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蝴蝶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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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回到酒店，天色已经不早了，吃过晚餐，就各自回了房间。
怀秋脱了衣服洗澡，下午摔得地方隐隐作痛，回来的路上她还没感觉到，现在放松下来，觉得这痛感越来越强烈。
她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摔着的地方不出所料青了一块。
小时候经常受这样的伤，揉一揉过几天就好了，怀秋不在意。
洗过澡，正准备上床睡觉，就听见门铃响了。
怀秋开门，岳桦提着一个塑料袋站在门口，他头发有点湿，额前搭着几根碎发，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怀秋以为他洗过澡了，因为他身上有一股薄荷的香气。
再一看，他穿的还是白天的衣服。
“这个给你。”岳桦把袋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怀秋接过袋子，触碰到他的手时，发现他的手指冰凉。再仔细一看他的衣服，发现他的衣服也有点湿。
“这是治跌打损伤的药酒，你记得涂。”
岳桦个子很高挡住了走廊上的光线，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怀秋“晚饭没吃多少。”
“？”怀秋疑惑的看他。
“里面有零食。”他笑了一下。
“哦。”她点头。
“我走了。”岳桦见她神情中染上困倦，也不再多说。
怀秋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开门进屋以后才收回目光。
她轻轻关上门，回到屋里，依稀听见外面淅沥声，打在窗户上，不仔细听很难发觉。拉开窗帘，繁华的夜景在雨中变得朦胧。
原来外面下起了小雨。
怀秋站在窗前，心头有种异样的感受，这小雨打在窗台的沙沙声如同她内心的一根羽毛，扰的她心痒痒的。
她看着手中塑料袋，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又是微醺的一个夜晚。
睡觉之前韩执信回忆白天怀秋说的话。
从真人CS赛场出来以后，怀秋抱着那只缅因猫，站在街边。等岳桦出来了以后，他们朝这边走过来，期间他看见那个男人把自己的帽子戴在怀秋头上，怀秋被挡住视线，抬手扶起帽檐。
韩执信看见她嘴角挂着的笑，和每次对他的笑不一样，那种笑容里充满欢愉。
此时的她一定很快乐。
韩执信安慰自己，没有哪个人可以一直陪在另一个人身边，当他决定放弃的时候，还是在心里绞痛了一阵，那种苦楚是明明你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却只能将眼泪生生的憋回去。他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怀秋说他要回去了。
在街角的咖啡厅里，韩执信和怀秋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子打开，有风吹进来。
“机票订好了？”怀秋看他。
“嗯。”他垂着目光，声音里透着疲倦。
“怀秋，我有话要对你说。”此刻他的目光定焦在怀秋脸上。
女孩子的面容皎洁，看着他的眼睛里没有杂质，他又很开心，她没有一点点伤悲和难过，她始终是快乐的，她快乐，他就放心了。
“你说，我听着。”他们坐在窗边，窗外的微风吹拂，撩起怀秋的刘海，她的神情告诉韩执信她正在耐心的听着。
韩执信垂眸，最后提了一口气，下定决心。
“我，喜欢你。”他舔了一下唇，表情和语气都显得十分正式。
“我其实喜欢你三年了，从高一那次校会开始，一直，越来越喜欢。”他有点不好意思，摸了一下后脖颈。
“我想，你大概不喜欢我，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很喜欢你。”
他看着怀秋，即使后面是波澜壮阔的魔都风貌，此时他的目光也只停留在她的身上，世事不堪，但她永远那么清澈，刻在他心里，在他这个怪物心里，她不必是非娶不可的人，她必是朝朝暮暮要守护的人。
城市的风很大，掀起韩执信的衣角，他额前的碎发也被拂起，怀秋看见他额头鬓角附近有一道浅浅的伤疤，看样子像是利物伤的。
韩执信说了心里话之后很忐忑，他怕怀秋嫌弃他的这份爱，她会因为他的这番话对他避之不及。
他害怕被抛弃。
“其实……”怀秋看着韩执信，这次她没有笑“我一直都知道。”
韩执信有一霎那的讶异，从她的目光里，他没有看出一丝不耐烦和厌恶，在她早已知道的情况下，没有想象中的避之不及。
可是明明，她不喜欢他。
怀秋心思很细腻，过去相处的三年，他们没有说过太多的话，但是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总是无意中对她的那点与众不同。
就只有那么一点不同，怀秋发现了，别人也发现了，只有他自己以为隐藏的很好。
每每回家有点晚的时候，怀秋总能感受到后面有人跟着她，不近不远的距离，不紧不慢的步伐，每一步都随着她走。
他们被分到一起打扫卫生，他会提前洗干净班上所有的抹布，在她所在的位置他会一遍又一遍的清扫那一组，即使她的位置根本没有垃圾，仿佛每打扫一次，他也会跟着快乐一点点。
他总是不快乐。
他为什么总是不快乐。
韩执信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快乐，但他知道怎样变得快乐一点。离她近一些，看着她说笑，跟在她身后，听见她的声音，无论好事坏事，她一笑，他就会跟着她笑。
“我知道你喜欢我。”怀秋的声音回荡在韩执信耳边。
“每个人都有权力喜欢别人，无论这个人喜不喜欢他，所以，即使我不喜欢你，我也不能说，叫你离我远一点，因为我知道，我说出这句话，你会难过。”怀秋轻笑。
韩执信垂眸，他逼迫自己不要再想把她从心里挖出来的感觉，现在亲耳听见她说不喜欢他，没有任何不堪，仅仅只是难过。
她果然不喜欢他，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别人的喜欢。活在阴沟的自己，就要撑不住了，就要拉着她给自己垫背吗。他果真配不上她。
“你没有配不上我，我们是平等的，没有配的上配不上的。”怀秋目光轻轻拂过他鬓角的伤口。
“怪物吞噬了万丈光芒，在他的胸膛里也许世界上没有一样是值得他为之奔赴的，可是总有那么一弯月亮，让他笑的像个孩子。”她从包里拿出为他准备好的礼物。
“这本相册送给你，记得啊，虽然生活不如意，但是我们这些朋友都会在你身边。”她拍拍他的肩“男孩子嘛，要经常笑，世事不堪，但你要永远清明。”
你要永远清明。
韩执信的心颤抖了一下，对面的女孩子笑容像清风明月般，映入山间潭水里。
“你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弯月亮啊。”怀秋甜甜一笑。
机场人山人海，梁亦辞把车停好后，方止下车，拿出后备箱的行李。
他和韩执信一人一个行李箱，原本来的时候也没有带多少东西，回去的时候加上怀秋送的礼物也就这么点行李。
韩执信下车接过行李箱，转身看见怀秋和岳桦。
“我能和你借一步说话吗？”他看向站在怀秋身后的岳桦。
岳桦微微颔首，眼中没有一丝意外，这都是在他的料想之中。
怀秋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目光在韩执信和岳桦之间来回的转。
看着两人一起进了机场后，她靠近方止“你家韩执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感觉他，不太好的样子。”
方止第一次流露出无奈的情绪“猛兽有了软肋，注定会受伤。”
怀秋皱眉，看向他“？”
“他你也知道，外表看起来开朗，其实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他不愿意说，我也不知道。”方止耸耸肩，笑了一下。
怀秋纳闷的点点头，方止最近看起来也不太正常。
她心底里揣测，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梁亦辞挥挥手“你们进去吧，这里不可以久停，我去停车。”
怀秋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和方止进了机场。
站在落地窗前，两个男人的背影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韩执信忽然笑了起来“其实你早就知道怀秋她不喜欢我了吧。”
岳桦目光落在远处草坪上，那处有一只鸟在草坪寻觅，大概是受到了惊吓，又展翅飞走了。他听到韩执信的话收回目光看向他。
“我不知道。”
韩执信疑惑。
“我不知道她喜欢谁，但我知道，你不了解她，即是你和她高中这三年在一个班，你比我多三年。”
岳桦双手插兜，仿佛在陈述事实，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很奇怪，为什么一个人总是弄不清楚自己对一个人的情感，却可以把别人的爱意看的清清楚楚。”
韩执信想起怀秋看岳桦时的眼神，眼睛里注入了银河，心无旁骛的专注，不避讳他人，唯独当岳桦看向她时，她会有些闪躲，那种闪躲的眼神中充满试探和欢喜。
她想必是很喜欢他的。
岳桦嘴角也扯出淡淡的微笑“也许旁观者清吧。可谁知道那人自己心里面是怎么想的，爱意从眼睛里跑了出来，被人看见了，又开始掩饰。”
“谢谢你。”韩执信转头，看着身侧这个几乎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是早已在这世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的男人。
他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光芒。
少年气和成熟的稳重感浑然天成，以及怀秋一直以来都要他明白的自信。
他那近乎骄傲的自信灼的韩执信几乎睁不开眼。
韩执信想，也许这样的人才是怀秋会喜欢的。
岳桦面对他的道谢倒是有了一些意外。
“谢谢你给予我的尊重。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可能连对手都算不上，但你没有因为我的那点自尊而看不起我。”韩执信想这大概就是这个人的涵养。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说出接下来的话“看的出来你很喜欢怀秋，如果以后你们在一起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爱护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现在我比不上你，不代表以后也是，她要是不快乐了，我就来抢她。”
就这样郑重其事的把自己心爱的女孩交到别人手上，一种撕裂的窒息感很快席卷韩执信周身。
很快广播里播报韩执信的航班开始登机，怀秋打来电话。
“你们在哪呢，韩执信你开始检票了，你哥叫你快点。”怀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不可能。”岳桦回答韩执信刚刚话。
“嗯？这不是韩执信手机吗？”怀秋点亮屏幕看了一眼通信人。
“是韩执信号码啊？”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韩执信出声。
“哦，你在啊，那好，你们快点来检票口。”
“好。”
韩执挂断电话。
岳桦看他，一瞬间韩执信感受到他身高上的压迫“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怀秋在我心里或许比你想象的要金贵。”
说完这些话岳桦转身离开。
韩执信老远就看见怀秋向他招手。
“快点，不要耽误了登机。”怀秋催他。
“知道了。”韩执信提着行李，方止接过他的行李。
“我进去等你。”他和梁亦辞，岳桦打招呼后，看向怀秋。
“小丫头，再见。”方止微笑，和他第一次见怀秋时的微笑不一样，这次他真心的对她笑，毕竟，他知道韩执信喜欢的这个女孩真的很善良。
方止走后，怀秋挑眉看着韩执信小声的说笑“感觉你哥哥对我的态度总是阴晴不定的。”
“他就那样，对我也是。一副嫌弃所有人的样子。”怀秋十分赞成的点点头。
“你回去以后要好好生活，去了大学会认识更多的朋友，不论遇到好的或者坏的事情，都要珍爱自己。”
怀秋朝他身后看去，时间快到了，她推推他“进去吧，回国以后还会再见的。”
韩执信轻微的叹了口气，看着她终究没说什么，转身朝检票口走去。
“你们回去吧，玩的开心。”他没有回头，朝他们挥挥手，消失在走廊尽头。
怀秋始终微笑着，韩执信从玻璃门上看见她的笑容，心底的酸涩再也藏不住，他使劲握住手中的护照，骨头深深作响。
他苦笑“再见，怀秋。”
门外怀秋拉上梁亦辞和岳桦往回走。
“哥，你是不是一直在吃我的瓜？”怀秋突然说话。
梁亦辞低头对上怀秋的死亡凝视，讪讪的吞了下口水。
“哥哥，就稍微吃了那么一点。”他瞥了一眼岳桦，随后咧嘴笑以掩饰尴尬。
岳桦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怀秋叹了口气心想原来她哥哥也看出来韩执信喜欢她了，那岳桦是不是也看出来了，她不敢看岳桦的表情。
梁亦辞心下思量到底要不要和着丫头谈谈。
岳桦看他们兄妹二人各怀心思无奈的摇摇头“快回去吃饭吧，饿死了。”
怀秋偷偷打量岳桦，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没一会儿就有人差点和怀秋撞上。
岳桦拉住她“你这么看我，我脸上就快被你盯出个洞了。注意看路，人多。”
“哦，好。”怀秋赶紧收回目光，乖乖的看路。
“哎。”梁亦辞叹气。
岳桦看他“你又没吃药？”
梁亦辞撇撇嘴，笑的不明所以。
岳桦懒得搭理他。
怀秋走了一会儿才发现岳桦一直走在她前面，帮她挡去了迎面而来的人潮，穿过人潮，周围的嘈杂声渐渐留在身后。
他们出了机场，往停车场走去。
“回去泡个温泉，明天去德国。”梁亦辞活动活动筋骨回头对怀秋说。
“你也去吗？”怀秋转头问岳桦。
“他当然去了。我们大学的一个同学结婚，我们受邀去参加婚礼。”梁亦辞把车开出停车场，光线射了进来，岳桦的眉目在晨光的照耀下硬朗起来。
眉目如画，怀秋把他的侧颜收入眼底。
她点点头，他也去，真好。
岳桦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蝴蝶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