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一次潜入 ...
-
艾岚以为这辈子遇到的最大难题是塞维尔的失踪。
直到她开始教龙布置魔法阵。
最初的教学是愉快的，一双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求。
艾岚简单阐述几句警戒魔法阵的运作原理，零星几条龙开始放空眼神。
当她展示放大版魔法阵的细节图，场上一半龙露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表情。
当她列举魔法阵各处要用到的串联魔法，剩下一半龙纷纷露出如出一辙的怀疑人生同款表情。
当她叮嘱绘制阵法和安装晶石的注意事项，她成功收获了数十座神似的凝固雕像——他们瘫坐在地上，佝偻着背，双目失神。
此情此景，看得艾岚压力山大，冷汗直掉。不就是随便画几根线条安几块石头的事吗，为什么全都这种苦大仇深的模样？
但这话艾岚不敢说，他们本来就信心大减了，再上个重锤，可能当场解散，各回各洞，龙族从此失去一批有魔法阵天赋的人才。
艾岚轻咳一声:“我们来实际操作。”或许理论不行动手很强呢。
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
艾岚望着逐渐陷入绝望的众龙，内心的绝望不亚于任何一位。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每一步都有模有样，明明没有拉胯的环节，为什么魔法阵呈现的效果千奇百怪？
整整一天的时间，就完全正确地造好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她为了示范搭的！
她难道真的要在这上面耗费一个多月的时间吗？艾岚不是看不上这种活，而是她想到了失踪的那些龙。她不知他们处境如何，又不敢让别的龙去探查。可她心里清楚，给龙之谷搭好警戒边界同样重要，不是能轻易放一边的事，更何况她答应伊登了。
“陛下！我们抓到一个想溜进来的人类！”
场面陷入僵局时，巡逻队的年青龙们突然奔过来，为首的头领手上提着个昏迷的人类，降落到艾岚面前，亮着眼中仿佛有星星，满脸写着“快来夸我”。
艾岚乍见他们找她，有点惊讶，又想起伊登给的时间表，现在刚好轮换到下一班，不算玩忽职守，便冲他们点头赞道:“很好。”
得到了夸奖，头领龇着牙笑了，格外灿烂夺目，在周围丧气宝宝们的衬托下，愈发打眼。
底下的龙别提多难受了，要是他们进了巡逻队，现在提着人类向陛下邀宠的就是他们了，而不是面前这个欠揍的家伙。
察觉到对面的嫉妒，巡逻队的龙故意挺胸，笑得更张扬。
“陛下，你们这边怎么样啊？”头领好奇地探头问道。
魔法阵一方的众龙愈发不爽，明明他们才是更聪明更优秀的，是特意挑选出来和陛下学习的，现在不仅被比下去了，对面还这么得意。
委屈巴巴的龙们将视线投给艾岚。
艾岚只想叹气，但这明显不是叹气的时候，如实回答:“建好了两个。”
头领露出惊异的神情:“陛下太厉害了！我以为要好几天才能建好一个呢。”
明明在夸奖，为什么听起来像讽刺呢？魔法阵的众龙憋闷着脸不说话。
艾岚扫过巡逻队其他龙的神色，皆是一脸崇拜，真心实意地觉得他们速度很快。
艾岚不由卡壳，过一会才说:“你们先去巡逻吧，正好我用他试验一下魔法阵。”
头领是个大胆活泼的，和艾岚祈求道:“我们对这个好奇好久了，能不能让我们也看看啊？”
这圆溜溜的眼睛望过来，艾岚顶不住答应了:“嗯。”
巡逻队的龙美滋滋地坐下。
艾岚首先试验的是另一个魔法阵，将玩家带到感应范围内，魔法阵毫无反应。
艾岚往里面多飞了几里，依旧没反应。
背后的龙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艾岚加快速度，跑到自己搭的魔法阵上——依旧没有反应。
几片黄叶萧瑟落下。
这不应该啊！艾岚背着龙们，脸扭成一团，他们会怎么看她呢？
跟着艾岚学习的龙看到接连没反应的魔法阵，皆是一紧，立刻转脸瞪巡逻队的龙，用眼神威胁道:你们不准拆陛下的台啊！
巡逻队的龙毫不客气地回瞪:去你喵的拆台，你们才会干这种事！陛下实力超绝，我们最佩服了，才不在意这个呢！
艾岚烦躁地拉扯一把头发，惴惴不安地转身。
两方龙坐在一起，齐齐望过来，眼中闪耀着一样的信任与崇拜，满怀希望地等她的下一步动作，没有丝毫的不满与质疑。
艾岚悄然放松了心情，快速厘清逻辑。
警戒魔法阵的原理是记录龙的大体气息，判断来者气息是否相同，不同则拉响警报。艾岚迅速拆分魔法阵，一一检测功能，记录、判断、预警都没问题。要么是组合出了问题，要么是……
这个人类有问题。
艾岚抽了抽鼻子闻人类身上的味道，比正常人类清淡了很多。身上还间杂着熟悉的龙味，掩盖住不少异族气味。
艾岚想起加冕仪式那天混进场内的玩家，提起人类问众龙:“你们能闻到他身上的龙味吗？”
“有啊，好奇怪哦，怪不得没有预警。”
“对啊，人身上怎么会有我们的味道？”
“抓到他时我们也纳闷，他再离我们远点，可能就溜进来了。”
“这样吗，看来你们也不容易啊。”
“唉，谁不是呢。”
不知为何，刚刚还带着火/药味的两边此刻无比融洽。
“我们去给陛下抓个新试验品吧！”
“这附近森林有个魔兽可以试试。”
艾岚扬手，晃手上的人示意:“暂时不用，先搞他。”
艾岚划开玩家的肌肤，鲜红的血流出来，空气中人类的气息一下浓郁。艾岚提起玩家重新进入范围，魔法阵爆发出亮眼的强光和刺耳的嗞声。换另一个，也是如此。
血比气味更精纯，更容易感应到。
艾岚想了想，冲两批龙道:“你们先休息，我今晚调整一下它的灵敏度，明天再试。”
两方都是眼巴巴地不舍。
艾岚不忍，僵脸扯出一个弧度，多说了句无用的话:“今天大家辛苦了。”
有龙甚是激动，嗷呜一声冲上来就往她手上扑，还没蹭到就被人拉走，自己化成毛绒绒的幼年体蹭上来。
艾岚:等等！你们身为成年龙的矜持呢？
艾岚嘴上说着不要，身体相当愉快地把自愿变小的龙撸了一个遍。回到洞穴后，心中依旧充盈着满足感，暖暖的。
月光如水。
艾岚伏案绘制魔法阵，她小时候内心惶惶，常担心被龙族遗弃，拼命学东西傍身，魔法阵就是她挑出来的最有用的技能之一。
忽然，她停下笔。
洞内那个玩家的气息越来越强，眼皮微动，似乎要醒过来。
艾岚毫不客气地敲他的后脑勺。
玩家抽搐一下，头一歪，又昏了。
艾岚回去继续调整，她效率高，只花了小半夜就弄好了，期间玩家再没有醒来。
敲玩家这一下，倒是让艾岚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关于今日魔法阵搭建的。
今天她观察到，不同的龙在不同项目上表现各有不同，一条龙大部分听不懂，但会在某项目上表现突出。没有龙十全十美，但也没有龙啥都不行。由于先天天赋限制，他们只能熟练掌握一两样。
他们搭好的那个魔法阵，不是单条龙完成，而是好几条龙一起完成。
人类社会中，有个词叫“分工”，还有个词叫“流水线”。她没必要死磕着让他们掌握一整套，他们完全可以各司其职，非常优秀地完成任务。
啧，感谢玩家送人头，她还不一定想到这一层。
想到这，艾岚慈爱地望向昏迷在地的玩家，从宝物堆刨出一瓶魔药。
奖励你多活一会吧，不要想着自杀哦。
艾岚露出“温柔”的微笑，又刨出一大堆治疗魔药。
*
蓝星，宿舍。
吕英英正刷着高玩群，突然笑出声:“哈哈哈，秀儿，有个货儿潜进龙族被抓了，高金悬赏带回他的身体呢。”
闻琇:“做梦呢，准备好自杀吧。”
“他不甘心，等级这两天才升回来，这会掉下去材料费要自己掏。”吕英英解释道，看到群里出现新进展，“哇哦，他换想法了，想声东击西，找一群人吸引注意力，自己跑出来。”
闻琇回想着那个可怕的女人，冷笑道:“没用的，还是自杀吧。”
吕英英放下手机：“要我说，自杀不一定管用。”
闻琇:“怎么说？”
吕英英:“这个我慢慢讲。最近不是在调查大神的事吗，我们小小地入侵了下游戏公司的资料库。”
闻琇轻咳一声:“你悠着点，别把自己和我的人都带进牢里了。”
吕英英耸肩:“没那么严重，别说核心层，我买就连普通的资料都没看见，只得到了最浅显的资料，好比在房间外面转了一圈只看到了门牌号。我们看到大神/的名字和另一个名字挨着，但他们ID并不相近，别的ID都是邻近才挨着的。所以我们判断这两人间有联系。我们就查了那个人的事迹。”
“她的资料和大神一样，几乎找不到一点痕迹。但我们在论坛发现了一点线索，她是个女孩，曾发帖求助，说是被神秘人囚禁，一次次杀死又救活，用来做人体研究，求大家救她出去。这个帖子在当时小范围地引起讨论，但不出一个小时就被游戏公司删掉，之后她再无发帖记录。”
“所以说，如果那群龙有心作弄，自杀不一定顶用。”
闻琇听完这个故事，心情不太美妙，皱眉问道:“她为什么不下线？”
吕英英陷入思考，重复一遍:“对啊，为什么不下线？”
吕英英灵光一闪：“难道是游戏出了bug，不能下线？”
“这样游戏公司抹除信息也能说得通了，这么大的bug，是会引起恐慌的。”
等等，吕英英想到不妙的事情，表情瞬间变得惊恐，和同样瞪大眼睛的闻琇对了一个眼神。
“大神他……也是这样吗？”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一次潜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