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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乌托邦15 ...

  •   慌乱纷杂的脚步声在矿道内回荡着。

      巴德心乱如麻,跌跌撞撞地跑着,他刚才磕到了腿,此刻又麻又疼,使不上力气,全凭着一口气在强撑着。

      混沌的脑袋里全被那一张苍白面孔占据了。

      恐惧刺激着激素飙升,他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脚下丝毫不敢停顿。

      也不知跑了多久,但仍旧看不到矿道尽头,周围已经被浓重的黑雾覆盖了,他呵出一口气,水汽结成的白雾很快便被侵蚀。

      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自己艰难的喘息声。

      其他人呢?

      他没心思多想,只有一个劲的逃命。

      像是猫捉耗子般,后方的气流蓦然极速涌动,他来不及做更多的动作直往前一扑,冷风刮过他的后颈掀起凛冽的杀意,意料之内的疼痛并没有抵达,他来不及松口气,便连忙爬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下压住了个人。

      在那人抬起头瞪视的瞬间,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孔。

      是贾尔斯!

      巴德撒腿就跑!

      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被戴维德通缉了吗?这个肯定不是人啊!是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巴德,站住!”贾尔斯一把抓住了巴德的裤脚,本着有难同当有福自享的暴徒原则,一下把人拉在了地上,巴德慌忙间踩了贾尔斯一脸,他整个人宛如受到惊吓的兔子,胡乱踢腿难免伤及无辜。

      贾尔斯脸都黑了,他爬起来,呸呸两声,抹了把脸,怒道:“巴德你在做什么!”

      他刚才只觉得有点冷,便见巴德绊了一跤后发了疯般跑起来,其他人不明所以也跟着一起跑起来,他在推搡间也被带着跑,直到刚才被巴德一把拽住摔了个狗啃泥。

      他环顾四周,发觉四周不知不觉已有雾气涌动,温度骤降,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脚下踢了踢巴德,“喂,巴德,起来。”

      巴德像是魔怔了一般瘫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喃喃道:“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该来这里的,我不该,这是神明的惩戒,这是我们的结局,谁都躲不开的,无论戴维德,还是你——”

      贾尔斯凑过去听,但巴德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整个人哆嗦着扒上了贾尔斯的腿,像是终于找到依靠般死不撒手,贾尔斯踢了好几脚都以失败告终,他到最后只能一边拖着巴德一边骂骂咧咧地试图寻找到失散的同伴。

      维拉那个家伙,不会趁着他不在搞什么幺蛾子吧?

      此刻程慢这边——

      她看到了巴德受惊逃跑全过程,也看到了贾尔斯那个傻子随大流跑的全过程,但她没走,猫在一边静静地等人群散开。

      就是头铁。

      意料之外的是,当她正准备出来时,发现前面有个人影率先出来了,她眯眼去瞧。

      哟,这不杜克吗?

      只见男人鬼鬼祟祟地四处瞧瞧,见旁边没人,舒了一口气,放轻脚步朝矿道深处走,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回头看,似乎生怕被人发现。

      雾气已经浓稠如流质,程慢包里的格昂蒂安不断发出细碎的嗡鸣,警戒般闪烁着微光。

      这种情况在遇见背后长有触手的非人怪物时也曾发生过。

      程慢轻抚了下,然后艰难地辨别方位,黑雾在她身上拉扯,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为受冷已经变得僵硬发青。

      如她所想的那般,杜克果然有问题,按理说如果是定情信物,拍下的照片该是项链佩戴在爱人的身上,怎么可能宛如艺术品般摆在桌子上,而且照片老化的严重。

      除此之外,黄玫瑰可是个敏感事物。

      埃米耶桌上的黄玫瑰,玫瑰怀表,以及玫瑰夫人。

      根据程慢匮乏的花语了解,黄玫瑰也有‘已逝去的爱’这一寓意。

      怎么想怎么有问题。

      她定下心神,仔细去瞧杜克,只见杜克在离那道门十步远的距离停下了,他抖着手去摸向黑雾中间闪烁的光点,朦朦的白光穿透了他的手指,他表情痛苦又狂热的一把握住,然后整个人猛地向后跑去,打算逃离矿道。

      那团雾气在光团被抽离的一瞬间膨胀数倍,躁乱地涌动起来,如一个巨掌般扑向杜克。

      杜克慌忙逃窜,衣服被剧烈的气流割成布条,有殷红的血液迸溅出,染透了他的衣服,但杜克抿紧唇,死不撒手,仍将拿到的东西紧紧攥在手里。

      那些黑雾也注意到了程慢,它们张牙舞爪地上前,却在触碰到她的前一刻乍然停下,谨慎地退了回去,旋即转头对杜克施以更加猛烈的攻势。

      程慢追上时,杜克已经躺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了,他昏迷前依旧紧紧握着手掌,口中喃喃。

      程慢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拖走,那些雾气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在程慢转弯时下定决心般飞扑上来。

      此刻,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一帧一帧地定格在程慢眼前。

      “滴答——”

      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水滴声,随即是女声空远的吟唱。

      “我自加冕为王,以我名命名城邦,以期时间宽容待它,毋需久历风霜。”

      “我将铸己为墙,护佑城邦,以契约与我友,以仁德待我民。”

      “我将踏碎阴谋与诡计,以铁与血守卫疆土,将意志贯彻至长枪。”

      “我将与挚友共携,纵使……已然天各一方。”

      女声低沉,在矿道间不断回响,她的声调逐渐变得破碎而难以寻迹,最后彻底消弭。

      在她歌声停下的刹那,矿道蓦然通明起来,那些黑雾也惨嚎着缩回了矿道深处,程慢得以带着杜克成功逃离。

      —

      “说说吧,为什么非要拿到它?”

      程慢掂了掂手上的项链,杜克的视线也随着项链的上下而不断移动,他咽了咽口水,故作不明道:“维拉小姐,我们说好的,我帮你们进入矿道,你帮我找回我和我妻子的定情信物,事到如今,你可不能——”

      “害,我这人啊,最喜欢亮晶晶值钱的东西了,这条项链值不少钱吧?”程慢以一种非常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手中的黄玫瑰项链,像是在评估价值几何。

      “我给你钱!我给你!请不要把它卖给其他人。”杜克显得十分激动,他现在躺在病床上裹的像个木乃伊,稍一动弹浑身的伤口便针扎似的疼,他顾不得,只得呲牙咧嘴表情扭曲地开价。

      有一点杜克没有撒谎,这东西对他真的很重要。

      “杜克先生,咱们还是说实话比较好,万一我不小心磕着碰着,这项链不就甩出去了。”

      此刻已值傍晚,夕阳的光洒进来,给窗边的女人镀上一层光,她挂着笑,面容和善地说着威胁的话。

      杜克打了个哆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指上挂着的项链,气虚又无奈地说:“维拉小姐,我都——”

      项链下滑到指尖,宝石反射着炫丽的光。

      虽说二层楼的高度落到地上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发生什么,但万一呢,万一——

      杜克赌不起。

      他颓丧地垂下头,宛如斗败的公鸡般疲惫地说:“我说。”

      事情发生在几个月前——

      “杜克教授,有你的信。”邮差拦住了刚刚下班的杜克,从一打信封中抽出一封。

      “最近你的信件蛮多的啊。这次的发件人有些奇怪啊,叫什么‘A’,不过寄出地还是克罗诺斯。”邮差探头问。

      不怪他好奇,实际上杜克先生自从妻子意外去世后便一直深居浅出,也没什么交好的朋友,信件来往少得可怜,但最近一月收到的信件比以往一年都要多,寄出地还都是克罗诺斯那个有名的穷困地方。

      “工作上的事情吧。”杜克接过信件,塞到了包里,没有直接拆开信件的动作使得邮差失望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找到了新的感兴趣的话题,“杜克先生,您真的要去克罗诺斯那个鬼地方工作吗?听说那里偏僻的很,而且……”

      邮差犹豫了下,选择了一个偏委婉的说法,“治安不太好。比不得咱们这样和平的大城市。”

      杜克没有多言的欲望,也不喜欢别人打探自己的隐私,只是糊弄道:“大城市也快打起来了,也不一定去克罗诺斯,我挺喜欢在大学里教书的,到时候再说吧。”

      “那行,您是得好好考虑一下。”邮差也看出杜克不太想继续满足他的好奇心,只得挥挥手道别,“那我去下一家了。”

      见那人走远,杜克便叹了口气也往家赶。

      开门进玄关的时候,他低声说了一句,“莱娜,我回来了。”

      无人回应,他也不在意,等到一切收拾完毕后他坐在书桌前,挪开叠的高高的专业类书籍,打开了那封信。

      〔杜克先生,您是否相信能有让死人复生的方法?

      克罗诺斯的莫斯塔矿区,您会在那里拿到您想要的东西,它会让您太太重新回到您的身边。〕

      奇怪的人。

      克罗诺斯因为招收不到人才开采新矿区,已经无奈到使用这种说辞了吗?

      杜克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他将信纸叠好,放回信封里,突然发现信封里夹着一块小小的黄宝石。

      而在被折起的信纸内,可以隐约窥见几行笔迹凌厉的字。

      〔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先用这块做个小小的实验。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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