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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翌日,宣武卫大营

      依旧是那辆普通的青帷马车,此时正“哒哒哒”地行走在青石板路上,前方不远处便是军营门口。

      车夫转身朝里说了什么,不一会儿便从马车里下来两个人,一个身穿天青色直缀,二十出头,另一位侍卫打扮的模样,年纪要稍长些。

      二人下了马车,便径直朝军营门口走来。

      守卫见营门口出现了两名来历不明之人,俱都高度警惕起来,手中长矛指向来人,喝道,“来者何人?此乃军营,闲杂人等不可逗留!”

      青蘅也不理会守卫的呼喝,径直朝当中一名校尉走去。

      待那校尉看清为首之人的容貌后,心中也是一惊,这人当真是好相貌!若不是此人作男子打扮,身量又较一般女子要高些,真会让人怀疑此人其实是名女子......

      见来人离营门越来越近,校尉心下大骇,不禁暗骂自己一声,慌忙一挥手,几名兵士便将二人团团围住。

      青蘅也不恼,从韩适手中接过物事,朝那校尉抱拳行了一礼,“我乃善安堂东家,来此是为见裴世子一面,此为信物,还请将军通传一二。”

      黄怀德本来见人拿出一物,立即警惕起来,瞬间便将佩剑拔了出来,待看清了所呈之物,这才将佩剑插回,吩咐兵士将东西接过来。

      待看清那物具体的模样,黄怀德着实吃了一惊。

      这,这......这不是裴家令吗?此人不过一介商贾,为何会有裴家令?

      黄怀德心下虽然疑虑,面上却是不显,吩咐兵士将二人守住,自己径直去往主帅帐中禀报。

      适逢裴郅正与军中大将商议如何抵抗渤海国的进攻......

      哨探已传回消息,渤海国正从全国各地调集军队,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陈兵边境。按照渤海国的情况,敌军大约在二十万上下,宣武卫却只有十五万,己方在数量上就处于劣势,这让大家如何能不心急?

      裴郅也不理会下面争论得面红耳赤、吹胡子瞪眼的将领,只一直盯着墙上的舆图,不发一言。

      虽然父王已向朝廷禀明情况,要求增派援军,可朝廷也不敢随意调兵,北疆的突厥虎视眈眈,二王也不错眼地盯着洛京,朝廷根本就没有可调的兵力,最多就是象征性地运些粮草、兵器过来,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这场仗,十五万对二十万,若是硬碰硬,肯定是无一丝胜算的。

      只能取巧,可怎么取巧呢?

      纪家一直是裴家的家将,纪宏是纪家的嫡长孙,纪宏与裴郅两人从穿开裆裤时便已认识,此时见裴郅盯着舆图半天也不开口,纪宏也是个急性子,当下便开口问道,“世子,你有什么主意没有?你倒是说句话啊?”

      众人听见了纪宏的问话,纷纷转头朝上首的世子爷看去。

      裴郅未曾理会纪宏的问话,倒是将目光转向了覃向,问道,“覃参军,您有什么看法?”

      覃向年约四十,面容端肃,刚才其余众人争得不亦乐乎时,他倒是安然端坐在座椅上,细品着茶。

      众人知道覃向曾一直是永宁郡王裴闵的左膀右臂,与渤海国的战役不知经历了多少,行军打仗的经验肯定是在座诸位中最丰富的。此时世子想问覃参军的看法,其余人也不觉得突兀,俱都看向了覃向。

      覃向将茶杯放下,站起对上首之人行了一礼,这才不紧不慢开口说了起来。

      “渤海国王已年过五旬,年轻时虽有些雄心,可自从十五年前被王爷打退后,这么些年来虽然不再纳贡称臣,可也只敢在边境弄些小打小闹的动静。此次突然倾全国之力,其中若说没有猫腻,谁信?”

      覃向是看着裴郅长大的,世子不仅被王爷全力栽培,再加上对方天资聪颖,确实是行军打仗的天才。故此世子虽然担当统帅不久,可覃向也不敢小看对方,是以回话的语气十分恭敬。

      其余众人不等裴郅的反应,便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是呀,那安秀老儿自从被王爷吓破胆后,哪里还敢弄出如此大的阵仗?难不成安秀老儿转性了?

      众人商讨了一番,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俱又看向裴郅。

      “哨探传回消息,渤海国的二王子可能会是渤海大军的统帅。”

      二王子?

      渤海国二王子,众人只知其叫锐行,这号人物众人先前倒未曾注意过。

      如此一来,众人不禁更加疑惑,那安秀老儿为何会让什么二王子统领大军?

      裴郅挥了挥手,随侍在侧的寒风看见世子的示意,往前跨了一步,解释道,“渤海国二王子名锐行,其母是渤海贵族之女,深受渤海国王宠爱。此次便是二王子上书其父,可趁我大梁内乱,入侵我朝边境。渤海国王听闻王爷重伤,又想一雪前耻,被二王子一挑唆,便同意了。”

      在座的众人俱是随永宁郡王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一听闻此言个个都气愤非常,纷纷请命,叫嚷着要去灭灭那渤海国的威风。

      裴郅摆了摆手,众人看世子有话要说,这才安静下来。

      “此次渤海国入侵,虽然明面上是由二王子牵头的,可正如覃参军所言,大家不觉得此事太过巧合了吗?渤海国即便想趁着我朝内乱分一杯羹,可仓促之间聚起二十万大军,众人不觉得此事太过心急了些吗?”

      这么一分析,众人心下细细一思量,也觉得此事太过巧合,就像有什么人在极力促成这桩事一般?

      裴郅见众人面上都露出了疑惑之色,又继续道,“代州城守将董明辉传来书信说,似乎突厥王庭亦有异动。”

      突厥?突厥!

      众人俱是面色突变,这件事难道有突厥的掺和?

      可众人又想到突厥可汗元勇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仿佛又觉得此事有突厥的手笔,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现任的突厥可汗元勇不过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便将突厥境内各部落收拾得服服帖帖,再无人敢质疑其权威,这样的人,必是有一番雄心壮志的!

      想到此,众人心下不禁打起鼓来......突厥与渤海国联手,我大梁能否抵挡得住?

      帐中的将领都是父王一手提拔上来的,可以说与裴家几乎是同生共死的。裴郅将朝廷可能面临的困境告诉众人,便不怕有人泄露,况且又有何可怕的,相信过不了多久,灵州或代州就会有敌军入侵的奏折上报朝廷。

      裴郅见众人面上俱都严肃起来,想来应是都明白了如今情势的严峻,当下便也不再多言,说起了后续战事的具体安排来。

      指着舆图上的一处地方,裴郅说道,“盖牟新城是最靠近两国边境的地方,况且此处地势开阔,又有河水流经此地,想来渤海国会将此地作为主战场。”

      众人经此一说,都将目光放在了舆图中盖牟新城所在的地方。

      渤海国将首战选在此地似乎也合情合理,此城附近多是高山险崖,敌军想进入我大梁境内,最快的办法便是进攻盖牟新城,虽然其他地方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要花费更多的精力。

      而对于我方来说,盖牟新城本就是因为军队驻扎在此而建立起来的,大多是军户,好管控,警觉性也高,敌方的暗探也不容易混进来。

      众人正想要附和主帅的说法,却又听裴郅说道,“盖牟新城虽然对我方有利,但也有隐患存在。”

      隐患?

      众人一听,心下也是一惊,忙将盖牟新城周围的地形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忽见一名年约三十的将领猛地一拍大/腿,大咧咧吼道,“是辽水河!辽水河!”

      众人被这声惊呼吓了一跳,纷纷把目光转向了大叫之人,眼神急切,迫切地想要知道原委。

      狄平见平素都嫌弃自己一条肠子通到底的同袍都纷纷看向自己,瞬间洋洋自得起来,傲娇地昂着头,等着众人来央求自己。

      纪宏见这人拽得二五八万的模样,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挥拳将那人欠揍的嘴角打歪,可顾忌着主帅还看着,这才强直按捺下怒气,阴森森地对狄平说道,“你说是不说?”

      狄平被纪宏那模样吓得心肝一颤,刚想就坡下驴,却听上首的裴郅说道,“看覃参军的模样,想必也是知道此处的隐患了?”

      覃向抱拳回道,“正是。刚才狄将军已说明了,此城的隐患正是辽水河。想来我军与渤海国正面交手的时候正是夏季,此时正值汛期,洪水暴涨,若是敌军将辽水河的堤坝掘开,那不止盖牟新城,连上下游的数十座城池及周边的百姓也会被殃及。”

      在场诸人听完覃向所言,俱是呆愣一片,背上也早已是冷汗涔/涔了。

      若是渤海国出了这招,那这仗不管怎么打,都是输,再想到人数上的不足,众人面上更是愁苦一片。

      裴郅见警钟已敲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本帅将我军的劣势指出来,是要众位明白,虽然渤海国二王子此前没有什么威名,可若是和突厥联手,那此次敌方肯定是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的,本帅希望各位万不可掉以轻心。”

      裴郅这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刚刚提到二王子时面上漏出不屑之色的几位将领此时面上都有些羞愧,纷纷将头埋了下来。

      裴郅见告诫的效果已达到,便开始鼓舞士气起来。

      “但我们也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虽然此战困难重重,但我宣武卫誓死守护辽东,绝不叫蛮夷践踏我大梁一寸土地!还望在座的诸位能助裴某一臂之力。”

      “标下定不负元帅所托!”

      声音整齐有力,气势恢宏,连账外巡逻的侍卫亦清晰听见,瞬间那头抬得更高,那步伐是迈得更加整齐划一。

      裴郅手一抬,让诸将坐下,开始分派任务。

      “魏丰,你带两万兵士留守沈州,协助刺史邵大人负责粮草、辎重的运输。”

      “标下领命!”

      “庄鹏,你带领一万兵士赶赴辽水河,隐藏于密林,负责辽水河的守卫,一旦有异,立刻禀报。”

      “标下领命!”

      “本帅已吩咐左明带领两万先锋大军去往盖牟新城,协助守将挖筑防御工事。不出这两日,余下大军也会开拔,望诸将做好准备!”

      “标下领命!”

      知道大战即将来临,人人心中都燃起了熊熊烈火,个个神情慷慨激昂,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难掩的兴奋。

      诸事安排已毕,裴郅挥手让众人退下,转身对寒风吩咐道,“将此处的情况告知父王,那件事可以着手开始了。”

      接了世子的命令,寒风当即退了出去。

      待帐内彻底安静下来,裴郅这才坐到太师椅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两日忙着操练兵士,商讨作战方案,已是有好几天未曾好好休息了,此时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本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忽听得帐外传来随风的声音,“世子,属下有事禀报。”

      得了主子的许可,随风进得帐来,抱拳向上首的裴郅禀报道,“世子,营门外有两人求见,其中一人姓苏,持有裴家令。”

      裴郅听到后面一句,眼睛忽地睁开,直直看着随风,语气严肃地问道,“你说那人持有裴家令?姓苏?”

      “是。”随风低头应是,随即将手中的书信和裴家令呈到了桌案上。

      裴郅低头一看,那块玄色的令牌确实是自家的裴家令,再看旁边的信封,上面赫然写着“裴世子亲启”。

      不知为何,裴郅忽然有些忐忑起来,是他吗?

      应该不是吧,他应在千里之外的距州,又怎会出现在此地?可若不是,又怎会这么巧,姓苏,又有裴家令的?

      毕竟郡王府许出去的裴家令如今只那一人有......

      裴郅只觉得自己的心忽冷忽热,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来人应该是他,另一个声音又告诉自己不可能是他。

      随风低头等着世子的命令,等了半晌也不见上首有动静,悄悄抬头朝上看去,只见自家世子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好不精彩!

      随风正想开口提醒世子爷,只见一向端稳的世子爷忽然“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张嘴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可嗫嚅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只闷头在桌案后走来走去。

      随风暗暗咋舌,压抑住想抽/动的嘴角,用最正常的语调提醒道,“世子,那两人还等在营门外。”

      裴郅像是猛然被惊醒一般,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将人带进来吧。”

      随风也不敢再耽搁,忙下去吩咐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又有小伙伴收藏了,作者君好开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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