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假装 ...
-
·
等待调查结果的每一秒都很煎熬——即使许冰河不会是最先知道结果的。他也放弃了基地给予的假期，他作为一普通士兵，帮不到什么。
许征晨还是没有来信息，大概她认为许冰河作为成年人，应有独自面对事实的勇气与担当。而且没有来信息也不能说明许征晨对此事毫不关心。
下午的眩晕训练照常，许冰河和徐真一起去训练了。
“……他们会给赵叔一个公正的，你放心吧。”徐真认为还是有必要安慰一下许冰河，但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他还算了解许冰河，大部分时候都很闷的一个人，看起来不甚在意，其实心里很难过。
许冰河抬眼看向徐真。他很想找人吐一下苦水，但会是徐真，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家事，而且他们分手很长时间了，就算是关系好的朋友也没有必要。
“会的。”许冰河说，“谢谢你。对了，最近跟苏医生怎么样……”许冰河还是岔开了话题，挥散他们之间压抑的氛围。
训练有序进行，没轮到的士兵就在机室外面等待。
许冰河捏捏眉心，他能预估到今天下午训练的成绩不会太好。
“你看他虽然厉害……但……”
“多少是个关系户。”
“说谁啊？”
“还能是谁……那许什么呗……”
教官进机室调整机器，此时后面的人有些躁动，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进许冰河耳中，搞得他很无语，又很尴尬。许冰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教官来痛批这几个心中无纪律的家伙。他都已经表现成这样了，还在背后说小话认为他是关系户进来的，真的是无聊。
“光他爸之前不就是发言人吗，他妈可是……想进来还不是简简单单？”
许冰河往前挪了挪，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的是，教官在他进去训练时，小声对他说：“你现在，首先是个驾驶员，其次是个儿子。”
许冰河坐在机器里面，隔着头盔盯住任一见模糊的身影
任一见这是在告诉他，他作为合格的士兵，不可以让家庭的事过多地影响他在基地的训练和往后的任务。任一见还真是个很理性的人，不愧是机甲部的教官。
“谢谢教官。”许冰河忍不住苦笑了下，说。
今天的眩晕训练似乎过得非常快，在空中旋转的时刻，对任一见那句话的思考和最近发生的事掩盖住大部分的不适感。在级别一点点提升的时候，许冰河想到，为什么那些人不敢随意提起许征晨的名字，原因之一必定是“她是许征晨”。
许征晨这个名字对于他们级别的人来说，太强大。
想要不被别人当着面随意议论，也就只有像许征晨一样变得强大。
许冰河从机器上走下来看成绩时，任一见看他的眼光又变了。
“有进步，今天状态还不错……教官多心了。”任一见靠在墙上，比较满意地点点头。
许冰河将头盔摘下抱好，向任一见敬礼。至少教官对他还是有关心的，所言也在理，现在许冰河就需要任一见说的那种状态。
许冰河后面说小话的人直到教官出来了才闭上嘴，不过任一见像是一直监控着外面一般，把那几个说话的家伙单独揪出来一个个教育了一番，具体内容许冰河亦没听清，只听到任一见骂他们“这样的品质配不上军人”，于许冰河而言倒是比较解气。
由于单独启动机甲太耗时，驾驶员平时的大部分训练都会用到由小型远程控制机甲驾驶系统改装的独立机甲模拟操作系统，几十个人同时在一个训练厅里各自进行模拟训练。
他们训练时，任一见就在机器之间来回巡视，时不时翻翻监测屏，发现哪个人没做到位就过去一个个纠正。
开始的基础理论实践对于许冰河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但在实战训练的时候他有一枪没瞄准，三枪才彻底消灭一架敌机，在他重新调试瞄准器准备继续训练的时候，任一见冷不丁敲了敲许冰河的驾驶室门，随后打开。
“嗯……比起瞄准器，我认为你更需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平稳度。”任一见回看刚刚的录像，“还好，这不是什么大失误，只是在训练中。继续吧，总体不错。”
“是，教官。”许冰河重新拉紧安全带。
任一见将门拉上，若有所思地凝视许冰河所在的机器几秒后继续巡视。在任一见看来，许冰河还算比较沉稳，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情绪不稳定。
训练厅外大雨滂沱，而此刻训练厅内的士兵们并不知晓。
许冰河保持不错的状态过了一周多，在一个清晨收到了喻夏川的信息。
“最近状态如何？”对面问。
“谢谢川哥关心，还可以。你也辛苦了。”许冰河放下系了一半的鞋带，回道。他猜喻夏川肯定忙累了。
喻夏川这几天确实有点累。
摇光号一路飙舰，事发后两天他就回来了。为了“大姐”那件事，他这几天又是去军部协助调查，又是在家里写报告，既要到处跑，还要跟他最讨厌的军部老头老太讲客套话，仿佛连续巡逻一个月。
不过不负他的劳累，调查有了不小的进展。
“大姐”安赞亚其实是个型号比较旧的非法仿生人，也不知道是海王星域哪家生产出来的三无产品，但质量还不错，现在集政院已经去海王星域找人了，要是这件事和海王星域真有什么关系，又有大堆人得下岗或者被判刑。
只是她的中心芯片比较新，应该也是私自研发的科技。
现在的安赞亚已经被军部暂时封藏，等待进一步拆解检查。
喻夏川获批放两天假，他便回家睡了个觉，收拾收拾也得准备接下来玉衡号驾驶员更新选拔的工作。
放假第一天晚上喻夏川接到朋友的电话，说是刚从马尔斯星域过来开个会，顺便带男朋友和他吃个饭。喻夏川臭了他一顿说：“带男朋友来打扰我的休息时间是不是欠揍？”
这人叫晓岚生，是马尔斯星域的一个军事科研学家，也是喻夏川初恋，其实也就是十六七岁牵了次手的男同学，谈都没谈几个月就毕业了，不过他们是发小，这影响不了什么，两人依然是死党。最近晓岚生追到了一个星际上很有名的舞蹈家，叫服部莲安，是中日混血，喻夏川早就听闻，也见过他的表演，但还没面对面交谈过。
“不止我们两个，同学这么多，还有莲的朋友。”晓岚生听起来心情颇为欢快，把喻夏川都气笑了。
晓岚生上个月追到了一个星际著名的舞蹈家，叫服部莲安，是中日混血，跳中国古典舞，和晓岚生一样都是从地球移民去马尔斯的。喻夏川早就听闻过这人，也见过他的表演，但还没面对面交谈过。犹豫了一会儿，喻夏川还是决定去看看。
“知道了，现在出发。”喻夏川打了个哈欠。
晓岚生定的餐厅在北京最繁华的商业区，包厢很大，还可以打球看电影。他请来的也是相熟的朋友，还有几名服部莲安的同事，皆是仪态优雅的舞蹈演员。
晓岚生天生比较白，又高，当初在一种研究员里帅得尤为突出，平时一直穿研究服，连出来玩都总是穿着格子衬衫，和他旁边的服部莲安形成鲜明对比。服部莲安像个普通的日本高中生，穿纯色T恤长裤，可随便挑一件都是大牌出品，看着干净利落，又内敛低调。
对人的第一印象总是看出来的，于是喻夏川很友好地上去和服部莲安握了个手。
晓岚生也知道喻夏川最近肯定忙来忙去的，所以叫他出来也是为了给他放松下心情。
其他人在打球的时候，晓岚生拿着饮料坐到喻夏川旁边，贴近说：“穿蓝色衣服的小哥很崇拜你，有没有意思？”
喻夏川奇怪地瞥他一眼，摆摆手：“算了吧，最近没这闲心和小帅哥打情骂俏，没看你哥忙得要死？”
晓岚生笑着和他碰杯，抹掉沾在玻璃杯外壁的饮料，摇晃两下后喝尽，跟喝酒一样。
“你上次说，大将军的儿子……现在怎么样？”沉默半晌，晓岚生问他。
“他啊，这几天没怎么和他说话，老师还让我多照顾照顾他来着，你也知道，他是赵云莱一个人养大的，出这种事，做儿子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喻夏川做了个深呼吸。
晓岚生往后一靠，摇头道：“人生无常啊。”
“……”
其实喻夏川还没对任何人说的是，他的猜疑并没错，调查小组的报告上写明，那个断开博物馆电源的高级权限持有者，就是赵云莱。
车窗外的大雨一直没停，喻夏川一路开到机甲部。
他跟负责人说了今天来看看训练，为选拔做准备，负责人当然是非常欢迎。
分班训练期间，喻夏川故意最后才去到二班。
训练厅靠走廊的是单面玻璃，喻夏川就站在玻璃前静静地看里面的士兵们训练。
今天任一见给他们安排了射击训练，喻夏川看见监控屏上的许冰河毫无差错地完成了所有训练，眼神也和他以往训练的时候没有差别。
这敢情好，伤心事并不影响许冰河的训练，这一点喻夏川确实很肯定他。
他就怕在许冰河闷着不说。
人是会憋出病来的。
许冰河下机后收到来自喻夏川的消息：“看你状态不错？”
许冰河下意识朝门口张望，并没有发现喻夏川的身影。
“你来看了吗？”许冰河问。
想着他问的太像废话，许冰河又发了一句：“谢谢川哥，还不错。”
“那就好。你好好平复心情，做好万全准备。”喻夏川回道。
“好的，谢谢川哥。”许冰河只能感谢他。
许冰河思忖片刻便退出通讯，收拾自己的装备。喻夏川时不时来关心他，能尽职尽责到这份上许冰河已经很感动了，或许喻夏川是真的把他当个弟弟看待的。这对他有利无弊。
不过不光是从喻夏川的忙碌中，更是从最近上级们满面的愁容中嗅到不对劲的气味，许冰河感觉最近越来越不太平。说不定军部一声令下，他们这群人就会全被赶上战场轰轰烈烈地打仗。
随时有可能，所以许冰河自身必须做好万全准备。那时可就没机会给他开错枪了。
这时一阵响雷声传来，打开的门没能挡住它的横冲直撞。
许冰河看向走廊上的窗，发现下起了暴雨。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假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