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调》唐枫檀雪

22、蝴蝶结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
　　“你干嘛？”岳桦实在对梁亦辞的迷惑行为不解。
　　前面的人帽子口罩带的整整齐齐，顺便硬给他也带着，现在走路还鬼鬼祟祟的，做贼一样。
　　“你在这边还有女人？”岳桦掏出手机，刚点亮屏幕，梁亦辞就冲了过来。
　　“别。”他把岳桦的手机夺走，关了屏幕后松了一口气。
　　岳桦这会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无奈的看着他“我没想举报你。”
　　“什么玩意儿？我是怕你打电话给怀秋。”梁亦辞左右看看，见怀秋房门没有动静，把手机塞回岳桦手里。
　　“快猫着走，别让怀秋发现我们出去了。”他一把摁下岳桦的头，拉着他从怀秋房门口快速通过。
　　出了酒店梁亦辞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怀秋抱着奖状正在房间里看《火影忍者》。

　　直到岳桦已经身处西装店了他还是不太懂梁亦辞的逻辑。他们出来买西装为什么要瞒着怀秋。
　　“怀秋有礼服吗？她好像没说有礼服吧。”梁亦辞看见对面的女装准备帮怀秋买一套。
　　岳桦赶紧阻止他“你别祸害你妹妹了，你这眼光没被你女朋友打死也是万幸。我来挑。”
　　梁亦辞盯着他看“你也嫌弃我，那你当年还穿了我的内裤呢。”
　　“我穿你大爷。”岳桦终于骂他了。
　　服务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站在一旁露出标准的微笑。
　　梁亦辞和岳桦看见那位女服务员的微笑对视了一眼，随后对对方翻了个白眼。
　　相互嫌弃。

　　岳桦这次为怀秋挑了一套水粉色的绸缎面连衣裙，同样的剪裁新颖，腰带上别了一弯月亮，很适合年轻的女孩子。
　　“你的眼光倒是很符合怀秋啊。”梁亦辞也觉得那条裙子很适合怀秋。
　　“再配上这个吧。”岳桦摊开手掌，一朵帝王花发夹躺在他手心。
　　梁亦辞看着那朵帝王花，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付款后出了西装店，梁亦辞和岳桦走到街角的酒吧。
　　“喝一杯？”梁亦辞看他。
　　岳桦抬头看了一眼酒吧名—街角。
　　“嗯。”

　　这是一家清吧，岳桦他们进来时店里有个德国男人在台上吹布鲁斯口琴，琴声里充满心事，周围的人听着入神，没有注意到进来了两个人。
　　“喝点什么？”酒吧服务生上前问他们。
　　岳桦低头把装有怀秋衣服的包装袋朝里，以免弄脏。
　　“两杯啤酒，谢谢。”梁亦辞对服务生说。
　　服务员走后，岳桦抬头看向梁亦辞，目光犀利。
　　“干嘛？”梁亦辞往座椅里坐了点，躲闭岳桦的审视。
　　“有话快说。”岳桦进酒吧的那一刻就知道他的目的，不带怀秋，紧带口罩鬼鬼祟祟的避这避那。
　　避来避去，避的是怀秋。
　　梁亦辞知道岳桦的性格，也不温温吞吞，直截了当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你对怀秋到底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岳桦问问自己，随即无奈的笑了。
　　“我喜欢她，男人对女人的那种。”
　　明明一开始对她的另眼相看是因为怀秋这个名字，她和小时候的怀秋很像，明明早就告诉自己不要把对她的好变成一种有所图，明明他是极度克制的人。
　　明明对自己说好的不要再想以前的事。

　　“你确定？你这么说是要负责任的。我的妹妹，不是随便可以对待的人。”梁亦辞虽然和岳桦是好朋友，即是再怎么了解岳桦，他还是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确信每一件事，以保证她不受到伤害。
　　“我确定。”
　　梁亦辞不是一次听到岳桦这么说，他就是这么明确的人，确定了的事没有改变的。但这是第一次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坚定之外包含的柔情。
　　他大概是真的喜欢怀秋，没见过他这么情绪多化的时候。
　　和做每一个决定都不同。

　　这时服务员端着两杯啤酒走过来。
　　啤酒放下后，梁亦辞道了声谢谢。
　　他端起啤酒一饮而尽。
　　“我们家就怀秋一个女孩子，全家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尤其是我爸，不让她受一点伤害，怀秋小时候身体不好，我爸带她去学武术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包括招飞考军校，他那么倔的一个人，对怀秋都是妥协。”
　　梁亦辞放下酒杯，看着杯子里残留的泡沫，目光闪烁。
　　“她喜欢的人一定要是对她最好的。”
　　岳桦看他。
　　“把我们家的宝贝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可是总有一天她要自己闯的。”
　　梁亦辞把另一杯酒推到岳桦面前。
　　岳桦看着酒杯，端起后一饮而尽。
　　“如果是你，挺好。”
　　梁亦辞希望是他，因为他知道即使是岳桦以后不喜欢她了，也会护怀秋一辈子。

　　岳桦在怀秋房门口徘徊，最终还是没有敲门，他拿着礼服袋子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后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也有这么怂的一天。”
　　梁亦辞敲了敲岳桦的房门，岳桦被吓了一跳，同时莫名的期待起来。
　　他开门看见梁亦辞那张脸后原本期待的表情瞬间垮掉。
　　“喂，不要这样吧，是我就这么让你失望？”梁亦辞对此十分鄙视他。
　　岳桦懒得搭理他“有屁快放。”
　　“公司有事情要我回去处理，我来告诉你一声。”

　　梁亦辞穿上了刚买的西服，把他温和的气质突显得格外鲜明，给人一种春风的和煦感。
　　岳桦感受不到那股春风。
　　“你现在就走？”
　　“不是啊。”
　　“那这么晚你穿的这么浪？”
　　“……”梁亦辞无语。

　　“公司出了什么事？”岳桦放下包装袋。
　　“不是什么大事。”梁亦辞拉开凳子坐下。
　　岳桦料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然他早就收到消息了。
　　“怀秋知道了吗？”
　　“这不准备去告诉她嘛。”梁亦辞笑道。

　　岳桦看了他一眼。
　　“那你去吧。”
　　他翻开行李箱准备找衣服洗洗睡觉了。
　　“哎哎哎，我特地来找你一起去的。我睡不着，咱们找怀秋打扑克。”梁亦辞拉住他。
　　岳桦不搭理他。
　　“你这么早睡的着？”
　　岳桦确实睡不着，本来就有点烦躁的他现在被梁亦辞这么一说就更加烦躁了。
　　他把找出来的衣服往床上一摔“去吧。”

　　岳桦闷头朝门口走去。梁亦辞又叫住他。
　　“穿上今天买的西服，叫怀秋看看合不合适，不好明天失了礼数。”
　　岳桦想，都买回来了现在不合适还有什么用。
　　虽然觉得没用但还是去换了衣服。

　　当看见怀秋开门后见到他们被震慑的表情，他其实是有点想笑的。
　　大晚上两个人不睡觉穿的很正式的要打牌，岳桦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但还是那么做了，还带着愉悦的心情，本来的烦躁全部消散。
　　看来他的衣服很合适，怀秋总是盯着他看。

　　梁亦辞一声不吭的把怀秋丢在德国，自己跑回国，这一点岳桦没想到。
　　岳桦看着走在前面的怀秋，身影单薄，头低低的，看来情绪沮丧。
　　他突然觉得有点亏欠她。
　　怀秋一路踢着石子回到酒店，在酒店门口突然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朝酒店大楼叹了口气。
　　“好～饿～啊～”
　　肚子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呼唤，紧跟着叫唤了一声。
　　岳桦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晚上了，婚宴上她没怎么吃，到现在已经七八个小时了。
　　“去吃饭。”岳桦越过怀秋走向附近的餐厅。
　　怀秋突然蹲了下来，不走了。
　　岳桦见她没有跟上来，回过头看她。
　　“不饿吗？”
　　“我想吃中餐。”怀秋捂着肚子，面露难色，她吃西餐有点消化不良。
　　“ 这附近没有中餐厅。”岳桦导航看了周围，中餐厅离的都比较远，需要开车去。

　　“你会做饭吗？”怀秋突然问。
　　岳桦点头。
　　“你会烧狮子头吗？”
　　岳桦点头。
　　“你会做剁椒鱼头？”
　　岳桦点头。
　　“你会包饺子吗？”
　　岳桦点头。
　　怀秋站起来，笑容甜甜的“那你可以做饭给我吃吗？”
　　岳桦向她招招手“过来。”
　　怀秋跑到他身边。
　　“去买菜。”
　　“好嘞。”怀秋立马精神抖擞。
　　两人并肩朝超市走去。

　　超市里怀秋看看这看看那，开心的像一只小鸟，在岳桦身边扑棱个不停。
　　“想吃什么自己拿。”岳桦推着购物车跟在怀秋后面，以防她跑离了视线。
　　怀秋缓缓的前行，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却一样东西都没有拿 。
　　好不容易拿了一样东西放到购物车里，岳桦低头一看是盒饼干，包装盒上都是英文。
　　他抬头看怀秋，她还在认真的挑选。
　　“你想吃什么？”岳桦笑起来。
　　他一笑怀秋脸就红了。
　　“牛肉干，猪肉脯，跳跳糖。”
　　她不认识德文，看包装又看不出什么名堂，就只好挑英文的。
　　岳桦很快找到怀秋要吃的，顺便买了一些女孩子都爱吃的小点心。他们逛到蔬菜区，怀秋拿了几个西红柿。
　　“要吃番茄炒鸡蛋？”岳桦把她递过来的西红柿轻轻放到购物车里。
　　“嗯。”
　　“还有呢？”
　　“剁椒鱼头。”
　　岳桦挑好了鱼头，回头看见怀秋盯着旁边的河豚看。
　　水里的河豚嘴巴一鼓一鼓的，看起来十分可爱，怀秋一直盯着看。
　　“这应该很好吃吧！”
　　岳桦挑眉。
　　“我不会做。”
　　怀秋突然想起奖状也没有吃饭。
　　“再加一条鱼，奖状还没吃。”

　　逛了一圈，买了一些怀秋喜欢吃的食物，他们就准备回去了。
　　到了收银台，站在怀秋前面的是一对小情侣，亲密的说着话。收银员扫好物品后，男生准备结账，女生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男生迅速拿了一盒避孕套。
　　怀秋不会德语，在这里简直就是文盲，她一直盯着男生手里的盒子看，以为是吃的。回头对岳桦说“我们要不要拿一个？”
　　岳桦看清男生手里拿的盒子后，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他要怎么解释那东西。
　　“不要。”
　　怀秋听到他声音后回头看他“你嗓子突然怎么了？”
　　岳桦如梗在咽，他真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
　　“没事，快到我们了。”他清了清嗓子，努力保持正常。

　　结过账后，走出超市，岳桦终于送了一口气。
　　怎么确定心意后，面对她总有一种自己心怀不轨的感觉，他扶额，笑了起来。
　　怀秋肚子饿了，早就拿了饼干吃起来。
　　吃到一半她想起来梁亦辞把她丢了的事情，手里的饼干突然就不香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怀秋问岳桦。
　　“？”
　　“我哥把我们丢在了这里。”怀秋离的老远把包装盒投到垃圾桶里。
　　“等我回家我要在爸妈面前参他一本。”
　　岳桦被她奶凶的表情逗笑。
　　“那你干嘛不现在打电话参他一本？”

　　这下怀秋不说话了。
　　因为她想和他多待几天。

　　“我现在告状我爸妈修理他我看不见，回去告状我爸妈打他我可以现场直播。”
　　岳桦在心里为梁亦辞’哀悼’三秒。
　　“快回去吧，我真的饿了，现在都可以吃掉一头牛啦。”怀秋要去提岳桦手里的袋子。
　　岳桦不让她提。
　　“重，你提不动。”他摸摸怀秋的脑袋。
　　“快走，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他大步流星的朝酒店奔去，怀秋跑过去追上他。

　　夜晚的风吹拂着城市的树，远处的酒吧里传出唯美的布鲁斯口琴声，不知是谁在吹《我只在乎你》，为这时光添上了浪漫的一笔。

　　回到酒店，岳桦开始准备做菜，怀秋站在一旁想要帮忙，却总是撞到他。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怀秋又撞到了他胳膊，岳桦的手一抖，搅的鸡蛋汁撒了一些出来。
　　“对不起，我还是做个废人出去等着吃吧。”怀秋极度自觉，抬脚走出厨房，到沙发上坐着。
　　岳桦嘴角含笑，摇了摇头继续打蛋。

　　怀秋拿出手机捣鼓了一番，又拿起相机。
　　男人修长的身影在厨房走来走去，伴随着下菜进锅的滋啦声，菜的香味立马飘了出来。
　　怀秋打开相机对准岳桦，通过相机，她肆无忌惮的看着他，从上到下。
　　他的脑袋从后面看就很可爱，毛茸茸的，怀秋想着总有一天要揉揉看。头发依旧修剪的干净整齐，修长白皙的脖颈，一路延伸到西装领子里，那下面又是怎样一番风景。
　　肩部曲线勾勒的衬衫仿佛是穿在店里的模特身上，他肩很宽，又看他被围裙束着的腰，那腰也忒细了吧。
　　肩宽窄腰，背部曲线流畅，肩胛骨稍稍凸现，在衬衫下更显禁欲。
　　一路向下到了他的臀部，臀部紧实。
　　上次踹了他一脚，不知道有没有事。
　　臀部以下是两条长腿，西裤包裹着，伴随着岳桦的动作，怀秋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腿部肌肉的坚硬。不禁幻想没有这西裤的束缚，那两条腿是什么样的。
　　应该很性感吧。

　　怀秋目光移向他的脚，他穿的鞋码目测和梁亦辞差不多，差不多个儿，穿的鞋码也应该差不多。
　　她点点头，端正相机又从下往上看，一下就对上了岳桦的目光。
　　怀秋手一抖，相机掉到了沙发上。
　　他什么时候转过身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