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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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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把季念搂在怀里,胸腔贴着她的背,把玩着她的手指。
“之前不是打电话说不如意么?发生什么了?”季念微微偏过头问。
傅寒停下了把玩的动作,叹了口气说:“一年多以前,我妹妹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季念本来以为他会说的是工作或者是人际关系的不如意,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比那些更压抑的开头。
“那时候医生给我的建议是一般植物人两年以内还有复苏的可能,超过两年,希望就很渺茫了,而现在……两年快到了。”傅寒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不知道还该不该有期望。”
这种事情事关重大,作为一个对他还算是毫不了解的人,季念也不能给什么建议:“这……爸妈是什么意思?”
“爸妈很早就离婚各自组成家庭了,没再管过我们,我带着妹妹生活。”
虽然傅寒说这句话的时候听上去云淡风轻,但季念总觉得这句话的背后应该有许多不容易和辛酸。
现在想来之前他说学法律的,意外做了明星,这个“意外”很有可能就是这场车祸。
听傅寒的口气,他妹妹可能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季念的父母虽然也离异了,不过她和傅寒不一样的是在于,他的父母都争着抢着要季念。
季念有个姐姐,比季念大几岁,离婚的时候已经成年自己生活了,季念还在读高中,两个人每天都在争夺抚养权,那时候的季念还因为觉得太麻烦最后选择了留学。
索性离他们都两个远点,让他们感觉谁都不吃亏。
而她在这里遇到的朋友大都也都是家里条件很不错的,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悲惨的身世。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其实从出车祸一开始我就做好了她再也醒不过来的心里准备了,”傅寒叹了口气,“只是医生说她的生命体征都已经渐渐衰退,就算真的醒了,可能也需要非常长时间的复健,复健要花的时间和费用都超过我的承受能力,无论怎么样,感觉都不是很乐观。”
季念沉默着,暗自思忖着一些话,发现现在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甚至有点后悔一开始问出这个问题来了。
“其实说来也很奇怪,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看到你很安心,”傅寒又把她搂紧了一点,“我一个人在国内的时候,每天都很压抑,或者说我这个人到目前为止,性格都很压抑,也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大家都说我很冷漠,很难相处,也确实,我说得上话的人就一两个,也从来不会主动去跟人开口说话,但就是很奇怪,那时候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如果我不主动,可能这辈子就没机会再见你了。”
季念笑了笑:“确实,我也挺冷漠的,不过我看到你第一眼,也觉得你似乎和我是一类人,是那种不喜欢被外人打扰的孤僻的性格。”
“时间不早了,吃蛋糕吧。”傅寒放开季念,从房间的小冰箱里拿出蛋糕,关上灯点上蜡烛。
此时已经接近零点了,摇曳的烛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晃动。
季念双手合十对着蛋糕很快的许完愿以后把蜡烛吹灭。
瞬间房间里除了隐约洒进来的月光,都陷入了黑暗。
“生日快乐,”对面的人声音很好听,富有磁性的低沉,“还有情人节快乐,今今。”
那一瞬间,季念突然感觉有了归属感和安全感。
她出国后第一次和人一起过生日,也是第一次谈恋爱,过情人节。
不得不说,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的。
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打破你的规则你的底线,那些你觉得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抵触的事情,居然会愿意去改变去接受。
季念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以前一直嘲笑那些一见钟情的人肤浅,甚至对那种看到她第一眼就口口声声说对她是真心的人嗤之以鼻,而现在,她竟然自己正在经历着她以前无法理解和接受的事情。
吃完蛋糕,时间不早了,季念并不打算过夜,但是傅寒明天就要走,她也有点不舍得。
她想了想对傅寒说:“要不回我家吧,我家有客房,这里就一张床睡起来不方便。”
“也好。”傅寒说着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本来也就来两天,他就带了个随身箱子,很快就收拾好了。
季念开车带她回家,这里的公寓大多都是那种低层的小户型公寓,季念住在五楼,是一个小型的两室一厅,当初一开始想找人合租的,不过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室友就索性独居了。
一进去是一个客厅,二十平方左右,有一大块区域可以算作是季念的工作室,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布料和材料,另一边的桌子柜子还有许多杂志和书籍笔记本。
“不好意思有点乱,”季念随手拿了一双一次性的棉质拖鞋给他,“平时一个人住也不怎么爱收拾。”
傅寒换上拖鞋指了指里面说:“我方便参观一下么?”
“可以,就是我工作台上的东西最好不要碰。”
“嗯。”傅寒说着往里面走。
可以说季念几乎把所有能放的东西都堆到了客厅里,甚至连化妆桌也在客厅里,在门口稍微看了一下她的房间和客房,除了床和一个衣柜似乎没什么东西。
“哦,我的卧室一般就是用来睡觉的,其他时候都在客厅,客房本来打算找其他人合租,一直没往里面堆东西。”
傅寒点点头,走到化妆桌前,看到有好几瓶香水,挨个拿起来闻了闻,突然拿着一瓶黄色的Yellow diamond说:“这是你身上喷的吧。”
季念看了一眼点点头:“我一般一季度换一瓶,也没有特别盯着哪一款,最近正好在用这个。”
傅寒又闻了闻:“第一次见面也是这个味道。”
“你记性挺好。”季念笑了一声。
“嗯,”傅寒放下香水,把它摆成拿起前的样子,“我喜欢的东西都会记住。”
季念正从房间里拿出一床被子,愣了愣看着他说:“今晚就将就一下吧。”
“没关系,我沙发上坐一晚也行,不用这么麻烦。”
“你明天还要坐一晚上飞机呢,今天不好好休息怕你回去直接累到,”季念说,“我已经就试过一次熬夜后坐飞机回去又没休息好,直接病了一个星期。”
傅寒突然好奇起来:“你平时放假都会回国么?”
“之前会,”季念把被子放到客房后回到客厅说,“但今年毕业了,我打算……留下来工作,可能之后就不回去了。”
空气突然有些死寂。
像是心脏沉到海底的声音。
傅寒嗯了声,与落寞的夜色融为一体。
季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沉着声说:“这么看来是不是挺可笑的?我们要不,还是算了吧?”
傅寒突然感觉很无力,说实话他一开始做那个决定的时候心里其实抱着季念还有半年毕业,到时候总会回国,而回国之后一切都会变得容易的。
他不可能拿到什么长期居留在意大利的签证,要说他放弃一切来意大利生活,太多的东西不允许。
如果光是飞个来回相聚几天,那必然是不满足的。
不是一场可以不顾一切的奔赴。
有太多无奈的,和现实的问题。
而如果双方没人能妥协,没能克服,时间久了,谁都知道结果。
不过是在耽误彼此而已。
这种事情,一味的坚持却给不了承诺,不过是一种自私。
傅寒看着她,深深问道:“你怎么想?”
皮球抛还给了季念,她难掩犹豫:“不知道,真不知道。”
傅寒叹了口气,啧了一声:“所以跟你说人生很难了吧。”
季念倒是挺轻松的:“你干嘛搞得这么苦大仇深,不是说了么,试试而已,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也是,只要你足够洒脱就行,”傅寒歪了歪脑袋,“就怕你想多。”
“你可放心吧,我这个人呢,感情肯定不会是我的全世界的。”
其实在季念说她毕业没考虑过回国的时候傅寒就意识到了。
对于季念来说,感情可能只是一个锦上添花的东西,有或者没有都不会对她的生活带来太多的影响,她还是会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会因为感情去犹豫动摇。
和傅寒不一样,傅寒虽然表面上看去冷漠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但其实他是最在乎感情这样东西的人。
可能因为从小被父母抛弃,所以他更觉得感情这种东西是最抓不住的,而也会对自己仅有的感情特别在乎不肯放手。
所以那时候傅楠出车祸,面对医药费,他不得不辍学。
本来想直接找工作,而就在那时候,他遇到了现在的经纪人虞静,才意外踏入了娱乐圈。
虽然踏进了这个圈子,但他没有野心也没有归属感,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赚钱的途径而已。
他从来没想过走红,所以从来不去争取什么。
不是科班出身,没有后台,这样的身份在这个圈子想混上去,除非有着城墙厚的脸皮,要不就是找个金主。
无论男女。
那种紫微星式的走红是极其罕见的。
在那个圈子里,你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对应的东西。
自由、清白、面子、尊严、朋友、爱情、金钱、青春……
不可能有白来的馅饼。
虽然是娱乐圈的边缘人物,但傅寒也见了不少圈子里泯灭人性的事情。
太多让人心寒和震惊的事情,他其实不想陷入这个圈子成为圈中人,在边缘徘徊谋个生就可以。
洗完澡,傅寒穿了一套很休闲的棉质内衣,季念也已经洗完了,扎了个丸子头在书桌前画着设计稿。
傅寒走过去看了一眼问:“你是设计婚纱的?”
季念点点头,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设计,胸前是一个很有存在感的看上去又像蝴蝶结又像翅膀的形状,一边连着肩膀一边连着腰,并不浮夸,倒是配上着鱼尾的设计显得很高雅,不过光从画中就可以看出设计的细节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在设计图上有很多设计师画出来的人体比例都是变形的,那其实都是为了美观,想要画出可以实现的设计稿,还是需要一些对服装结构的理解,服装设计是一个由平面组成立体的过程,所以服装设计师需要拥有很强的立体空间感。
有些样子能画出来,但做出来的效果不一定能很如意,所以有许多细节是需要通过一遍一遍修改的。
季念食指和中指夹着笔的中央,在桌子上一敲一敲着桌面,时不时抓抓脑袋,一副在苦思冥想的样子。
傅寒就默不作声地支着脑袋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觉得光是这样看着她就觉得很有满足感。
季念在画图稿的时候基本属于一种忘我沉浸的状态,不知不觉在那里改了一个小时,收工的时候才发现傅寒一直坐在她背后的沙发上看着,季念还吓了一跳说:“你怎么还没去睡?”
傅寒看上去有些疲惫的样子,懒懒地陷在沙发里,慢条斯理地说:“等你一起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