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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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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娘见两位妹妹之间气氛僵持,主动笑着打圆场:“两位妹妹快别气了,都是姐姐问错了话,一会子请完安,我请两位妹妹吃茶。”
如此季萦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微笑着点头。四姑娘也缓和了脸色。
接下来再一路无话,不多会儿她们几人到了陈氏的住处,这里依旧唤作世安院。
芳露迎了她们进去,又吩咐小丫头上了茶。
“几位姑娘稍候,太太正在梳洗呢,一会子就出来了。”芳露笑着道,又指着小桌子上的茶道:“这是太太新得的茶叶,姑娘们尝尝。”
季萦听罢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起初只觉微涩后又有回甘,果然滋味甚好。
七姑娘端起茶碗细瞧后笑着道:“这茶跟花朵似的,真好看。”
四姑娘笑着道:“七妹年纪小不知道,这茶原本就叫作白牡丹,是白茶的一种。因其形似花朵,冲泡后绿叶托着嫩芽,宛如蓓蕾初放,故而得了这美名。”
三姑娘赞道:“还是四妹见识多,我刚只觉这茶香醇难得,却认不出是什么茶。”
四姑娘自傲道:“这也不算什么,只是先前父亲曾赏过我一些白茶,就是这白牡丹,故而才认得。”
七姑娘问道:“四姐说的可是去年中秋那回,父亲让咱们作诗,四姐和六姐都得了夸奖,父亲还赏了你一包新茶,给了六姐一方端砚。”
三姑娘一听顿时有些不自在,那回连最小的七妹都被父亲夸了几句,独她什么都没得。于是她咬咬唇也不再说话,只盯着手帕上的绣纹看。
芳露见屋里气氛不好,忙笑道:“七姑娘年纪小,这茶可喝的惯?要不给您端杯牛乳茶吧。”
七姑娘点点头,笑嘻嘻道:“麻烦芳露姐姐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陈氏就扶了吴妈妈的手出来了。
三姑娘见芳露端了茶来,忙起身殷勤的将茶碗递到陈氏手里。陈氏果然露出笑来,道:“三姑娘孝顺。”
三姑娘害羞的低头笑着回了季萦旁边的绣墩上坐了。
“京城气候与西北不同,你们可还适应?”陈氏将茶盏放在桌子上问道。
三姑娘忙道:“劳母亲挂心了,我与妹妹们还算适应。”
季萦也笑道:“阿娘不必掂心,我身边的陈妈妈和香芸几个伺候的很是尽心,我觉得回了京里与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陈氏看着几位姑娘的面色都算精神,便点点头道:“虽说如今天儿热的快,可早晚还是有些凉意,尤其你们姑娘家住在花照里,那地方草木多比旁处更要冷些。让你们身边的人都精心些,早晚儿多加件衣服,别受了冻才是。”
季萦几个忙乖巧应了。陈氏又说道:“咱们刚回府,府里人心浮躁。你们年纪小,对下面的人难免有压服不住的时候,以后若底下的人有不恭之处,定要禀到我这里来,狠狠处罚,可不能因为面皮薄不好意思说,让下人欺负了去。
你们姐妹里别人我倒不担心,唯独七姑娘年纪最小,怕一时不察让下头的奴才哄骗了去。好在你们姐妹三人同住,如此就要相互扶持照应,切不可生了龃龉,姐妹不和闹了笑话。”陈氏说道后面已是疾言厉色。
三姑娘等人浑身一凛,知道早上她们姐妹间的争执怕是已经被陈氏知道了,这是在敲打她们呢。顿时都打消了各自的小心思,恭声道:“谨遵母亲训诫,女儿记住了。”
陈氏见她们还算乖顺,这才缓了声音许她们坐下。
这时屋外有丫头禀报:“大爷和大奶奶还有四爷和六爷来了”。
随即帘子一撩,果见几个人前后进来。
陈氏问柏氏:“怎么没抱了佑哥儿来?”
柏氏忙道:“佑哥儿昨晚有些发热,闹了半宿才睡下,刚才我出门时见他还睡着,就没带了他来。”
陈氏欣慰道:“你想的周全,小孩子换个地方难免不适。这几日你好好照看着,等闲就不必抱他出来了。我已经与老爷说了,今日请太医进府给佑哥儿诊脉。佑哥儿还小,日后尽心调养着,自会康健起来的。”
柏氏忙感激的应了。
季萦看柏氏的脸色,果见眼睑下一片青黑。不由有些忧心,佑哥儿自小羸弱,又随着他们赶了大半月的路,到底亏损了身子。
“六妹妹怎么一副苦瓜脸,可是谁惹着你了?”
季萦正愣神着,忽听得一道人声问她。她抬头一看,果然是他四哥宋子羡,三个兄长里也只有他才会这样不正经的打趣。其余两位兄长里他大哥已经成家连孩子都有了,自然不会这样不稳重,六哥宋子服虽年岁不大,可自小行事沉稳,少年老成,整日端着一张脸,季萦打小就没见他笑过几回。
“我每日里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苦着一张脸。”季萦嘟嘴道。
宋子服也一副不认同的道:“妹妹是女儿家,四哥怎么能这样说她?”
季萦听六哥向着她说话,便得意地看着着宋子羡笑。
宋子羡虽是兄长,但他性子跳脱,最怕弟弟说教,所以便识趣的不再开口。只听季萦与宋子服两个说话。
“我听阿娘说六哥和四哥并不在咱家族学里念书,而是在外附学?”季萦好奇道。
宋子服晗首:“不错,我们如今在张大儒府上读书。”
季萦疑惑:“张大儒?”
宋子服见季萦不知道,便细细与她讲道:“这张大儒是咱们朝中的一代儒学大家,早年为官时曾任崇文院校书郎,后辞官回家专心研习学问,曾至关中一代讲学,还创立了学派“关学”。后年迂花甲才回来京城,开山收徒,如今已是桃李满天下了。”
季萦惊叹:“这么厉害!”叮嘱道:“哥哥既然拜了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师,定要好生学才是。”
宋子服遗憾道:“哪里能这么容易拜师,我不过是与大多数人一样只在先生府上念书罢了,并不能算是他老人家的弟子。先生早在三年前就收了国子监祭酒冯大人府上的长公子做了关门弟子,自此后再不收徒了。”
季萦见他失落忙安慰道:“拜不拜师有什么打紧,不过是个名头罢了。哥哥如今受教于先生跟前,想必先生对哥哥与他的弟子一样,都是尽心尽力的教导着。你心里只把他当做自己老师一般敬重就是了。”
宋子服听了这话,想了想展颜道:“妹妹你说的对,是我想差了。无论我与先生名分如何,在我的心里他都是我的老师,我实不必纠结于此。”说着就要给季萦作揖道谢。
季萦忙拉了他的袖子笑道:“哥哥做什么这么较真,快别这样让人看了笑话。”
宋子服这才罢了,只温和的与季萦道:“妹妹日后有什么想要的就使人告诉我,我定为你寻来。”
季萦点头笑道:“那我就先谢过哥哥了。”说完想了想又道:“哥哥每日读书辛苦,我一会儿让香榧给你送些提神的香丸到你院里。这香丸是我来京时调制的,爹爹用了也夸功效极佳呢。”
宋子服还未说话,倒是一直听着他们两人动静的宋子羡道:“妹妹好偏的心,怎么只送你六哥,不提大哥与我呢?”
季萦见他作怪,不由横了他一眼:“我哪里偏心了?哪次我的东西没分给你了?”
宋子羡见季萦生气忙讨好的笑道:“好妹妹别生气,一会子我差了白檀去你院里取,不必你的人再跑一趟了。”
陈氏见季萦兄妹几个毫不生分的玩笑,心里极其欣慰,面上笑容止不住的露出来。
四姑娘见宋子羡等人只注意季萦,对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心里不忿。她娇声道:“听说京城的西山有马场,改日四哥哥带我们去西山骑马吧。”
她话音一落,屋子里顿时一静。上首陈氏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
宋子羡打哈哈:“姑娘家跑马不安全,等得闲了让大嫂子带你们去潭拓寺进香。”
潭拓寺是皇家寺院,寺里风景古迹颇有盛名,因此达官贵胄趋之若鹜。
四姑娘被拒绝,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只是顾忌着上首的陈氏,到底不敢再说什么。
三姑娘瞥了一眼,心里冷笑。她这个四妹到现在都没看清自己的身份,妄想与嫡枝攀比,迟早有她后悔的。先前三姑娘还想着与四姑娘结盟,如今看来还得再看看才行。
陈氏忖着时辰差不多了,便缓声道:“天也不早了,你们随我去给老太太请安吧。”
“阿娘,我扶您。”季萦忙起身扶了陈氏一边的胳膊,与她一道出了房门。其他人也跟在她们身后鱼贯着出了门。
荣寿堂里,大房的二爷宋子铭和三爷宋子涛,二房的宋子固三人还有三房的宋子俞给老太太问过安后就上学去了。三房里只大房的大爷与二房的三位少爷是嫡出,因此都在张大儒府上读书,其余几人只在宋家族学里念书。
大太太顾氏正面带喜色与老太太说话:“我娘家三弟前日里得了个嫡子,一会儿我回娘家去看看。”
大太太娘家祖籍虽在江南,但她们家嫡支久居京城,只有旁枝一直在族地生活。
老太太听着高兴,笑问道:“可是那个小名叫喜寿的?”
“正是。”大太太点头。她这个三弟是她母亲的老来子,今年不过二十五六岁,端的是风流倜傥,是京里有名的才子。三年前考中了进士,她母亲舍不得其外放,硬是将其留在了身边。成亲至今七八年,只得了三个嫡女,如今才好不容易生了个嫡子。洗三本应大办的,只是那孩子生下来就有些不足之症,家里人怕折了小儿福气,索性等到满月了再摆宴。今日也只请了几个至亲。
老太太吩咐一旁的惊蛰:“你去将我那件羊脂玉如意找来。”
惊蛰领命去了内室,不一会儿捧了一黄色锦盒出来。老太太接过打开,众人便见那盒子里置着一个雕了桃果,松芝和蝙蝠的玉如意,色泽温润,是件不可多得珍品。
老太太示意惊蛰把盒子递给大太太。
“这玉如意还是当年我生阿琴时,我母亲送来的,有福寿绵延的意头。老大家的你替我把它送了那孩子,保佑他过了这遭也能否极泰来。”阿琴是老太太最小的嫡生女儿,夫家乃是江南扬州的世族谢家,如今也是儿女成群的年纪了。
大太太忙感激的谢了老太太。
陈氏笑着道:“喜寿那孩子我第一次见时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如今连嫡子都有了。芳浓,你回去将我那件金镶玉项圈送到大太太屋里,算我给孩子洗三的添礼。”
三太太也紧跟着送了对赤金的吉祥如意小儿手镯。
大奶奶柏氏也送了礼,却因是小辈,比不得两位太太的贵重。
众人请过安出了荣寿堂,路上大姑娘邀请季萦:“一会儿我和二妹去外祖家,六妹妹与我们同去吧。小时候你与蕴表姐的感情最好,她若见了你必定高兴。”
今日是顾家自家的喜事,季萦一个外人自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她推辞道:“过两日就要去学里了,我如今一心在屋里念书呢,实在无心出门。”
大姑娘也只是随口一提,见季萦坚辞,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