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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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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有些不甘心。
从他收下我的那天起,他就知道有天我会报仇,他放任它发生,却在发生了以后,将一切的责任都推给我。
这不公平,但什么是公平。加隆死在苏兰特手上,公平吗?
我用雨衣遮住伤口,尽量将车开得平稳。我挑车少的公路开,雨刷辛勤地工作,而我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车慢下来,我还不想死。
我掏出手机,却不知道可以打给谁。我没有朋友,我朋友圈中的人或多或少都和撒加扯上些关系,剩下的人,都是小人物,他们有自己的平静生活,我这样被□□组织遗弃的人,不该打搅他们。
我就像一个答应警方做污点证人又临阵脱逃的混混,黑白两道都容我不得。
我拨了卡妙的电话,无人接听。又响过几声,转为了留言。
我认命地合上手机,放弃留下自己最后的声音,到了这个时候,我已不觉得绝望,只觉得累。
我渐渐陷入昏迷,恍然间我仿佛回到一年多前……那个简陋的木屋里,有个蓝发的男人,雍容如神邸。
我多想他走过来,握一握我的手。
手机终于在我手中震动起来,听到卡妙的声音,我似乎又有了些求生的意志。我告诉他我大概的位置,他告诉我简单的止血方法。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有人简单处理了我的伤口,将我挪到后座用衣服盖住。我只在警察临检时清醒了几分钟,我不想连累卡妙,但我实在有心无力。
再一次清醒是因为一声“麻药”的疾呼,我猛张开眼,抓住卡妙的手臂:“这颗子弹我希望自己取出来,必要时你帮我一把!”
卡妙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缓缓摇头。
“这是要求,不是请求!”我无礼地叫嚷,“当然,你可以袖手旁观。”
“为了一时的绝望赔上后半生,划算?”
“我的前半生已经够糟了,后半生绝不会更糟。”比一无所有、生无可恋更糟?我想不出那是怎样的状况。
“不做杀手,你还可以做一个普通人,难道你要放弃做一个普通人的机会?你自己乱弄一气,是希望你的左臂再也抬不起来,还是肩关节不能外展,连一个普通的搬运工人都做不了?没有什么值得赔上一辈子!”
无可反驳。这个男人的确是做医生的料,懂得关怀患者心理的医生,救人才算救得彻底。
“有你在,我似乎没有做个不听话的病人的机会!”我舔舔干裂的唇,一语双关,“某些伤痛,一次就够了。”
这一次,我无从见证子弹如何离开我的身体,手术很成功,虽然留下神经性疼痛的顽症,但绝不是卡妙的错。
能自由活动了,我把汽车、别墅、游艇、股票,一切的一切都归还给撒加,所有的过户手续都由我亲自办理。
这不是肥皂剧中决裂的烂俗桥段,只是我对过去的生活的实物上的挥别,我不想欠撒加任何东西,他认定我欠他弟弟一条命,我不能让他在对组织其他高层解释为何放过我的同时,还要解释我怎会还享用着组织给我荣华富贵。
伤好后我真的去当了搬运工人,一开始,我去应征那份工作是因为卡妙的那句话,我是个十八岁的健康小伙子,凭体力吃饭让我省去很多脑筋,后来我真的爱上了这份工作,它让我感到无比的心安,那些皮肤黝黑笑声爽朗的工人毫无心计,非常的可爱。
我也会去酒吧唱歌,那些俊男美女抛来的媚眼的多少,是我当晚收入的重要参考。
我开始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仍然只有一个做医生的朋友,我仍然有一份偶尔触及心痛难挨的心事。我仍然想念撒加,偶尔仍会做着加隆的事从没发生过的美梦。
有一次,我肩膀的神经性疼痛突然间发作,一整箱东西全都跌了出去,我蹲在地上收拾残剧,灰白头发的工头在一旁跳脚大叫,跺得我眼前一阵尘土飞扬。
我突然间产生了一些多愁善感的错觉,想象着一双优雅的皮鞋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撒加,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作何感想,八年光阴培养出的金牌杀手,嘿,你的江山稳如泰山,我也有三成的功劳。
优美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米罗,你为什么不去开飞机,你为什么不去考军校?
开飞机?我站起身来,掏出500美元扔给工头,转身扬长而去。是的,我可以去参军,跟着荒唐的政府发动一场受人诟病的战争,制造杀孽无数……
就在我收到西点军校的录取信的那天,我接到朱里安·索罗打来的电话,约我到加隆墓前见面。
他的声音干净清透,他念加隆的名字时,那种感觉非常的……我没办法形容。
我们之间也确实该有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