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魔尊五百年》诡才

9、第 9 章

　　（九）
　　万象门带领正道诸派蜀中围剿魔宗，一时间风头无两。曾经的正道之首沧祁山，已经没落三年有余了，万象门无疑要成为新的首领。

　　当然坊间传闻也从未断歇。
　　五百年前，魔尊褚离叛出沧祁山，沧祁山便成为正道之首。五百年后，万象门楚南亭入魔，万象门便取代沧祁山……
　　将历史长久以来的轨迹铺陈在眼前，便会发现那些变幻莫测的未来，都一如往昔。

　　谁知道那些道貌岸然正道诸派会不会去想，似乎只要献祭一个弟子，逼他入魔，天道就会酬赏满门。

　　但这些都与褚离无关了。

　　万象门还不敢怠慢昔日魔尊，他并不像外人想象中那样被囚在什么地牢禁制里，万象门给他安排了周全的住处，好吃好喝像供了个大王。

　　玄槿身形轻灵，避开一队巡逻的万象门弟子。
　　他心中暗恨，但凡他知道褚离过得有多么滋润，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会来这一遭。

　　万象门大殿中，笙歌曼舞，褚离俨然如座上宾。堂下扭着腰肢起舞的，都是有着半妖血统的男子，想来也是为了照顾魔尊大人的喜好。

　　玄槿在远处看着只觉得辣眼……

　　罢了，何必对这满口谎话的家伙心软。玄槿扭头想走，万象门殿中却突兀地响起一声巨响。

　　变故陡生，只见一个人形提着长剑，人挡杀人，一路杀入万象门大殿。

　　被血腥气缭绕的人，赫然就是才入魔道的楚南亭。

　　万象门一众长老见着楚南亭，顿时大惊失色，仿佛他比魔尊褚离还让人感到害怕。

　　长老们连忙向褚离求助：“魔尊，我们说好的，灭了楚南亭，正道魔宗的仇怨一笔勾销，依旧能和平相处！”

　　褚离忍不住发笑：“本尊什么时候……”

　　楚南亭握着滴血的长剑，冷冷瞥向他：“怀川求着我来捞你，现下看来，你不需要？”

　　堂堂魔尊还是头一回陷入这种两边拉扯的境地，他的眼神却脱离出了殿中的纠纷，看向远方模糊的树梢影子。正在这个位置的玄槿莫名发慌，不想被褚离发现他来这。

　　褚离沉沉开口：“本尊灭沧祁山的仇怨，也能一笔勾销吗？”

　　长老们开口便道：“这有何难？沧祁山不过剩下两个残废，当今正道唯万象门马首是瞻……”

　　“放你的狗屁！”褚离出手成爪，那个信口开河的长老便被一股吸力抓住，直直将自己的咽喉软肋送入魔尊掌中。

　　那长老本就白胡白须、垂垂老矣，被褚离这一手吓得瑟瑟发抖，身下源源不断，一股恶臭弥漫开。

　　褚离很嫌弃地撒手，见楚南亭杀红了眼，便提点道：“年轻人少造杀孽，惹了天罚，将来有你好受的。”

　　新旧两位魔宗之主要离开万象门，无人敢阻拦。

　　离了万象门，褚离却轻功一展，直直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远处的玄槿心叫不好，还是被褚离发现了。
　　玄槿无处可逃，被褚离堵在一处林中。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出现在万象门，正等着褚离的奚落。却不想褚离先一步转过身去，扯下自己一块衣角，将脸盖住了。

　　思绪恍然飞回当日的蜀中，玄槿说：“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不想再见到你。”

　　褚离小心翼翼问他：“你是不是想来救我的？”

　　“魔尊吃好喝好，美人在怀，还来去自如，哪里需要人救？”玄槿淡淡开口。

　　“我没有……”褚离只露出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玄槿，却把眼前人看得一步步后退，“我那日说了重话……你别在意。是我思虑不周，受天罚削弱，我怕护不住你。”

　　玄槿觉得稀奇，魔尊大人这是在给他台阶下？

　　只要玄槿应了这话，他们之间的纠葛就变成了那日蜀中两人之间的吵嘴，他们可以很轻易的回到之前，交颈亲密的样子。

　　但……玄槿提醒他：“魔尊方才在殿中也清醒得很，你屠杀沧祁山几万人的仇怨，并不是那么好一笔勾销的！”

　　褚离哑然，无话可说。

　　他的确并非一直这样明了。蜀中那日的话，虽然有要在万象门等人围剿之前先逼走玄槿的成分，却也大都是他真实的想法。

　　直到今日之前，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灭沧祁山到底错在哪？沧祁山表面风光，背地里的藏污纳垢，他在五百年前切身领教过。
　　他修魔时也从未顾及旁人性命，随手抓来祭剑，也都当做是助那人先入轮回了。

　　但，今日之事是天道在告诉他，他过往恣意随心下的浅薄。

　　这世上没有人相同，但总有人相同。

　　不论是太平盛世，还是金戈铁马，时间流走过多少沧海桑田的变化。愿意普济众生的人依旧在那，无所世事、醉生梦死的人依旧在那，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搅动风云的人也都在那……

　　不论正道魔宗，什么沧祁山、万象门，都不过是一个壳子。不过是从沧祁山，到了万象门罢了。不过是从褚离，轮到楚南亭罢了。

　　他从未去了解过沧祁山上的万条性命，他背负着累累的血债……

　　“人命不是好一笔勾销的。”

　　玄槿转身要走，褚离拦住他：“魔宗现在是楚南亭的，这次是我无处可去，我能不能，跟你走？做什么都行……”

　　“我要回沧祁山，”玄槿冷冷开口，“那里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