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法》青丝半绾

5、秘闻

　　凌头儿看着茶碗，神情莫名，也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倒是刚才的八字胡有些绷不住了，语气里满是笑意“头儿，咱这是遇到深山高人了吧？”
　　一干人都纷纷起哄，要接下这碗茶试试道行。反倒是柿子在一旁急得直冒汗，一直扯着幽的袖子。
　　“我记得几年前，也有个人与我说是非常道的。”凌头儿笑了一下，抓起茶碗一饮而尽，用半旧的衣袖随便抹了嘴边的水渍，一帮衙役万没想到他当真接了，都起来叫好。
　　“你们，莫不是师兄妹吧，啊？”这言辞语气中挑衅十足，却也让幽心头一震。
　　自己不过是想着从这捕头身上旁敲侧击一下，本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捕头不仅知道许自辰竟还与他交谈过！
　　“凌大叔就这么信了？刚还说我这个小姑娘只能快快逃开呢。”
　　饭饱之后，凌头儿也不多做停留，拍出半袋铜钱，又将佩刀挂在腰间。其他人见他起身，也纷纷收整。
　　“柿子，这半袋钱里也有为她付的借宿钱，等你爹娘回来跟他们说一声，先让她住在你家。”
　　说完便挑开帘子没入了黄昏。
　　待他走后，柿子才反应过来，又好一番拉着幽说道。眼见天色渐深城门怕出不去了，只得拉她进内室梳洗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而另一边，早上那位黑衣郎君情况却不太好。
　　雾林之中，重重蝶影从黑衣公子的指尖出现，闪着蓝紫色的光辉游荡飘散在黑色的浓雾，复融于身体。公子的唇边已经有了一丝殷红的血迹。
　　又过了半个时辰，灵蝶全部融于身体，他才皱着眉头转身走向雾林出口。
　　“幽荧大人，情况如何？”空灵的女声响起，出口处一道淡绿色的身影若隐若现，正是之前的九歌神之一的山鬼。
　　黑衣公子抹了血迹，皮肤苍白如冰雪，与黑衣相映更显羸弱，“不太好。”
　　“这。。。此事已超出我等能力之外，没想到竟连大人也束手无策吗？”焦灼之意溢于言表，已带了啜泣之音。
　　“我会将此事上报白泽阁。尔等九歌神亦需尽心竭力护佑人间界。”
　　“需要多久方可答复？”
　　“近日妖界搞出了新花样，白泽一直忙着研究，我也拿不准他会何时答复你。”幽荧沙哑的言语不仅没能安抚这位神灵，反而增加了她的绝望。
　　收敛了些许情绪，山鬼也只得一拜，“劳烦幽荧大人。”
　　话已至此幽荧也不愿再多说，只稍微点了点头就施法离去。越过三山五岳，便只奔昆仑秘境内的白泽阁。
　　赶到之时天色初亮，顾不得休息径直入了烟海楼。
　　白泽阁虽以神兽白泽之名命名，阁内却不止白泽。远古神兽不论吉凶皆收录于此，并由白泽管制。阁内亭台楼榭应有尽有，自成一秘境。就比如这烟海楼，取自“浩如烟海”之意，为阁内藏书之所。
　　推开楼阁大门，幽荧绕过正翻书的朱雀，下棋喝茶的玄武和青龙，并打闹不休的凤凰与麒麟，转到了白泽常去的最高层。果然看到白泽和另一位惹不起的祖宗在校对卷宗。
　　“稀客！你可不常登门。”白泽拢起了手边的卷宗，对幽荧抱了一个笑脸。
　　“我登门可不是有好事。”幽荧随手拉了一个凳子坐在两人的桌子前，面容依旧分辨不清，也看不出什么悲喜。
　　“那我现在把你撵出去还来得及吗？”白泽苦恼地撑着头，甚是无奈。
　　幽荧嘴唇动了动，顾及到另一个人终是没说话。
　　“受伤了？”与白泽一同校对卷宗的灰袍少年开了口。
　　“不妨事，多谢君侯关心。”幽荧恭恭敬敬行了虚礼。虽然进门时就看到这位祖宗在这儿，但幽荧也实在不敢主动与他搭话，谁知道哪句惹了他又闹得整个天界都不安宁。
　　“你待在这儿不光幽荧，其他神兽都不敢大声说话了。”白泽边说边把没看完的卷宗甩到了灰衣少年的怀里，那少年也只是笑着并未生气。
　　“我也与他们说过多次了，再不会无故闹事了，可他们这么扭捏我也没法子。”
　　白泽冷笑道，“若非没人帮你收拾胡闹后的烂摊子了，你又怎会转性子？”
　　灰衣少年也笑着恶狠狠地反复怼，“是啊，也不知是谁让我当了那收拾烂摊子的人，过那操心操力的活儿。”
　　幽荧看着这两人马上又要掐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直接告知了两人雾林之事。出乎意料的是，两人对于这件是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担心与惊讶，反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君侯与大人已然知晓此事？”
　　白泽沉吟片刻，手指遥遥指向远处书架上一副竹简，书册飞来并于幽荧面前展开。
　　“同尘，现下可相信否？”
　　“白泽大人，这是？”幽荧看着竹简最前端那明晃晃的“妖界联合盟约考察”八个大字，实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几百年前九溪谷便有集结众妖的意图，只是妖族各自为战实在没有结盟的传统，这才迟迟没能成功。”同尘望着展开的竹简，眉头深锁。
　　“可是，就在不久前妖界联合盟约竟然成功了。”
　　“这事我也知晓。似乎是九溪谷谷主妖力大增，打的众妖彻底服气，这盟约才最终签订。”幽荧接过白泽的话头，继续说，“可这对我们白泽阁来说不也是好事吗？妖有了盟约束缚，也好少去人间作恶。”
　　“幽荧，九溪谷谷主怎么会突然妖力大增呢？”同尘反问道。
　　幽荧略思索了一下，只得轻轻摇了摇头，将目光移向了白泽。却只见一向全知全能的白泽苦笑了一下，只摇了摇头却没有向往常一样为他解疑答惑。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那副竹简，本该写着考察结果的地方却是空白，不禁一愣。又急忙将竹简从头看到尾，方觉此事并不简单。
　　“知道盟约达成之后，我便想考察一下达成盟约的条件。毕竟了解一下前因后果对于我们评估妖界能遵守几分约定有重大意义。所以我亲自走访各大妖地盘，情况也了解到了一些，收获也得了一些。可是，”白泽顿了顿，悠悠目光落在了竹简“九溪谷”三字上，“我却没能得到九溪谷的情况。那位谷主目前所知，也只有名叫绫，狐妖，修行千年左右。”
　　“除此之外，别无所获。”
　　这八个字如千钧石山砸到幽荧的心上，他如今算是知晓为何同尘君侯亲自下凡了。
　　同尘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踱到了窗前。秘境内没有日升月落，风霜雨雪，永远仙气渺渺空灵静好。
　　也正是这副美好的不真实的美景，令他愈发忧虑。
　　“我之所以创建白泽阁，就是为了要通过你们沟通妖界与人界，管理人妖平衡。白泽是最博学通达的神兽，这世间没什么不能被他熟知。”
　　“没想到，这妖界盟约的创立竟反常到白泽无法获悉。”同尘转身看着他们，一时觉得气闷。
　　“我当初便说，此盟约定会引发一系列怪异事件。可巧，你今日便报告了雾林一事。”
　　“那君侯，白泽大人，我等。。。”幽荧也连忙起身，垂在身旁的手紧紧握着拳头。
　　白泽挥手制止了他，两人将目光投向了窗前的同尘。
　　“情况不明，也只好先治标了。”同尘望着幽荧，不急不徐地吩咐，“你带着穷奇他们去那边先绞杀一批妖兽，九歌及一众信仰神那边先提醒一下，让他们提高警惕，万不可因为盟约而放松对妖界的限制与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