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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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高峰，车流如织。雀门大桥上也是如此。这里本来是不允许行人通过的，但我偏偏只身一人出现在这里。曾经我也是车道上的一员，快乐地沉溺于社畜的泥潭中而不自知。快乐？似乎自嘲得太过了，真实情况应当是因为被戴上了脚铐而反倒在这个经济形势跌宕起伏的城市里获得了安全感罢了。
约莫一周前，雀门大桥出了一场车祸。一辆轿车突然失控撞碎了桥一侧的护栏，小半个车身子吊在桥外面，所幸人和车都被及时救下。当时一边吃着杯面一边刷到这条新闻的我异常兴奋，不为无人伤亡，不为惊人的救治速度，只因那个被撞坏的护栏——那个缺口。
缺口这东西是很美的。一座本来是这个城市标志的桥就这么有了个渺小却致命的缺憾，这比看到整座桥爆炸还要令人激动。
维修队的进展速度完全在我意料之中，缺口还在那里，只有两个红色路障乏力地发出警告。这有何意义呢？水早晚会从一个有破洞的容器里涌出，就像这个缺口在招引我被它吸进胃里——桥下的丰子江。
但桥上也是很适合看风景的。今天的天空上演的是一出放火闹剧，残碎的卷云被自焚的夕阳点燃，带着火焰这个祸患四处逃窜，烧满整个天空。太美了。美到我想现在就跳下去。这对我来说并不矛盾。
头皮一阵发麻，好像有什么落下来了。我以为自己已经下坠，然而转头看见一个人沉重地摔在桥面上，身体正向缺口滑去——
没有人可以抢先死在我想死的地方。
就因为这个单纯的原因，我把这个人拽起来，扶他到桥下的绿荫处躺着。也许是盯着火烧云太久了，触碰到他的一瞬间，我感到一阵头晕脑胀，好在它很快消失了。
尽管如此，我也认为这个穿着沙色风衣，里面搭了件西式立领白衬衫，手臂上裹满绷带的人已经没气了。不管他从哪飞来，落到这里就是没救了。
既然是死人了，我也便躺下，提前体验一番失去呼吸的滋味。虽说自己想寻短见很久了，但从没离死人这么近过。好奇心驱使我侧过身子，端详起这副毫无血色的脸。当然，我是排除了他额头不断涌出的血来说的。蓬松凌乱的卷发粘了不少路面的灰尘和石子，但这无法掩饰他面相的优秀，闭上眼的死人原来也就和沉睡的活人相差无几，我联想到自己是在和一个清秀可谓校草的高中男子在放学后躺在草地上做着不可实现的梦。
身体一颤。突如其来的恐惧使我坐起身来。不对，若是普通人，早就应该摔得血肉模糊才对，这人怎么——
嘶哑的呼吸声，接着是两声带血的咳嗽。这个我以为已经升天的人就这么挣扎着直起身来。我想拔腿就跑的同时，却又被这奇妙的起死回生能力紧紧抓住神经。
“唔……”他睁开了眼睛。是透过晚霞的红褐色。“什么啊，这都能被人救的么。”他伸手揩去头上的血，放在嘴边舔了一下，“切”了一声。
这年头寻死的人真不少啊。
“是你吗？妨碍我跳楼的人。”这个怪物居然试图站起来，好在最终失败，不然我对人类的极限的理解真的要刷新了。“最讨厌疼痛了……可恶。”他捂着自己的膝盖，现在像个受委屈的小女生了。
“喂，是你妨碍我跳河好吧。要不是你刚好砸到我要跳的位置，我现在应该已经在江里了。”我面露不屑。不过为了不让他吓到无辜路人，我还是赶紧让他被医护车接走吧。
“多管闲事。”他好像在对我说话，“不过……入水？”
“姑且算是吧。奇怪的叫法。我们叫它跳河……”我掏出手机正打算打急救电话。
“没有意义的，还是会被人救起来。我试过了。”他竟然开始打哈欠了，好像刚才只是睡了个午觉。我没有搭理他，跟电话那头交代清楚后，我打算跟他道别，回到我没有希望的公寓内继续苟活。
但是……妈的这人怎么晕倒过去了？头上的血染红了一小块的草地，我看到他手臂上已经散乱了大半的绷带，决定干脆拆下来包扎他的头。
我一圈圈地把绷带绕出来，手臂上恐怖的疤痕布满皮肤，一个个都长了眼睛似的盯着我，我又感到一次眩晕。
诶，怎么包扎来着？我正要撕断绷带的手停住了。害，我也不会啊，搁这凑啥热闹呢，反正待会儿救护车——
闷声倒地。我眼前一黑，以为整个世界都倾倒了，等氧气想起来救我后，我才知道是自己被当头锤了一拳。
好疼。我好像感受不到自己的鼻子了。
我的衣领被他揪了起来，我很不情愿地迎上他的脸，四目相对什么的，本社恐最讨厌了啊。
“你……知道在碰什么东西吗？”他的吐息扑在我伤口上，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冒犯。
“那你是个什么东西？”为了让这张脸移开，我只能朝他脖子上还击。
最后是路人还是医护人员把我们分开的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知道醒来就看见那怪物躺在我旁边的病床上，另外还有两三个警察站在门口说着什么街头斗殴。
妙啊。寻死不成，先进了医院，待会儿还得蹲局子。
而那个已经被裹成木乃伊的人还要用唯一露出的红色左眼盯着我。半睁的眼皮夹杂着傲慢和恐吓。啧，真把自己当□□老大了么。
他闭上那只燃烧的黑洞似的眼，头转到另一侧。而我却猛然感到不寒而栗。
不，说不定还真是□□老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