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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他要出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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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周朝安回到梦华殿,他让苏忠把施梦然从牢里提了出来。
施梦然虽然只有二十几岁的年纪,却一身囚服,头发上还带着干草,满脸都是络腮胡子,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大叔,和殿上英俊、干净的皇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知错了?”周朝安问他。
施梦然不为所动地歪了一下头,显示出对周朝安的不以为然。
“你这个脾气,若不是当真有几分才华,朕会饶了你?”周朝安把那本《出行记》往桌上一拍,“一个胸中有皓月清风的男儿,怎么如此顽固不化?”
施梦然看到周朝安手里的《出行记》,微怔了一下。
“你本就是乱臣贼子!我何错之有?”施梦然一副不低头的模样。
“你可知道,你这么说话,是要杀头的?不过,算了,朕不与你计较。朕会找人把你的书刊印,这本书写得还是不错。图文并茂。”周朝安低下头,随意翻动着手里的书卷,“苏忠,把人给朕送回牢里。”
“是。”
把施梦然送回牢里以后,周朝安又翻看了一下这本《出行记》,着人把书交到印书局印了几千册。
周朝安特意让人把印出来的书给牢中的施梦然送去了。
施梦然双手颤巍巍地从苏忠的手里接过这本书,心中激动的情绪无以言表。
苏忠盯着他,“皇上给你印了五千本。”
说完,苏忠就走了。
施梦然百感交集。
他本是穷乡僻壤的穷书生,他父母双亡,又三次落第,让他对科举之路充满了不甘和愤恨,困在家里,借酒消愁,邻里乡亲都说他是个“疯子”。一年前,他撕了书本,背起包袱准备出去散心,也就是穷游,想用祖国的大好河山来纾解心中的烦闷,这一游不要紧,竟然上了瘾,他就随手把所见、所感记了下来,还有一些极有特色的小店,因为囊中羞涩,他见过的都是些穷人才去的店,比如福源家的店面。
他常常在旅行途中随手记下一笔,自己心中的澎湃都记得特别详细,书写完了以后,他想和更多的人分享自己的心得:他要出书。
他没钱多出,自己省吃俭用印了一册,到处拿着去找人大量刊印。
可古时出书的都是达官贵人,他一没钱,二没权,更没有名气,他也曾经找了好些相关官吏,可那些人无一例外地都把他的草稿打了回来,还说,“写的什么东西?玩物丧志!”把施梦然打发了。
施梦然穷困潦倒,梦想没法照进实现。
后来,他被太后放出去的风声蛊惑,听说当今皇上登基是篡权夺位,是乱臣贼子,施梦然想法极其传统,自然不忿,他到处敲官府门口的鼓,要告御状,告当今皇上。
他全然疯了!
阴差阳错,他的书被没收,投进了牢里。
如今,曾经的乱臣贼子把他的书印了,印了五千本,此刻,施梦然突然变理智了。
没过几天,皇上把他放了。
“就这样把我放了?”施梦然难以置信地看着皇上。
“是。对了,你书里记载的面店的小老板福源,现在已经投奔到京城的首辅家的火锅店了,你可以去那里找他,寻个落脚之处。”周朝安十分有韬略地说道。
“福源?”施梦然微皱着眉头说道,他隐约还记得这个小店里的掌柜,曾经在他的书里出现过。
“是,在这京城中,没钱寸步难行,你有钱吗?”皇帝又问他。
施梦然在狱中那些日子,常揽镜自顾,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又恨当今皇帝篡权夺位,如今,皇帝既没有难为他,还给他出了书,他突然觉得以前的怨念都没有了,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孑孓而行。
“朕期待你的新书,不如下本叫《京城风物》如何?如果写得好,年底交稿。朕给你印几万册,卖书的钱都给你,如何?要不然,你就颓废一辈子。”皇帝在后面说道。
施梦然步子定住,皇上这是把下本书的题目都给他拟好了?
可写书是要看心情的,他不晓得自己刚刚摆脱牢狱之灾,是否有心情继续写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走后,皇帝心道:臭丫头,写书的人,朕已经给你送过去了,怎么利用,那是你的事儿了。
施梦然出了宫,但见阳光刺眼,照着他破烂的衣裳,他很饿,可是去了几家卖包子的地方,人家都以为他是叫花子,都嫌弃地摆了摆手。
已是秋天,夜里很凉,露宿街头的话,还比不过他在狱中的光景;至少狱里还有四面挡风的墙,住店,他又身无分文,半文钱难倒英雄汉。
他突然想起皇上的话:福源投奔了首辅家的火锅店。
他觉得,既然福源是“投奔”,肯定不是掌柜的,他要看人家的脸色,自己去投奔他,说不定还要连累他被老板骂一顿,心下又有些犹豫。
这时候,起了一阵风,吹着他单薄的衣衫,衣裳仿佛一面破落不堪的鼓被鼓起来,风贴着他的皮肤,愈发冷了。
“请问,首辅家的火锅店怎么走?”万般无奈,他只能询问路人。
“就在前面的南柳巷。”路人指着南柳巷的方向说道。
施梦然可怜兮兮地裹着衣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