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For Yo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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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又下雪了。”
晚间陆隽拉着夏至深出来散步，抬手朝上扯围巾，视野里弥漫柳絮般雪碎，松针枝间稀疏压上一层薄薄细白，高杆灯火里，不远处古制楼阁四角亭檐，影绰勾巧。
陆隽哈出口气，睫间绒雪湿濡，他眨了眨眼：“夏至深，我马上十八岁了。”
“好吧，”看穿他的试探，夏至深眼眸轻弯，“允许你再要一个礼物。”
“可是你第一个礼物都还没送给我。”闻言欣喜，可下一秒陆隽反应过来。
轻飘飘一眼落去，夏至深理所应当：“这不还没到时间吗？”
“你非得掐点是吧？”不满意压紧牙帮，陆隽伸手进他羽绒服口袋，摸到手腕时顺势扣住指骨。
陆隽的手一直在外面晃悠，这时突然钻进去，冰冷瞬间袭入温热皮肤，夏至深却只是无意识眉头微蹙，随后低头顺从他动作轻轻握住，体温源源不断接触冷度，逐渐温暖。
见自己没被嫌弃，陆隽得寸进尺凑近贴紧夏至深，歪头靠在他肩颈：“想要你亲亲我。”
雪絮飘进眼底，夏至深眼睫一颤，无声往下搭。
路灯亮光散在漫天飞雪里，冷白光线穿行雪粒，变得稀淡，最终落下时只余透成玻璃质线丝，毫无章法。
脖颈间围红色围巾的人陷在夏至身躯覆落阴翳里，正仰头看他，目光温和又执拗，一言不发倒称不上强势。
只是黑色眼瞳里，呈溢亮晶晶的希冀期待，对视那刹那，夏至深一贯沉静思绪绷断。
小猫的喜欢，经不起怠慢。
忽然，夏至深哂笑出息，极其轻地，应了声。
“嗯。”
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陆隽瞳孔陡然紧扩，模糊昏暗光亮消匿不再，取而代之是近在咫尺的清苦与馥郁。
结满冰霜风雪透支世界温度，可在陆隽空白感知里，包裹自身的却是炙热气息与温凉的吻。
仿佛脱枝花瓣与折线珠玉，沾染曝露肌肤，又好似在寒冷冬夜飘洒漫山遍野的春雨，破土而出烂漫幼芽。
常说凡桃俗李不过尔尔，但他却偏偏真真切切感触到翻滚红尘的情愫。
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动容情泛。
重叠覆盖的气息弥散开来，夏至深缓慢抬离，恰如两人绷紧漫长的自以为是，却只是蜻蜓点水般不过瞬息的轻吻。
呼吸好像停滞，夏至深眼睫只僵硬轻眨一息，胸腔内跳动幅度愈演愈烈。
靠住他肩头的人猛地直起身，在夏至深愣神工夫间，脸皮薄得彻底从脚底板红蹿至头顶的陆隽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抽出一样东西，站得笔直双手递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脑子已经烧糊涂缘故，他说话声音磕磕绊绊，几乎每个字都在打颤。
“送…送你…你的…情…情书！”
不过片刻，回神的夏至深又是惊愣，尤其看他因为不敢与自己对视而不断垂低的头，趁着称不上明晰光线，夏至深似乎瞧见他露出的耳廓都淌泛殷绯。
“你先冷静一下。”
忽然有些后悔答应他的要求，只是亲一下脸颊就这么激动，夏至深被吓得不轻，莫名觉得刚才自己的紧张与这人程度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顿时荒唐又无奈好笑，急忙安抚道。
“你快接过去！”意识到手上情书还没被取走，陆隽顾不得脸红直接塞进夏至深手中，随后实在不好意思钻进他怀里将人牢牢抱住。
感受到手臂桎梏腰背力度，夏至深无法挣扎摊开手，垂眸盯眼怀里黑漆漆的脑袋，他翘了翘唇角。
“那这封情书我回去再看？”他抬手轻揪陆隽头发。
“你想看就看，”霸占别人怀里的陆隽全方位埋紧自己，瓮声瓮气回复，“不要问我。”
得到回答的夏至深点头：“好吧，我现在看。”
腰间忽而紧住，夏至深眉尾轻扬，没去理会专心看情书。
外封是深褐仿牛皮质感，印章压出玫瑰状暗红火漆，漆蜡旁边连接一串英文字母——
privilege
夏至深指骨下意识微移，轻声问道：“这个英文是什么意思？”
怀里人动了下头，沉默半晌才干巴巴回：“特权呗，我不信你还不知道这个。”
“你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指腹触碰缩在围巾里的耳朵，夏至深低眸耐心摩挲，“重新说。”
他的指骨露在外面染些寒气，冰冷温感滑擦过耳骨，陆隽受不住痒偏头去躲，鼻尖抵住他颈肤，缓慢呼吸温湿。
陆隽喉间轻动，如实回答：“值得感激的幸运。”
“遇见你是我这辈子值得感激的幸运。”
“我好像没有对你说过情话，我别扭又跳脱，有时候还爱假装掩饰，但我是真的希望你能知道我很喜欢你。”
“夏至深，”鼻尖亲昵蹭他脖颈，陆隽声音很轻，氤氲不善言辞的诚意，“别离开我。”
“一定要和我走到最后。”
“我想陪你看的，不止现在。”夏至深手搭上他肩回抱住，“我只会越来越喜欢你。”
雪意浓重起来，夏至深视线落在封皮底缘印的两个Q版小人头，意有所指：“这两个小孩是我们？”
“嗯，印章定制的是一对。”
夏至深面容在冷质雪夜里透出清漠，搭落眼睫下藏匿倒是笑吟吟的温柔，可在展开信纸看清内容时眼皮忍不住一跳。
“你到底是在写情书还是在下战帖？”
陆隽疑惑怔愣：“啊？”
只见一张薄薄同色系信纸上正儿八经写出开头称谓与结尾落款，中间空出地方龙飞凤舞三排字——
「我很喜欢你
你也必须一样喜欢我
不然咱俩一起天打雷劈」
还是标准的三行情书。
寂静夜晚风雪飘摇细啸，弥漫开一股格外心虚的沉默。
“哎呀，”受不住这种尴尬场面，陆隽迫不得已松开手，急急慌慌给他指信封口袋，“里面还有，你别光盯这一张。”
其实夏至深知道里面还有，刚才抽信纸时带出一角，手指伸进信封拿出。
一张照片，是那天班上组队去拍证件照时他俩单独拍的合照，红底白衬衫。
“后面后面。”陆隽往下扯围巾，轻戳他手催促。
意识到他的话，夏至深手腕翻转，按压照片背部的指骨露出视野，同时两排同样潇潇洒洒的字映入眼帘。
「我给你爱的阳光，同时给你光辉灿烂的自由。」
——致夏至深
“我希望带给你的感情是灿烂温暖的，而不是枷锁。”陆隽和他离得近，看得清楚夏至深浅褐眼眸中自己的倒影，一字一句清楚明白，“我们可以做任何自由自在的事情，不受彼此束缚，即使相隔千山万水。”
他的神情充满固执认真，夏至深看得深切。
口袋里手机振动声响，夏至深眨眼，突然喊他名字：“陆隽。”
话落霎时，漆黑天际炸响广阔绚烂烟花，星碎花树般闪落，顿时银河倾泻而下，束束璀璨、天光大盛。
陆隽惊讶四处张望，回神后正转过身打算询问，却被面前人伸手抬高松展时陡坠的物件晃了眼。
“生日快乐。”
夏至深将颈间挂的项链拉出，捏住中间穿垂的戒环朝他看：“一对。”
耳边烟花爆炸声仍旧接连不断，陆隽视线却只被眼前晃悠灿熠的银戒吸引，他抬手接过，仔细端详才发现内壁刻的字母X——
是夏。
“这是用我小时候戴的银镯打成的。”夏至深见他认真好奇看这看那，轻声笑着解释，“前些天我自己去磨了个大概，最后精细活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本来想着用礼盒装起来，但一直找不到满意的才磨蹭到了今天。”
“最后实在没办法干脆直接这样拿来了，怕你不方便戴就之前订了两根素红绳先挂着。”
手掌握住大半绳链，陆隽往他面前一放，语气止不住调笑雀跃：“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怎么这么想？”倒是没想到他会提这茬，夏至深闻言眼瞳轻抬，好整以暇问道。
“零点的烟花，”陆隽双手摊开慢慢悠悠转过一圈，天边声响逐渐减弱，他歪头看去，“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是戒指。”
“这么浪漫，不求婚你要干什么？”
“我还怕你会不满意。”见他喜悦模样，夏至深诚实吐露自己的忧虑。
陆隽微怔，些许不解：“我为什么不满意？”
“这是小时候长辈送给你的银镯子，还是你亲手给我打的，”双手捧起他的脸，陆隽正色道，“对我来说，这已经是非常珍贵的礼物了。”
“任何东西被赋予爱这种情感，无论深浅，有无价值，对于被给予爱的那方，都是无价深重之物。”
“所以这枚戒指对于我来说，”指腹轻微陷进他脸颊，陆隽用额头去撞他，“是无价之宝。”
说完便松开人，他弯垂眼眸，称心如意的笑意毫不掩饰。
“来吧，帮我戴项链。”
短暂天光已经消散，夏至深接过他递来的项链，垂眸环抱住他，小心扣上扣环后没有退离，而是手臂横过他肩背将人压进怀里。
平静而克制低首，他的话语很轻，轻得仿佛是气音。
“小时候我常想象着，自己以后会成为一个怎样出人头地的人，”夏至深垂抑的眼瞳泛弥一层浅薄水色，“长大之后才发现，其实我并不需要多么伟大。”
“有足够多的爱就心满意足了。”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For Y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