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今日的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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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似乎也并无太大分别，四年前的冬日大雪皑皑，冰封千里，熬过漫长的四年钱家好似也没有迎来属于自己的春暖花开，花团锦簇，和硕果累累。
活着真是无趣得很，文兴如是想到，到底是为着些什么而撑下去呢。大姐离开江宁后府中上下都生活在一个虚假的氛围里，热热闹闹的寿宴，逢年过节欢快的气氛总让人感觉是抬头间举着琉璃盏去仰望天空，光怪陆离扭曲模糊，放下琉璃盏后仍是一片怅然若失。
钱文兴却发自肺腑地认为，这不能归咎于姐姐的离开，至少不全是。
如今小妹也要离开，当然她什么都不懂，也不必懂。此刻她正气鼓鼓地站在自己跟前，一身海棠红的衣裙如此鲜活，撅起的小嘴明白无误地传达着自己的困惑不解和无奈，相比起姐姐一身白衣在冰凉的冬季离去，已经让人温暖很多了。
可不管是如何的落幕方式，两人终究是都要离开了，果然四季本质上并无任何区别，剥离掉颜色一样的凄惨冷淡，春天开的第一朵花也许是提示着花落结局的开端，夏天的百花齐放估摸着宣告夜幕前的夕阳无限好，秋天的果实累累也不过是凄凉冬天到来的微弱补偿。
“哥哥，你拦不住我，你知道的。”言兴紧张兮兮地紧盯着自家哥哥的眼睛，余光扫扫他的面部表情，似乎抿着嘴，可能自己太慌张了，也并没有看清楚。
而一反常态的是，与平时万事不关心，只顾着风花雪月品茶弄酒的“翩翩公子”不同，文兴面色沉静，一言不发，也并不让开，一时间氛围微妙，暗流涌动。
言兴努努嘴,她太过于清楚大姐离家对于全府上下的意义，四年来大家从未公开讨论过此事，私下自己和哥哥对于此事也总是努力地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好似如此事情若是再配上一个正经严肃的表情便再也谈论不下去，张嘴难以发声只想落泪，大家只好都半开玩笑地快速揭过。
可她今晚必须离开，她心里太过于清楚。
哥哥心里也一定清楚，言兴自信地想。
“哥哥，就当作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不好嘛。”言兴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思忖着从哥哥手下顺利逃走的概率。实在不行，要不自己暗示灼珞撒一把迷粉，哥哥你可千万不要怪小妹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还没等言兴琢磨完接下来的筹划，一声平静的呼唤传入了耳中，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言兴，你想好了？”哥哥的脸色沉静如水，虽然一半的脸都藏在月光的阴影下，半暗半明，白瓷般的另半张脸言兴却瞧的清清楚楚。
静，太静了，如此暗流涌动刀剑相向的氛围里居然出现了如此平静的半张脸，实在是太诡异了。自记事起，姐姐太过于优秀，性子端庄稳重，才貌双全，善交际，于经商管理也是颇具慧眼，长辈们皆是赞不绝口，在姐姐私奔前，钱府上下都一致认为姐姐就是下一任钱家家主的不二人选。而哥哥正与姐姐性子相反，一味地沉溺于诗词画作，人情往来能避则避，活脱脱一副扛不起大局的风雅公子形象。这样一个平日里热衷于吟诗作对，万事不关心的二哥，今日事发之时，她预料过无数种哥哥的反应，或痛心疾首或好言相劝，可哥哥只是面无表情地询问着她的决心，似真在期待着她的答案。
好像真有那么一丝吴国四公子的气派，言兴恍惚间想到。
一时间，周遭的鸟鸣都停止了，流动的风也煞然静止，言兴突觉闷热得慌，想到估摸着自家院子里的仙鹤也早已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一觉酣眠，不然她怎会感到如此让人抓耳挠腮的绝静。
“那就赶快走吧，别让爹发现。”
什么？言兴一时震惊，并不能做出任何反应，哥哥竟然要放自己走？还会帮自己保守消息？这“晴天霹雳”实在让人发懵，她努力找回自个儿的舌头，颤抖着问道：“哥哥的意思是……”她实在难以说服自己完全赞同就在刚才心底冒出来的念头，或许哥哥真的要放自己走。
“走吧，别再回来了。”钱文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正睁大眼睛迷惑不解地瞅着自己的的小妹，微微扭头。
一瞬间，整张俊俏的脸庞都沐浴在了月光中，越发显得龙章凤姿，世所无双，淡淡的忧愁裹挟着长身玉立的身影早已完整无误地传达了钱文兴最后的叮嘱，担忧，和鼓励。
“哥哥保重，等我查明真相再回来向爹爹娘亲和哥哥请罪，还望爹娘和哥哥保重。”言兴倔强地抿着嘴，终是转身离开，也许转身间并没有看见文兴默默摇头的无奈和解脱，她还是选择走向自己心之所向的那条路。
也许钱家的女子都是如此，明明看似有一条更为舒坦的阳关道，她们却偏偏要云淡风轻地嗤笑一声，再踏上那条重重险阻的独木桥。
明媚又果断。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今日的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