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她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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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路，是在竹林。春天本该是万物复苏的时节，可此刻却完全不同。
明面上依旧是羽悦跟君烟竹两人在策马赶路，但是耳边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和血腥气在时刻提醒着他们，这是条死亡之路。
突然一道红色的烟花在天空绽放，君烟竹脸色大变，他在羽悦面前从未如此慌张过，“羽悦，你快走！他们的增援马上就到了，你现在再不走你会死在这里！”
“那你呢。”羽悦依旧很平静，仿佛君烟竹方才只是在跟她唠嗑家常一般。
“你别管我了！我跟你根本就没什么关系！是死是活与你何干！”这是君烟竹第一次凶羽悦。羽悦也是第一次见他表情如此凶狠。
“我们是雇佣关系。”她淡道。
君烟竹闻言，掏出怀里的契约一把撕碎，面目狰狞，“那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你滚吧！剩下的钱你去南海港口找主事要，报上我的名字他会给你的！”
他见羽悦没有离开的意思，心急如焚，语气更加恶劣，“你滚啊！快滚！你不要这般没脸没皮赖着我！我不想看见你！滚开！”
“君烟竹。”羽悦没有被他的态度影响分毫，她抬眸望他，“你觉得一无所有的人会怕死吗？”
“你不怕，我怕！”君烟竹的伪装一瞬间被瓦解，他声音颤抖着吼道，“我怕你因为我那该死的好奇心送了命！”
“我都不怕，你又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你可是发了誓，要对我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你让我去逃命不是违背誓言么”羽悦翻身下马，朝君烟竹伸出了手，“走吧，弃马跑，马的目标太大了。”
君烟竹心神一怔。他握紧了拳，他知道现在不是拌嘴的时候了，她执意不走，他只能尽力护着她。他翻身下马，拉着羽悦的手便跑。羽悦一路上撒下了很多的毒虫，这些都是师父教她用自己的鲜血养的，虽说不舍，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牺牲了它们。
惨叫声越来越近，血腥味越来越浓，过于潮湿的环境让人喘不过气。羽悦突然停了下来，她松开了君烟竹的手。
“太近了，会被追上的。”此时此刻，她平静地让人害怕。
“你要走了吗？”君烟竹心里有些失落，却还是笑道：“快跑吧，他们的目标只是我，不会伤你的。”
羽悦没有动作，只是转过了身，背对着君烟竹。“你走吧，一直往前，别回头。”
“羽悦！你这是什么意思？！”君烟竹突然上前，抓住了羽悦的肩膀，“你想死？！”
“没有人想死，我也不会死。”羽悦面无表情，心中也毫无波澜。
“那你这是为何？！你为何不跑！？”君烟竹冲她吼道，面色狠戾地让人心惊。
“太近了，你会跑不掉。”羽悦挥开他的手，“理智一点，我跟你一起跑目标太大了，最后送的是两条命。而我留下拖住他们的话，只要你跑的够快，你就能搬到援兵来救我不是么？”
“……”君烟竹握紧了拳，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思虑不周。他以为带了这么多暗卫，还有南海港口的部队在，他绝对会很安全，却没料到对方的人动作如此之快，准备如此周全。他们有专门的人在暗处盯着，但凡他的人有发信号弹的举动，立刻就会有银针射出，麻痹拿着信号弹的手，阻止他们求救。
他手里本来也有一枚信号弹，却也着了道。说来他一个文官，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能护好人家漂漂亮亮、品行端正的好姑娘呢？
“别磨蹭了，不想我死的话就快跑吧。”脚步声越来越近，羽悦挥了挥手。
“羽悦，我能看看你的模样吗？”说来也是可笑，他们相处了两三日，也睡在一件房过，他却从没见过她的模样。
羽悦一愣，摘下了斗笠。
清秀的脸庞说不上很漂亮，最吸引人的是她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在月光下璀璨地宛若星辰。羽悦红唇微勾，食指在唇上轻点两下。
君烟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在唇上轻点两下。羽悦笑了，他也跟着笑了。
他松开了羽悦，转身快跑。他高声喊道：“羽悦！等我来接你回家！”
“如果你脱险了找不到我，就来南海！我会一直在初遇的地方等你！一辈子都会在南海等你！”他眼角滚烫的泪水坠下，砸在了土地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君烟竹非你不娶！”
羽悦平静如止水的心中，掷入了一颗巨石，清水被炸起，整个心湖都泛起了片片涟漪。她眼角有透明清冷的液体顺着脸颊落入土地。君烟竹……对不起。
追兵已经到了。她把斗笠扔远，撒下了她所拥有的全部毒虫，拔剑出鞘。
其实，只是全死，和活一个的选择罢了。她讨厌孤独的死去，但比起孤独的活着，她宁愿孤独的死去……而且，君烟竹还有事要做，不是么？可她，早就一无所有。
一个一无所有，无家可归，整天无所事事，浑浑噩噩的人会怕死吗？
怕，那真是笑话。
清晨下了一场暴雨。倾盆而下的雨势，让周遭的居民直叹要变天了。
君烟竹成功地脱了险。他靠着兵符和圣旨成功调动了南海的部队去清剿余孽。雨一直在下，他挥开了来给他打伞的侍从，慢慢地走进竹林。
刺骨的雨水打在他身上，他却毫无所觉。这时，一个黑衣青年走近，他的身后还抬着一个担架。他朝君烟竹一鞠躬，有些迟疑地开口，“大人……”
“阿七，找到了？”君烟竹的目光早在第一时刻就看到了他身后那刺目的白担架，冰冷的雨水与滚烫的泪水交融。
“……是。”
“死了？”
“……是。”阿七是君烟竹的左右手，也是在南海港口接应他的人。君烟竹口中的南海主事指的就是此人。阿七是知道这位姑娘的，也知道大人对羽姑娘有兴趣。
方才他从幸存的暗卫口中得知了这位羽姑娘是多么的勇敢无畏，对才相处了三天的主子是多么好，一路上始终不离不弃，他更敬佩了。
所以此刻，阿七对羽悦的死亡也是极其痛心和惋惜。
君烟竹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他淋着雨一步步走到担架边，伸手想去扯白布，“我看看她。”
阿七抓住了他的手，他有些发颤。“大人莫看了，羽姑娘……羽姑娘也不会想要您看到她凄惨的样子的。”
羽悦姑娘，死状真的太凄厉了。他一个习武之人看着那道道剑伤都觉得浑身发疼，更何况是不会武的大人呢？
君烟竹是男子，官及丞相，不能放声大哭。他强忍着悲伤的情绪，忍得嗓子发疼，心脏发痛。他的眼睛模糊了，终究还是没有去扯白布。只是轻轻把她抱起，拥紧了她，低声抽噎。
大雨没过多久就停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她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