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雪峰》胧烟谷

14、敌暗我明（上）

　　第二日，辛芷是被一段段吵闹声吵醒的。
　　“所以他说没有就没有……你不信我……”
　　“这件事需要从头商议……”
　　辛芷翻来覆去，又是拿被子挡，可怎么也隔断不了。
　　“崆峒什么时候都可以爬到我们头上了……”
　　嗯？什么情况？辛芷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门，还未出声，面前已跑过来一人。
　　“师姐，你来说。那群崆峒蛮子在路上设计暗杀我们，我们玄灵该不该讨个说法？”
　　“嗯……”辛芷看着义愤填膺的涵昇，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们查到凶手了？”
　　“我们查到了，凶手就是崆峒！”青风走过来，拉住辛芷的手，抱委屈。“大师兄还怪我们，说我们鲁莽，不该去找崆峒理论。”
　　辛芷闻言，望向站在院中的长明。
　　长明无奈叹口气。“你们从头开始说。”
　　涵昇瞥了长明一眼，像是告状般，两眼亮亮的盯着辛芷。“我顺着火药痕迹一点点搜寻，甚至借了放羊人的猎犬。好不容易在草丛中，寻得这个。”
　　他手中捏着一个红色结穗，辛芷认得，这是崆峒家铁锤上的红结穗。那打结的方式繁琐又独特，四海只崆峒有。
　　“所以你们觉得是崆峒所为？”
　　“这个结穗还不够么？”涵昇一把紧攥结穗，情绪激动。
　　“当日，你们查那个凶手时，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物品。这足以说明幕后者，心思缜密。后来在草丛中，偏偏出现了这个结穗。前后矛盾，唯一的解释，就是栽赃嫁祸。”
　　辛芷的解说非但没有平复师弟们的心情，反而让涵昇更加偏激。“你也不信我？”
　　他怨恨得看了看辛芷和长明。“好，好！你们都信崆峒那些莽夫，不信我！”
　　“我们何时说过不信？”辛芷拉住抓狂的涵昇，料想他这般激动，必定有因。辛芷扭头问同样赌气的青风。“你们去找崆峒理论了？”
　　“他们可不是刚去过回来。”长明向师弟妹们走来，“崆峒掌门亲自将人送过来的，因你还睡着，他们没有进院。”
　　“他说没做过就不是他做的？”
　　“涵昇！”长明怒目呵斥，“且不说是不是他们所为，你带着青风等人直接闯进崆峒掌门的住所，就是放肆无礼。”
　　“我……”涵昇还要再辩，可见了长明难得盛怒的面容，也不敢再语。
　　“他们也是关心则乱。”辛芷见一院子怒气，只好打圆场。“涵昇、青风，你们维护玄灵没错。崆峒那帮子自大莽撞的我也不喜欢。可如果是暗地伏击，用火药震慑，甚至能身上不留任何物品的行径，委实难为那群。”
　　“那会是谁呢？”青风被绕得有些糊涂，他只懵懂间辨认出。
　　师兄师姐的意思是，崆峒不够聪明，所以不是凶手？
　　“也就是说居幕后者，意图挑拨玄灵、崆峒。”涵昇到底是聪明，被辛芷一点，立刻就想通了。
　　“不错。”辛芷点点头，“再明显些，就是想渔翁得利。”
　　“那会不会是御霄？”涵昇插口，他想到自己刚刚被李东晏押回来的狼狈样子，对幕后黑手咬牙切齿。
　　“未必。”长明瞥了眼辛芷，似乎对她同师弟们讲诉这些有些不满。“你们不用管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两日后，就是正式比武，这个最重要。”
　　“是。”青风点点头，乖巧应了。涵昇满面愁容，也只咽下。
　　待师弟们离去，长明转身开始教育最难管的。“你何必将事情摊白了告诉他们？正是建立信心、肆意风发的年岁，那些阴谋利益的较量，你我知道就可以了。”
　　“哦？”辛芷不以为然，“昨日是谁说他们也该成长的？”
　　某人打着哈欠，一脸困乏，可讲出的话没有半分懒散。“四海之内，世事无常。谁能永远护得住谁？他们只有自己理解了，才会有判断，才会有决策。就如今日，他们若一早识到其中厉害，还会冲动先跑去崆峒？”
　　辛芷就着廊边石阶坐下，以手枕面，拖着一脸倦容。“说回来，此事确实蹊跷。崆峒没有这种才能，而御霄也没那么大野心。细细想来，百家之中，竟寻不到一人。希望是我预设的太糟。”
　　辛芷总隐隐觉得此人志在搅乱四海。
　　长明俯身注视着她，那眉间的郁结分外刺眼。“这件事我会细细调查，你不用伤神。”
　　四海会武在即，辛芷身上的压力只大不小。
　　“不。”辛芷嚯得睁开眼，站起身，望向长明的双眼中满是狡黠。“不仅要调查，还要大张旗鼓的查，要让整个四海都警惕。清者，独善其身，防备未然；浊者，有所忌惮，自露马脚。”
　　长明无奈轻笑。“玄灵受挫，还这般大张旗鼓？师父向来注重清誉……”
　　“我来！”辛芷正是兴奋，“我亲写封信，请示师父。”
　　长明微微一笑，分外宠溺。她哪里是请示，明明是先斩后奏。偏偏即便到了师父那里，也是顺着她。
　　叠邕带着筋疲力尽的弟子好不容易走过了十八盘，一个两个恨不得瘫倒在山庄门前。他鄙夷得瞥了眼众人，理都不理，直接踏进。
　　“辛芷姑娘住在何处？”
　　叠邕回头，允诺仍是衣衫如雪的贵气模样，微笑着同来迎的仆人讲话。
　　这一路，十步一歇，都是这家伙提议的。可偏偏理直气壮要休息的，还看不出一点疲惫。
　　哼，你就装吧。
　　叠邕腹诽着，也不理他，只管大踏步去找大师兄。
　　允诺跟着带路的仆人，一路引人侧目。他微笑恬静，气质出尘，自是一来就起了轰动。
　　眼见叠邕一直在前方，还径直进了院落，他一时狐疑。
　　“公子，就是这里了。”
　　允诺微笑着颔首谢过，心中却满是疑惑。待他犹豫着进了院落，果见长明与叠邕在院内叙话。而旁侧的小屋内，辛芷正开门。
　　“回来了？一路辛苦啦。”
　　与满面笑容的辛芷不同，允诺顷刻变了脸。
　　仆人带路不错，她和长明二人，共住一个院落。
　　“我累了，想休息。”
　　正打算好生犒劳一下允诺的辛芷，感受到他不悦的语气。“累了？”她挠挠头，看了眼和师兄聊天正热的叠邕，心下了然。“你先去歇吧，有什么不愉快的，我帮你搞定！”
　　允诺熠熠星光眨了眨，瞥了眼她身后的屋子，又望了望长明的正堂。“我睡哪里？”
　　这家伙郁闷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