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公主堡垒5 ...
-
程慢的行李也就一个手提箱和一个包，简单的很，回到中转旅店后，昨晚的女侍应生态度更加热情了，她殷切地和梅丽莎几人搭话。
“这位小姐是不是就是雷奥先生要找的——”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梅丽莎打断了，梅丽莎的态度在对待她与对待程慢时天差地别，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一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姿态，态度疏离又冷漠。
女侍应生见梅丽莎不回答，心下明白了对方的态度，依旧恭敬对待着，只是不再凑上前去了。
临行时，梅丽莎留下了一句，“斯卡拉官方不会忘记每一个作出贡献的人，感谢你，女士。”
虽然态度依旧倨傲，却让侍应生欣喜若狂。
新住所是一座小洋房，二层建筑，白色栅栏环绕住一个小花园，地势相当高，站在窗前，可以俯瞰大半个斯卡拉，一层层的房屋拾阶而上，错落有致，像是翻涌的波涛，让程慢突然有了一种来度假的错觉。
“克里斯特小姐，还满意吗？”梅丽莎问道。
“很不错。”程慢回答，她转过身望向梅丽莎，“但我知道凡事都有代价。”
梅丽莎似是无奈般笑了笑，“没有什么代价，女士，我们只是需要你的帮助。”
她低眼看了下腕表，“具体情况我不方便现在讲，还是由雷奥先生亲口讲述比较好，我们走吧，雷奥先生还在白塔等您。”
关于她说的没有代价，程慢只是一笑，车子从街道驶过，透过车窗能看到外面散步的人群，普遍的深色发色和瞳色，他们脸上带着笑容，男的普遍富态，女孩则更婀娜，似乎生活相当安乐。
程慢别开脸去。
车子停下，梅丽莎降下车窗交出文书证明，随后车子通过一道道关卡，宛如冲出囚牢的鹰。
白塔坐落于斯卡拉最高处，繁复华丽的巴洛克式建筑，尖端像是要捅破天去，细长的一道，顶上落着一只塑成的白鸟，金漆点缀，背靠着明蓝色的天幕，向着一轮金日，振翅欲飞。
“欢迎你，亲爱的克里斯特小姐。”
雷奥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浅金色的发后梳，墨绿色的瞳孔却不显得混浊，平静的像是一片林，第一眼看上去便只觉得平和亲近，再细瞧，便能感知到他隐藏在平和表皮下的敏锐与攻击性。
是一只静静蛰伏的捕猎者。
“谢谢，先生。”程慢回道，在她观察雷奥时，雷奥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见程慢如此答复，不由温和地笑了笑，“孩子，叫我雷奥就好，也可以叫我拜尔德叔叔，那些孩子们喜欢这么称呼我。”
相当平易近人的语气。
程慢轻轻应了声，“好的，雷奥先生。”
雷奥引程慢到桌边坐下，宽敞的客厅内，晌午的阳光穿过大玻璃窗，跃动到程慢脚下，格纹桌布上映出一个个光斑，餐桌那头坐着垂目和蔼的中年男人，雷奥微笑一下，“克里斯特小姐，我猜你还没用早餐，不如先用一些。”
他是个相当有耐心的猎人。
程慢微微坐直身体，回以同样的微笑，“全凭您安排。”
女仆悄悄推门进来，垂眼盯着餐盘，排放完毕后便又退了下去，全程几乎不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咖啡加香肠西多士，以雷奥如今的身份来说，称得上简朴。
程慢瞧了一眼，很是自然地吃下。
见到她毫不设防的样子，雷奥抿了口咖啡，垂眼时墨绿色的眼瞳中闪过一道暗光，等程慢吃完再去看雷奥时，他还是那副温和慈祥的模样。
“克里斯特小姐的用餐礼仪相当标准，是富裕人家的孩子吗？”
他以一种长辈聊天的口吻说。
“不是。”程慢否决了他的猜测，“只是接触多了，自然而然就学会了装模作样，与其说我礼仪标准，不如说我模仿的像。”
雷奥哽了一下，他问道：“克里斯特小姐真会说笑，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程慢意味深长地瞧了瞧他，然后笑了笑，“当然有区别，而且很大。”
“模仿的再像，终究只是个赝品。”
程慢微微眯眼打量雷奥的神色，却见他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笑容，像是长辈在聆听孩子的无厘头想法，“克里斯特小姐是这样的想法吗？还真是有趣。”
“不过我觉得就算是模仿别人的赝品，如果相当出彩，也会取代他所模仿的那个人。”
程慢有些无趣地耷拉下眼皮，“雷奥先生的想法才是有趣吧。”
“不过也是事实，如果正品还比不过赝品，那人们当然会做出最佳选择，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一个优秀的商人可不会怜惜。”
雷奥笑了出来，他笑得格外大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儿，抑制不住自己激昂的情绪，他用绣着白鸟图案的手帕捂住嘴，勉力维持着端方的姿态。
“咳…抱歉 。”他笑得直咳嗽，程慢就安静地坐着看他咳嗽的样子，半晌，他终于缓了过来。
“抱歉，克里斯特小姐，我情绪容易控制不住，而且又很久没有碰到像你这么有趣的人。”
程慢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面上平静至极，丝毫没有对雷奥的古怪行动表示任何疑问。
“克里斯特小姐被我请到这里，一定有很多疑问吧，不妨问问我。”他并不先解释，反而让程慢提问，看似将主动权交托于人，实际上回不回答、怎么回答全凭他的意愿。
程慢食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发起了直球，“雷奥先生，是每个住进那边的人都会有与你面谈的机会吗？”
程慢指的那边当然是今天刚搬进的小洋房。
雷奥微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我这个老头每天也是很忙的，只有极少数的孩子我才会同他们见一见。”
“也就是说——”，程慢若有所思道：“我是‘特别’？”
“不，孩子，你是‘特别’中的‘特别’。”雷奥纠正道，几近惊叹地望着她的面容，更准确地说——
是望着她纯黑的眼珠和发丝。
“特别”中的“特别”。
她倒没在意雷奥的视线，只在心中轻轻回味这句话。
也就是说有更多作死的机会和余地，程慢自动翻译了他的话，对于“特别”的优待，她没死前就深有体会，可谓是经验充足、履历丰富，最擅长也是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踩着某些人的雷点生死时速。
她勾起一个笑容，那笑容相当无害且纯净，“那我想知道，雷奥先生是否真的如传言所说豢养女孩供己取乐呢。”
她的尾音落地，室内霎时一片寂静，近乎热烈的阳光洒满室内，却让人感到彻骨的阴冷。
雷奥顿了一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岁月在他的脸上烙下痕迹，那张稍显年迈的面庞上威严尽显。
“孩子，这样的玩笑可不好笑，在斯卡拉这样的事情可不被允许。”
他敛目逼视，声沉如钟。
程慢抬起眼毫不避让地回望，那双乌黑的琉璃眼中倒映出雷奥因气恼而乍然冰冷的神色，“克里斯特小姐怎么会问出这些事。”
“因为听到一些传言，我需要辨别真假以方便我以后的行事，而论证谣言是否真实，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就是询问当事人。”程慢坦荡地说。
雷奥几乎被气笑了，嘴唇不受控制地上翘，他用手帕按住唇角，努力抑制住。
他实在有点迷惑，眼前这人究竟是故作聪明还是太过聪明，但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不管她究竟聪不聪明，总归——
他止住了思绪，面色依旧沉冷，墨绿色的瞳孔中暗流涌动，“我说什么，克里斯特小姐就会相信什么吗？”
程慢依旧坦然，“相信与否暂且不论，但我会表现的相当相信，并且依照回答改变行事。”
“……”
两人依旧僵持着，半晌，雷奥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他似乎只是在单纯发笑而已，“克里斯特小姐，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我知道。”
“…”
见雷奥一副心累的表情，程慢好心情地解答：“如果您没做，我当然不会身处危险，问出这种问题，最多也只会招致您的厌恶；如果您做了这件事，我在入住新住所时就已经逃不开了。”
“但我相信，雷奥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程慢补充的最后一句话让雷奥以为她在示弱，他面色稍微和缓，“我没有，斯卡拉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作为斯卡拉的代理人，我有义务做到这一点。”
“这里是平等、自由的地方，我稍后就去调查究竟是谁放出的谣言，如果斯卡拉混进什么身份不明的人，那就麻烦了。”
“还有——”
他顿住，“那些孩子是为了斯卡拉，具体情况我暂时还不能告知于你，但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受到伤害，你也是，克里斯特小姐。”
他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开了，又由梅丽莎送程慢回到了新住宅。
新住宅区域重重关卡的门口，瞧见了一个颇为眼熟的人物。
浅金色的发，明翠的瞳，格纹西装套在身上，稍显稚嫩的面孔上沁出细汗，在正午的热烈阳光下，整个人好似在发光。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公主堡垒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