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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情不知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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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旗之所以受伤,是因为他去找太雅理论,他要搞清楚那天那道来自太雅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凉旗要让天下人知道,要还天下人一个清白的太雅,也许,是要证明自己一直所追随的是正确的,可是,凉旗不但见不到太雅,而且见不到任何一位神,他们已经闭关,连太雅宫都隐藏起来,凉旗强行进去,遭到了阻截,凉旗大怒,难免一场硬仗,所以,不但没有说法,还受了伤,这一仗很多人都知道,可是,关于紫光顶一战毕竟很多人不知道,知道的人都不是傻子,碍于各方面的利益,碍于政治的阴险和狡诈,在没有弄清楚之前绝对不会去向太雅讨说法,只有凉旗,不是沉不住气,而是眼里不揉沙子,韩贞是懂得凉旗的,那天在自己的新宅门口目送他离开,觉得他的背影如此的刺痛,这种刺痛仿佛来自心理某个不知道的角落,韩贞想分清楚这莫名的感觉到底是来自哪里,可是,一想心就会同碎裂一般的疼痛,不明白,有些事也许不到最后永远都不明白。
只几天的功夫,这新宅的一众仆从便和韩贞熟悉了,大家喜欢他,常常会偷偷的看他,新宅的一面是千杆翠竹,这竹子绿的让人想大口的呼吸,迎了风沙啦啦的带着香,宅子的一面是小山,山不高,盆景似的精致,后面守着一弯水,有一条廊子通向水里,通宅子的路是用紫贝壳铺就的,这是啸海的另一个礼物,韩贞的寝室雪洞似的一片纯白,可是这白又白的层层叠叠,白的错落有致,白的素淡别致,所有的白色上都是浅浅的茉莉,这些茉莉仿佛是浅浅的粉,又仿佛就是白的,这是雨扬的好兴致没错了!
韩贞想着很多的事,想着喜满,现在韩贞终于明白当初喜满为什么会在观华殿站出来说韩贞和她在一起,因为她知道了俊廷救走了韩氏兄弟,知道那领主是俊廷的手下,喜满太怕大家针对俊廷,太怕俊廷出事,所以宁可伤了自己的清白之誉吸引大家的注意,以便让大家不再纠缠俊廷的事情,韩贞不怪喜满,甚至韩贞佩服喜满,这样的姑娘,通透且勇敢,自己是比不上的,现在她在史云那里,她好不好?为什么没有人向自己说说她的事,而韩贞又不好去问,怕凉月和雨扬烦恼,所以,就想去亲自问问史云,又想着浩商,想着浩商那虎虎有生气的眼睛,那乱七八糟的行径,此刻,原来对浩商的恼火竟然全变成了想念,而神童,韩贞知道,他不会有事,神童怎么会有事呢?他和自己的生命是在一起的,想到这里,胸口疼了一下,伸手按在胸口上,低头沉思,这里头是俊廷啊.....
韩贞心下感谢所有的朋友,这几天没有任何人来访,也没有任何人来‘关心’他,因为这些通透的人,都在给他时间让他把从前把过去融合,韩贞想到这里,不由得感谢上天,这样又想起了凉旗,凉旗像一柄刀插在韩贞的胸口上,插着会撕裂的痛,拔下去会溶进冰冷的风,想着那天凉旗的愤怒,韩贞觉得命运有双奇特的手,帮助凉旗分忧是命中注定的事.....
一早儿起来,韩贞便踽踽独行在紫贝壳的小径上,初月和另一个大侍女——吉儿一路跟着,韩贞说道:“初月,如果,我在这里放上灯,会不会不好?”
初月指头点着嘴唇想想,拍手说道:“怎么会不好?大人要放什么样的灯?”
韩贞的语言不够用,所以,也点着嘴唇努力的表达:“基座要是和房子一样的木头的最好,要到我的腰间这样高,灯要是纯白的,大大的像月亮一样,罩着白纱......”
“白纱上也有茉莉花儿,灯芯又那种不怕风的‘古油’,又干净,又吹不灭,灯火儿又稳当,还飘着香.....”吉儿早早的就接口说了起来,而后也蹦蹦跳跳的说:“好想头儿,好想头儿!”
初月也赞同,而且立刻威严起来,女管家似的叉着腰说道:“这什么难的,我这就吩咐去,保准儿后天咱就立起来了!”
韩贞也跟着笑了起来。
果然,在韩贞第三日同初月和吉儿从后山采完蘑菇回来,在小径的两边儿就立起了说过的灯,黑檀木的底座儿,纯白的灯笼,大大的月亮似的,这小径有了这一溜儿灯,分外的好看起来,韩贞微笑着点点头,并且请初月把新采摘的蘑菇送一部分给凉月和雨扬去!
夜幕薄薄的起来,凉旗再次无法见到太雅,凉旗这次已经下了决心,不管有没有太雅,都要担起自己应该担负的东西,而且,这次凉旗没有带人而是自己一个人去一个人归,走到韩贞的新宅这里,凉旗远远的看见一个人,雪白的袍子,在薄暮里不甚明了,袍脚拖在地上,正一盏一盏的点燃那些优美的灯,凉旗的眼前立刻亮了起来,而那人一头雪白的长发也格外的触目起来,韩贞并未发觉凉旗,只是专心的点燃了这些灯,凉旗叹了口气,纵马过去,韩贞抬起头,冲凉旗一笑:“这样会不会光明一些?总是有光明的,凉旗应该看得见!”
凉旗只是看着韩贞,并未答话,而是扭头便打马走了!凉旗一路策马狂奔,也不知道要到哪里是尽头,直到好像到了天尽头似的,马都跑不动了,凉旗被甩了下来,一头摔倒了草丛里,凉旗没起来,而是,彻底把自己放在地上躺着,凉旗忽然抽出匕首,一刀刺在自己的胸口上,血,猩红的,这一刀离心脏这样的近,凉旗觉得的血出来了,心里好受多了,有时候凉旗倒是想看看自己的心,到底看看自己的真心是什么样的,当韩贞抬头微笑的时候,凉旗多想也冲着韩贞微笑,并且浅浅的说:“这个时候了,我可以在你这里叨扰一下子吗?”
可是,凉旗不允许自己那么做,甚至,凉旗想永远都不再看见韩贞了,因为凉旗看得到未来,起码是一些未来的片段,那些片段血腥且充满了利用和暗算,凉旗不接受!
韩贞不明白凉旗怎么了,而且韩贞忽然也不太明白自己,对凉旗的感情,和对所有的朋友都不同,那是什么?
这么想着,韩贞就一路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沉思,后面有车轮滚动的声音,韩贞下意识的向旁边让,一众人马已经过来了,是史云的卫队,因为韩贞认得领头的那位将军,想来后面那座华丽的大轿子里面做的便是史云吧,领头的正是东离,他也认识韩贞,看着韩贞一头白发,心下也是吃惊非小,毕竟是国王的仪仗,东离也不敢擅自如何,韩贞冲他行礼,辎重就要过去了,韩贞忽然想起什么,轻轻的喂了一声,又觉得不妥,讪讪的收声,并且放下手,可是,轿子里的人就让所有的仪仗停下了,一时这大路上,静默的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韩贞愣在那儿,轿子里也再没发出声音,东离赶忙过来:“韩贞大人,您可好?”
韩贞忙还礼:“很好,劳您牵挂!”
“大人可有事?”
韩贞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想...”
“你想问喜满的事?”轿子里史云的声音非常的好听,但是充满了压抑!
韩贞正色的向东离一点头,而后大步走到轿子跟前:“正是,属下想冒昧的向陛下问问喜满的事!”
“她死了!”
韩贞退了数步,惊声说道:“史云你骗人!”
这声‘史云’已是百转千回,恍然隔世。
史云在轿子里,紧紧的攥着拳头,咬牙不做声,韩贞在刚升起的月亮地儿苍白的近乎透明,但是,他没再说别的,只是行礼说道:“谢谢陛下!”
史云终是忍不住了,说道:“你怪我?”
“不怪。”
“为什么?”
“信得过。”
轿子过去了,韩贞低着头,心里那么疼,眼眶酸酸的,捂着胸口,轻声的说:“俊廷,我终是愧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