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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

  •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白家少庄主在井中叫,找到了。我眼珠一转,冲井里喊:“你把银子放水桶里,我先把银子拉上来,再找人来拉你。”
      桶中一沉,我搅动轱辘,把银子拉了上来,就收了轮线,把水桶放在了地上。
      他半天不见水桶下去,便知道中了我的计,在井里大叫,我捂着嘴,笑个不停。张家大娘戳着我的头道:淘气鬼!我正色道,让他多泡一会儿,谁叫他一天欺负我。张家大娘叹口气道,你们啊!真是一对冤家。我止了笑,拉着她,就回房换衣服去了。后面井里面,不断传出咒骂声,我才不管呢,骂吧,骂吧,反正我已经很倒霉了,在多几个也不怕。就像赶车阿爷说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我才喊上白家仆人,去救他家少爷,来到井边,他家仆人一脸不敢相信的冲井里喊少爷,喊了两声,便嚎起来,少爷!少爷!你怎么死了?谁害得你,你让小的回去怎么跟老爷交代,跟夫人交代,跟老太太交代,少爷啊~
      听他嚎哭,急得我一个健步趴到了井边,只见井中只露出一个黑色的背脊,头和手脚都沉在水下,张家大娘叫了声遭了,而我,想也不想,翻身跳入了井中。
      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我闭着眼睛去摸,期望摸到那人,却什么也抓不到。我一张嘴,水呛进了我的口鼻,咳也咳不出来,嗓子辣疼,像极了那日他骗我喝酒,只是无法呼吸,让我脑袋充血,四肢发沉……
      有人抱住我的腋下,把我向上拖,我本能的勾住他的脖子,环住他的身体,一出水面,遇到空气,我把嗓子、鼻腔里的水全都咳了出来,刺疼的感觉,让我极度不适,咳了好一会儿,才逐渐舒缓过来。
      “不会水,你也敢往下跳!”
      听他此声,我对他又锤又抓,真恨不得掐住他脖子,把他掐死在井里。
      张家大娘放下水桶,也顾不得什么羞耻了,我目露凶光,让他带我出去,他一手擦着脸上的血迹,一手揽着我的腰,我只听井轱辘一阵乱响,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没抱我的那只手,已挂到了井架上。张家大娘和他的仆人抓着我的手,先把我从井里拉了出来。随后,他也自己攀出了井口。他刚站好,张家大娘的扫帚就落了下来,第一下打得结结实实,剩下的,全都落在了地上。仆人见状,支招道,少爷,快翻墙。只见他手脚并用,快得像只猴子,飞似的爬出了墙,撞在钟萼树树杈上,带下了许多钟萼花,洒得满地都是。
      张家大娘没有打到人,一转头,看到了那个支招的仆人,就把所有气,全都撒到了他身上,那仆人的鞋子、纶巾、帕子、钱袋子,最后都落在了院子里,看他们如此狼狈,我的气才消了一半。
      入夜,我沐浴后,穿着单衣,散了头发,坐在窗边。天上,月明星稀,远处,不时的传来虫鸣犬吠声,我托腮望着天上的孤月,脑中不断回忆起我与他的点点滴滴,有感激、有恼怒、有害羞、有愤恨、有讨厌……全涌上心头,百般不是滋味,让我久久无法平复,或许是白日折腾的太累,又或许是紧张过度,不知怎么的,想着,想着,我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我居然是躺在床上的,去给张家大娘道谢,张家大娘惊叫,不是她。我心里咯噔一下,局促的说要去看母亲,便跑回了屋中。关了门,我手指不停的抠门框,这个登徒子,居然敢坏我名节!看来,晚上,我要让小玉睡到我房中。
      傍晚,张家大哥、张小哥、张老爹三人扛来许多湘竹,张老爹用砍刀劈开,张家大哥削出尖角,张小哥蹲在墙头上,认真的,顺着墙头,密密扎了一圈栅栏。完事后,他们三人,又在院内,离墙最近的钟萼树上,挂了个捕兽夹。
      等一切做完,已月上中天。送他们离开时,我拉了大娘的手,偷偷塞了一吊钱,张老爹看见了,气得把银钱直接丢在了地上,一个人走了。大娘把钱捡起来,塞回我手里,劝慰我道,不要跟她屋里的计较,就是这个犟脾气。我笑着点头,心里暗下决心,以后无论如何,也要报答这份情谊。目送他们离开后,我插了门,还是把小玉叫到了我屋中安歇。
      小玉是个话不多,但十分勤快的姑娘,自从她来了,灶台不再是乱七八糟,屋子也被她擦得窗明几亮,衣服洗得更是白净如初。母亲身子不便,她每过一个时辰便去为母亲翻身,换尿布,让我这个亲女儿看了都要惭愧。小玉的勤快,让张家大娘每日都要和她抢活做,把张家大娘气得直嚷,她再这样,一定要找个人,早早把她嫁了,自己才轮得到活计。小玉既不羞涩,也不回嘴,只是每日依旧手勤脚快,让张家大娘无可奈何。
      钟萼花落完,树上只留下了绿色的叶子,田里的水稻也成熟了。今年风调雨顺,稻穗比往年都要沉,有些没有及时收割的稻子,都倒伏在田里。每日天未亮,就有人在田间忙活。我让张家到我家开火,等张家大娘做好饭,请小玉一起帮忙送去田里。一日,张家大媳妇约我一同下田,大娘斥责了她家媳妇不懂事,我却很乐意,说实话,以前我只知米在米缸里,从不知米是如何到米缸里的。便央着大娘带我去田里转转,大娘见我执意下田,就留小玉在家中照顾母亲,她带我下田。
      稻米的香味弥漫在整个田间,山歌俚语随时响起,孩童跑在田间,挥舞着竹竿,赶着雀鸟。雀鸟从一边,飞到另一边,无论如何驱赶,也要享受这份丰收的喜悦。路上两旁,晒着无数收好的稻子,踩上去沙沙作响。我拾起一个穗头,好奇的拨开穗粒,青绿色的米粒和平时吃的不太一样。大娘笑了,拉了我去打谷场,晒干了的穗粒,在石碾的辗压下,露出了米的样子。赶牛的佃户看到是我,开心的请我吃山果,我不知是什么,望向大娘,大娘点头,一口咬下去,酸得差点下巴脱了臼,五官也都缩到了一块,大娘却在一旁开心的笑。那天她还戳我脑袋,说我淘气,她那么大岁数,不也一样?想到这,我脑海中出现了他的脸,迅速摇头,把他从头脑中驱除。
      我俯身去捡米粒,就听身后有人叫我:“吕小姐。”转头,居然是他的仆人,我神情有些不自然,不该想他的。
      仆人笑嘻嘻的递给我一顶白纱斗笠,我板着脸问他什么意思,那仆人道:“上次,不是把钱袋落在您院里了吗?我问我家少爷,有什么办法,能把钱袋要回来。他就递给了我这顶斗笠。”说着,抬手指着田边,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再次看到了他。仍然穿着玄衣玄服,明明姓白,却偏偏要穿一身黑,看见他,我就来气。我把斗笠丢在地上,道:“不要!”那仆人哭丧着个脸道:“吕小姐,就当你行行好。那钱袋,是我相好送的,如今不在了,她整天和我闹。我家少爷得罪你,我可没得罪你。”我扭过脸,不想和他说话。他像牛皮糖般,转到我对面:“吕大小姐,我求你啦,我给你跪下啦!找不回钱袋,那娘们说我变心了,外面又有相好的了。”我又转了一次方向,他跪着移了过来:“那钱袋,真是我的,不是我家少爷的。你要我家少爷的,我给你偷一个?”真是什么人,教出什么货色!气得我拉上张家大娘就走。
      他把斗笠捡起,追上我们,把斗笠塞给张家大娘,道:“不还我钱袋也行,可我家少爷说了,吕家小姐长像平平,唯一可瞧得,就是白皙的皮囊,若在田里晒黑了,就再也没指望了。”
      他居然和个仆人对我评头论足,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抢过张家大娘手里的斗笠,怒气冲冲的跑到他的面前,他见我过来,有些诧异,我管他诧异不诧异,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这次,他没躲,脸上重重挨了我一下。我刚想张口,那仆人也走到了跟前,道:“刚才是我编了个谎话,骗你的,我家少爷没跟我提过你一个字。”
      我……
      我瞪着那个仆人,想要发作,他此时却一本正经的道:“吕小姐,这人呢,你也打了,斗笠再不收下,就是你的不对了。”
      张家大娘也凑到近前道:“小姐,不过是个斗笠,田里还有人看着呢。”
      我,我,我,我气得真没处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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