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风万物生》左似

8、折磨

　　黎猫一直在昏睡中，地牢里潮湿昏暗，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但又觉得其实她根本就没睡，以她对苍杵的了解，这个男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他昨日没有灭了她，是因为他要以她作为筹码逼白陆他们现身，也是为了好好折磨她一番。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到起皮的嘴唇，好渴……
　　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辰了，黎猫艰难的侧过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结痂和蚀骨钉紧紧黏在一起，要不是昨日的疼痛记忆犹新，她真的会以为他们和自己的手掌就是长在一起的。
　　黎猫耳朵一动，她听到了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仔细听后确定不是那个变态的她也就放心了，苍杵的脚步是沉稳有力的，像傲慢的雄狮这形容跟他一点都不搭，因为他却长了一张妖孽的脸。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往门口望去，可迟迟没人出现，大概是看守地牢的守卫，黎猫这样想着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哗啦一盆冷水又将黎猫泼醒，许是脱水的过分，她双眼还未睁开就先微张了口，渴望有余下的水流到口中，可什么都没有。她缓缓睁开眸子，一眼便看到了眼前身着黑袍的苍杵。
　　苍杵似是看出了她的需求，转身拿过桌上的茶壶，笑着说“想喝水？”
　　意料之中没有回答。
　　他像是十分有耐心一般的再次开口 “求我，求我我便依了你”
　　黎猫发出一声冷笑，求他？绝无可能，她张了张嘴，虚弱的语气却说的最狠厉的话 “苍杵……你最好把我弄死了……不然……死的就是你”
　　苍杵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极尽‘温柔’的说 “我怎么舍得弄死你呢？像你这么有趣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接着松开了手上的茶壶，茶壶落在地上碎了，茶水溅湿了他的袍子，他双眸一凛抬手五指一握。
　　只听见噗呲一声，十四根蚀骨钉应声从黎猫的手掌拔出，硬生生将原本结痂的伤口扯下了一层皮，血肉模糊，透过钉眼还能看见里面的森森白骨，血不停的滴落在地上，覆盖住了昨日滴在地上早已干涸的血渍。
　　“啊……”黎猫张着嘴，额头青筋暴起，她的声音破碎嘶哑，像是个哑巴几近癫狂才能发出的一丝呐喊。
　　撕心裂肺的疼痛，疼的她头皮发麻，那剧痛从指尖蔓延向她的胸腔，她抑制不住的抽搐一下，血从她的嘴角溢出跟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形成了两种极端的色彩。
　　苍杵握着蚀骨钉无辜的眨了眨眼说 “哎呀，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既然你不愿意说东西在哪儿？那我不介意每天跟你分享一种生不如死的方法，毕竟来者是客。”
　　来者是客？你们无极苍的待客之道可真是六界罕见。
　　黎猫想，这个世间居然还有苍杵这种变态人格分裂的人存在，他就像是个神智极度不正常的恶魔，上一秒与下一秒可以无限变脸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苍杵见她不回答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吩咐人给黎猫灌点水别让她死了就离开了地牢。
　　接下来的数天里，苍杵都没有出现，但对黎猫的折磨却像是一日三餐般一次不落。
　　她感觉自己像是活在炼狱之中，遍体伤痕累累，她有几次甚至想不如自我了结算了，可她每次产生这种念头她脑海里就会浮现白陆的身影，她努力了这么久，什么极刑没有受过，此时放弃了那么这千年来她所承受的，都将付之东流。
　　脚步声传来，两名侍从进了地牢。进来后他们将玄冥铁链打开，架着黎猫往外走去，黎猫根本使不出任何力气反抗，她垂着头，被他们半拖半架着朝大殿而去。
　　大殿之上，当两名侍从将架着黎猫的手松开，下一秒，黎猫便朝着地面重重的摔了下去当场昏死过去。
　　“阿黎～”流笙大喊着从墨霆旁边的座位上起身奔向黎猫，她将地上的黎猫抱入怀中，看着她满身大大小小的伤痕，两只手更是惨不忍睹。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大滴大滴的泪从流笙的眼眶里流出，她昏迷数日，醒来时是躺在墨霆的万生殿中。后来听墨霆说他并不知道黎猫在无极苍，她是被人丢在殿门口被侍从发现的。
　　流笙怒红了双眼看向坐在殿中央一脸坦然的苍杵 “你竟然敢把她伤成这样。”她又唤了黎猫几声，可怀里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通体冰冷。她赶紧唤来跟随而来的侍从抱起黎猫就要走。
　　“站住”苍杵冷冷开口。
　　瞬间几个死士挡在了流笙他们面前。
　　苍杵看向墨霆嘲讽的笑 “我有说可以带她走吗？堂堂魔尊的女人也如此不懂规矩，难怪六百年了还未行婚之礼……”
　　流笙心口微微刺痛，苍杵揭了她内心最隐蔽的伤口，墨霆……从未说过要娶她……
　　墨霆眸色沉的可怕“人，我一定要带走”
　　苍杵挑了挑眉，突然咧嘴一笑 “也不是不行，只是她不愿意说出万物生在哪儿，本殿若是就这么放她走了，让她日后来找无极苍寻仇吗？”
　　“你想如何？”
　　听到墨霆的话苍杵拍了下手看了眼身旁的洛林。
　　洛林立刻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装有透明液体的琉璃杯。他走到了流笙面前。
　　流笙拧眉转身望向苍杵 “这什么东西。”
　　苍杵勾唇 “既然她不愿说，那就索性喝了这忘川水忘了吧”
　　流笙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三刀六个洞，她刚动了动身子视线就撞上了墨霆的眼神，真的很神奇，一旦你跟这个人朝夕相处久了，他的一个举动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明白他想传递的信息。可是如果黎猫喝下了忘川水，就会将一切前尘往事全部忘记……
　　万生殿内，流笙将黎猫安置好后走出寝殿，她望向坐在椅子上的墨霆 “为什么？”
　　墨霆抬眸看向流笙苦笑 “阿笙，我比谁……都不想那个人活过来。”
　　流笙愣住，是啊，他比谁都不想墨屈封重现，现在魔界看似平静，可早已两极分化，那些不堪就这样与天界相安无事的几乎全部倒戈无极苍，而愿意随遇而安都是怕一旦与天界再次大战会家破人亡，他们只不过想在墨霆底下求个安稳罢了。她走上前轻轻抱住了他，两个人谁都没有继续说下去，就这么相拥着……
　　黎猫的伤势很重，一直昏迷不醒，流笙与墨霆商量过后，传书一封给玄澈便带着黎猫前往药王谷，黎猫受过蚀骨钉的双手要是不尽早医治怕是再也不能拿剑了。
　　流笙带着黎猫到达药王谷的第二天玄澈与白陆他们也赶到了，几人看到躺在床上没有血色的黎猫都强忍着想冲到无极苍将苍杵扒皮抽筋了。
　　白陆一进屋便坐在了黎猫床沿看着她的手和身上缠着大大小小的绷带，开口问流笙，若仔细听都能感觉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她怎么样了”
　　“一直在昏迷，药王说是蚀骨钉的毒气所致，已经为了解毒汤剂，这双手是差点废了，无极苍的地牢阴暗潮湿她手上的伤口都流脓了，昨日用蚀虫整整吃了一个时辰才将那些烂肉清理干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醒。”
　　叶青竹猛的一脚将他旁边的椅子踹翻气得咬牙切齿 “该死”
　　玄澈眉头紧蹙 “我本已经回青丘求姑姑出手相助，结果就收到你的书信。”他们几个不是没想过直接杀去无极苍，可他们根本就不是苍杵的对手。
　　“就算你请你姑姑出山，苍杵也不一定放人……”流笙看向床上的黎猫 “黎猫她喝了忘川水……”
　　“什么？”
　　众人惊愕的齐齐看向流笙。
　　“白陆，阿黎该喝药了，你去将我之前熬的药热过后拿过来行吗？”流笙道。
　　白陆视线缓缓从黎猫身移到了流笙那，半晌，什么都没说起身走了出去。
　　白陆走后流笙又冲其他人道 “我和玄澈有话说，你们先出去吧。”
　　叶青竹指着自己大声道 “嘿，你看看小爷我，有什么话我不能听”
　　“白陆都不能听，你觉得你能听？”流笙冷冷的看着叶青竹。
　　叶青竹不服还想理论就被阿星跟云锦两人拽走。
　　闲杂人等都离开后，流笙看向玄澈 “因为苍杵说除非阿黎喝下忘川水，否则走不了。”
　　“那万物生呢？”玄澈急道，没有万物生，白陆就完了。
　　“你以为阿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看苍杵那样应该是在阿黎身上没找到万物生，估计是被藏起来了。”
　　玄澈沉默片刻，能在那种情况下想着把万物生藏起来，黎猫怕是早就做好了会被抓的准备。“还有不足三月白陆就满十八，如果让天界知道墨屈封的魔气在白陆身上那白陆必死无疑，你不是看到我的书信了吗？我让你等我从青丘出来一起去救黎猫”
　　流笙冷笑一声“等你请你姑姑来，阿黎估计都死了，你事事想着白陆，你可知道要是让天界知道她知情不报私自下人界，你说，她又该如何？” 她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到底凭什么这么对她？这天界这么想白陆复活就非得放阿黎一个人去遭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