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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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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寻来车马,第一次出了住了五年的冰心堂,到镇上的玲珑阁,去给小玉选首饰,当嫁妆。
到了玲珑阁,掌柜一见是我,就出来亲自作陪。我认真的看了两套首饰,都太过普通,做工也显粗糙,便问他还有没有更好的,掌柜的摇头,解释道,他家师傅都赶着做贤宁郡主笄礼的首饰,腾不出手来,目前只有这些学徒做的。若我真急着要,他就去与襄阳王府的陆大监商议,挪出一个师傅,为我打造。
好不容易风平浪静的过了五年,又要与襄阳王府有瓜葛,我当即就摇头。掌柜看我表情,知自己猜错了,连忙斟茶,给我赔罪。我笑着喝了茶,算是不与他计较。既然寻不到适合的,稍坐一会儿,我便要准备起身,去襄阳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刚起身,就有伙计惊呼,掌柜的,贤宁郡主来了。
掌柜抬着茶碗的手一抖,茶水晃在衣服上,湿了一片。我问掌柜侧门在何处,掌柜让一个伙计带我走,自己用棉帕擦着衣服,慌不迭的去正门迎接。
我跟着小伙计,走到侧门,迎面却遇上陆其然,我愣了一下,随即退到了一边,让他先过去。他却停在我前面,主动给我问好,我自然不能失了礼数,也给他回礼。万福刚蹲到一半,他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问道:“陆然然,你和谁说话呢?”
陆其然媚笑着道:“郡主,奴才和吕小姐说话呢。就是当年,想要进府,让您推下台阶,手摔断那位。”
陆其然!我心中生气,就知道他主动问好,不是什么好事,可这样公然挑事,真的很卑鄙!我都退无可退了,他还想怎样?
贤宁郡主扒开陆其然,看到我,皱着眉头道:“哇,你都老成这样了?不是说你进了冰心堂,准备当姑子了?怎么还在凡尘晃悠?耐不住寂寞,又想勾引男人了?”
我……
“郡主安康,民女吕氏有礼了。”我硬着头皮,给这跋扈到无可救药的郡主行礼。
见我未反驳,她嘀咕道,还算是个懂事的。然后吩咐陆其然,让她过来伺候,陪本郡主订首饰。
这算什么事?真是和她母亲一样,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我瞪了陆其然一眼,陆其然仿佛没看到我的表情,一脸平常,手上做了个请的姿势。
掌柜的从正门跑回来,跪在地上,给贤宁郡主行礼,贤宁郡主不耐烦的摆手,道:“你让人打的首饰,本郡主都不满意,你是想毁了本郡主的笄礼吗?”
掌柜擦着汗道:“小人冤枉,这式样,寓意,都是郡主您亲自挑的。师傅,小人也派了最好的。郡主,小的从来不敢怠慢于您啊。”
“陆然然,他敢回嘴。你替本郡主管管他!”贤宁郡主一声吩咐,陆其然从一个侍从手里接过鞭子,手上没留一点情,把掌柜的打得满地乱滚。
眼见掌柜衣服上一条条血印,惨叫声越来越大,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喊了一声“住手!”便跪在地上道:“郡主,您受封为贤宁郡主,是襄阳王向国主讨封的,因为在王爷的心目中,王妃的贤德与贞静是最美好的东西。都说女子肖母,王爷把心目中最好的两个字给了您,您却反其道而为之,岂不是让王爷失望。而且笄礼是件吉事,又怎能沾染鲜血呢?”
贤宁郡主怒目圆睁的冲我喊,陆然然,打死她!她居然敢说本郡主让父王失望了!
没等陆其然打我,我就站起身来,严峻的道:“贤宁郡主,你可知女子成人后,为何要行笄礼?就是为了广而告之,吾家有女儿初长成,才德品貌具佳,以备将来终身之事。你若为了订制一件首饰,执意残害他人,即使你父王是襄阳王,这光天化日,悠悠众口,他也堵不住。你如此无理暴戾,民女倒要看看,将来高门中,有何人敢倾心于你,又有何人敢娶你进府?”
贤宁郡主夺过陆其然的鞭子,“啪啪啪”给了我三鞭,我只觉脸颊一热,血顺着脸庞,流进了脖子。
很好!不愧是贤宁郡主,出手狠辣,上来就毁人容貌。
丑八怪!你才没人要,我父王不要你,王洛淩不要你,白悠鹤也不要你!
我震惊的望向陆其然,白悠鹤守了我半月,又在冰心堂前站了半年,这事人尽皆知,不足为奇,可王洛淩又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知道的?
陆其然跪下道:“郡主,您说的对,她就是个丑八怪,没人要,所以才嫉妒您年轻美貌。您跟她计较什么?将来啊,您想嫁谁,谁不得儿乐得没边。咱们不生气,为这贱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儿。”
“不,她是在诅咒本郡主,你把她打死,给我出气吧。”贤宁郡主撅着小嘴憋屈地道。
玲珑阁掌柜爬到了贤宁郡主脚边,哀求道:“郡主,是小人不懂事。您有什么气,就冲小人撒,不要迁怒于吕姑娘。您想要的金丝斗笠,小人一定给您做出来。您就饶吕姑娘一次吧。”
金丝斗笠?这贤宁郡主真是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想与张笑嫣比肩。那张笑嫣的顶金丝斗笠,是掖庭局的匠人打造的。掖庭局的匠人世代传习,仅为了伺候宫中贵人,无有旨意,不得接任何私活,假如背地里接了私活,一旦被发现,轻者流徙,重者丧命。所以,掖庭局的匠人很少有敢犯宫规的。
贤宁郡主一脚踢开掌柜,用手指着我,她还未发话,陆其然在边上道:“郡主,吕氏说的话都是脏话,可有一点说的对,笄礼见血,是大不吉的。您看这样成吗?等办了您的笄礼,您仍想出气,那奴才当仁不让,让她生不如死,即使去死,也不得好死。”
贤宁郡主听了他的话,面色稍好些,对掌柜的道:“好,看在陆然然的面子上。郝掌柜,若本郡主笄礼上,你做不出来,那本郡主就去冰心堂,打死这贱人。”
掌柜的磕头,如捣蒜泥,连连说谢郡主开恩,谢郡主开恩。
贤宁郡主推开陆其然,从前门愤愤而去,陆其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跟了上去。他们走后,两个伙计把掌柜扶起,其中一个道:“我们这边她可算是闹完了,下一个该轮到齐掌柜了。”
郝掌柜诶呦着坐下,吩咐伙计去拿金疮药。又请我留步,他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只用用上一点,保证不留疤痕。我掏出绢帕捂住脸,问他:“这金丝斗笠,非掖庭局之人不可,可掖庭局的人,有国法管束,从不接私活。郝掌柜,您要如何向贤宁郡主交代?”
掌柜的嗐了一声,道:“这贤宁郡主也就是闹闹,拿我们几家掌柜的出出气。一回王府,陆大监肯定要禀告王妃,王妃自会管教于她。姑娘不用担心,她一月总要闹个两三回。我们几家掌柜的,都习惯了。”
正说着,小伙计拿来金疮药,掌柜的指着金疮药,道,这也是王妃娘娘赐的,抹上,三天就好,还不留疤痕。说完,把药递给了我,又让伙计取来铜镜、清水,请我上药。
药一上上去,火辣辣的疼痛感就没了,冰冰凉凉,当真是好药。
“郡主渐渐成人,如此无法暴戾,有损闺名,王妃就不管管她吗?”
掌柜的一边抹着药,一边道:“哪有不管,只是自从侧妃李氏生下小公子后,这小郡主三天两头就要闹一出,一开始,只在自家府院闹,后来在襄阳城里闹,后来就跑到我们镇上闹。恐怕这镇上的铺子,没被闹过的,也只有您家的蜜华斋。”说完,小心的看了我一眼。
龚毋氏从未和我说起此事,我被掌柜的说的心里发毛。我让襄阳王出了这么一个大丑,他非但不报复我,难道还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