的兵马,若当真如此,恐怕那齐王已是凶多吉少了?
这大梁朝谁不知道,那鼎鼎大名的宣武卫可不是吃素的,没看见对方把个渤海和突厥打得屁滚尿流吗?
含光街,善安堂。
彭大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辛苦了一夜,总算是把永宁王妃的命给救了回来,也幸好那齐王顾忌着对方身子弱,用的毒药量不多且救治及时,这才侥幸从阎王手里把人给抢了过来。
见彭大夫从屋内走了出来,青蘅连忙上前询问。
听闻永宁王妃已无大碍,青蘅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本想进去看看对方的情况,哪知刚提起脚步便感觉用内力强压下的疼痛似决堤的河水般疯狂朝胸口涌来,疼得青蘅差点没站稳,还是霍敞眼疾手快把人给扶住了。
“公子,你怎么了?”
从皇宫里出来后,霍敞便感觉公子的脸色不大好,此时似乎又白了几分,不禁担忧地问道。
见彭大夫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青蘅急忙朝对方摇了摇头,又对霍敞吩咐道,“我去永安坊的小院一趟,你在这里守着王妃,顺便等等世子。还有……”
总算是忍过了这波疼痛,青蘅顿了顿,方继续说道,“待孟杨和韩适回来后,你三人也去永安坊一趟,我有事吩咐。”
好歹将待霍敞打发走后,青蘅便欲朝外走去,不想却被彭大夫给唤住了。
“公子,东西找见了吗?”
这蛊虫越早清除越好,时间拖得越久便越棘手......
见对方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青蘅勉强勾了勾僵硬的嘴角安慰道,“再等等,马上便可送来了。”
见青蘅的脸色确实不太好,彭大夫估摸着是那子蛊发作了,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了对方。
“公子,这是老朽制出来的七花丸,可以止痛,对压制蛊虫有一定效果,公子难受的时候可以服用一颗。”
青蘅接过瓷瓶,又朝彭大夫拱了拱手后便转身跨进了晨光中......
裴郅在善安堂看望过谢氏后,听闻青蘅去了永安坊,虽不知缘由,但想着立马能见着心上人了,便兴冲冲地打马朝永安坊而去。
裴郅敲响了永安坊中一座不起眼小院的大门,等了片刻,便听小院里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了,裴郅正想出声询问,哪知一抬头便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目瞪口呆。
女子上身穿一件月白色的对襟上襦,上面用丝线勾勒出一朵朵盛放的茉莉花,下/身着一袭莲花点缀的绿色罗裙,纤纤细/腰被一条素色腰带束住,越发显得不盈一握。
极腰长发松松地披在脑后,发髻上斜插着一只造型古朴的碧玉簪,小巧的耳/垂上坠着两个珍珠耳坠,那微微晃动的莹润光泽竟让裴郅觉得心仿佛都要从嗓子眼儿里冒出来一般,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景和,不是,青儿……我……”
看着眼前之人傻傻的模样,青蘅掩唇轻笑出声,“不认识我了?”
佳人这一笑,裴郅更是觉得一股热气直往头上窜,整个人已是晕晕乎乎,不知今夕何夕了......
待听见对方的轻咳声后,裴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末了又好像觉得不对,赶忙摇了摇头,一张脸涨得通红,哪里还有往日三军统帅的模样?
看人急得一幅抓耳挠腮的样子,青蘅抿唇笑了笑,将对方让进了院门。
趁着心上人转身的功夫,裴郅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叫你嘴笨!叫你夸不来人!
青蘅也不管背后的动静,指了指院中的那颗梨树说道,“你先去树下坐着,忙了一夜肯定饿了,我做了些东西给你吃。”
想着又可以尝到青儿的手艺了,裴郅赶忙放下手来,乖乖地去树下坐着等投喂。
等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院中以后,裴郅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有心思打量起这个小院来。
这不就是当初自己和青儿商量的,今后闲暇的时候要来住的地方吗?
裴郅喜得差点笑出了声,嘿嘿......等父王到了洛京,便可以让母妃去提亲了。
只是,要向谁提亲呢?
青儿的家人都不在了,嗯......看来还是得把风行老人请到洛京来才行。
事不宜迟,待会儿便让寒风去跑一趟。
裴郅正一脸傻笑地想着提亲的事情,抬头便见青蘅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我记得再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喏,给你煮了一碗面条。”
裴郅接过面碗一看,只见碗中面条根根分明,上面洒着翠绿的葱花,汤色清澈,四周漂浮着点点的油花,旁边还卧着一个荷包蛋和几片卤肉,看得裴郅不停地咽口水。
“好香啊!”
宫中一夜折腾后,裴郅本来没什么胃口的,可不知为何,就是这么一碗简单的面条仿佛把自己的馋虫给彻底勾了起来,朝青蘅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后,裴郅拿起筷子便飞快地吸溜起来。
等裴郅风卷残云般将一大碗面消灭完后,一抬头便见佳人正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吃饱了吗?”
裴郅忙点了点头,末了方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来,忙开口说道,“齐王的党羽已灭,楚王也被控制住,现在整个洛京都在宣武卫的掌握中。我已快马加鞭去信给父王,让他来朝中主持大局。”
青蘅颔首,如今由永宁王来主持大局是最合适不过了。
“可能朝中会有些老顽固跳出来反对,你心里要先有个成算。”
裴郅“哼”了一声,“那些老匹夫就只会瞎叨叨,要是说不听,那便打一顿。”
“你呀!”青蘅好笑地摇了摇头,“那些老臣虽然思想有些顽固,可到底还是有些才能的。你可不能将人全给得罪了,要不然今后有你受的!”
裴郅也知道青蘅说得在理,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下。
作为永宁王府的世子,这些事情对方早晚都会明白的,青蘅遂也不再多说什么,继而问起了永宁王妃的情况。
一提起这事,裴郅便是一肚子的火气。
“那齐王当真是卑鄙无耻,估摸着宣武卫不能为他所用了,便将主意打到母妃身上。趁着母妃去寺庙为我祈福的机会,扮做土匪截道杀人,让父王相信母妃已死,最后再把母妃掳来洛京关押,目的就是为了能控制裴家。”
青蘅点了点头,齐王此人还是有几分计谋的,若不是其心术不正,倒也算得上一代明主。
青蘅正思索着,忽然感觉那股熟悉的疼痛又再次出现了,连忙运起内力强行压住,看来彭大夫配置的七花丸快要克制不住蛊毒的发作了......
青蘅正想寻个机会把剩下的七花丸都服下,哪知对面的裴郅忽然起身朝自己拜谢。
“青儿,你救了母妃一命,便是我裴家的恩人,还请受我一礼。”
青蘅将喉头的腥甜勉强压下,起身将对方扶起,“裴家深明大义,全力守护黎民百姓,我孟青蘅也是将门之后,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况且……”
青蘅说到此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无比,“况且我不愿你伤心痛苦。”
裴郅听完青蘅这番话,心里自然是喜不自胜,正打算将提亲的事宜说出来,却见眼前之人仿佛脱力一般跌落在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