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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孤鹤范虚 ...

  •   原来诸葛正我故意让追命晚几日出发,是为了等消息。
      “世叔本就对这乘月楼有所怀疑,所以另派了暗线去查,”追命道,“根据消息,这乘月楼是最近才出现于江湖之上的,对投入其中的江湖人士待遇颇丰,据说入门时能够排在三等以上的高手,都会有一百两黄金的赏额。”
      “世叔让我将此事告知于你,没想到你这里已经碰上了!”追命挑眉,摊开手,颇有一种“命运难测”之感。
      铁手心中暗叹这乘月楼资金之雄厚,又如此广纳能人,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话说回来,三师弟,这两天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大师兄……”铁手顿了顿,“咳,咳……世叔他们可还好?”
      追命看他掩饰得拙劣,笑道:“大家都好着呢:冷血一直躲在他那大楼里,雷劈他都不出;世叔这两天倒是常入宫……啊还有金银铜铁那四个小子……”他几乎将神侯府里上到诸葛正我下到厨房杂役都说了个遍,就是不提无情。
      追命仔细打量着铁手的模样,看他将马鞭攥在手里,都快出汗了,这才放过了他,道:“大师兄自从我们四个分开之后就没再见过,可能是世叔安排他去做别的事了。”
      铁手皱眉,明显是担心了:“大师兄一个人去的?”
      追命宽慰他:“世叔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你也莫要太过担心……否则若教他知道你不放心他办事,”他笑,“估计一身的柳叶刀都发出来了!”

      两人一同到了城中时,满大街的吆喝声还未出现,只三三两两地开了铺子。几家卖馄饨的摊子开始坐了人,腾腾的热气携着香味儿散了一地,顾不上烫嘴的人就着这热气一连吞上好几个,直教路人勾出了馋瘾。
      “吃馄饨么,我请。”铁手道。
      追命自然是乐意的。
      两只大碗端上了桌,拌了香菜洒了芝麻,还送上了两大碟的香醋。
      追命拉住那小二夸道:“你们这儿馄饨是什么馅儿的?果真是香!”
      小二笑道:“这馄饨左右不过哪几种料,不过我们老板又添了些药材,多了些清香味,去了些肉腥气。大爷想必不是这里人吧,庐州城人人都知道我们这家馄饨铺子……”
      铁手咬了一口,果真不假!且这馄饨的药香十分熟悉,让他又不禁忆起小楼里总是缭绕的草药香……
      他忍不住走了一会儿神,身边追命正和那小二热络地聊着什么。
      一个身披黑色斗笠的人突然站定在两人身边,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追命三爷,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你……”
      铁手与追命二人同时抬头,只见这人高高瘦瘦,头发用根黑布条随意束着,遮了一半的面容;嘴角下垂,距离嘴角一指宽处有颗红豆大小的黑痣,且目光锐利,面色不善。
      追命见他腰间挂着一把约两指节粗的竹子,顿时明了此人的身份。
      原是“江上孤鹤”范虚。
      范虚以一把竹剑与北城主周白宇打成平手,因此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过此人极其自傲,这“江上孤鹤”的称号也多半是为了讽刺他的自命清高。
      说起来,追命对此人的印象并不算好。先前他与周白宇那一战,追命深知内情:若非北城中人莫名生了瘴疠不便语人,惹得周白宇心燥神乱;这人又大肆宣扬要与他比武,无法改期,否则又怎么会落得个不分胜负的结果?
      范虚的笑声很刺耳,活像是村中老妪的破旧织布机。“想来追命三爷断不会记性差到将老夫给忘了!”
      追命听着着实不舒服,连蘸了一半酱料的馄饨都没了食欲,懒洋洋地答道“我自然是认得,不过却忘了你的姓,只记得你名为‘趁虚而入’的虚字……”
      铁手见他话里带刀,不免有些无奈。他还未发话,范虚便已将话锋转向他了。
      “能与追命三爷如此熟悉,又没有机关轿和无鞘剑的,想必是四大神捕中的二爷铁手了!”范虚并不理会追命的讽刺挖苦。
      “想不到‘江上孤鹤’如此了解我们四个兄弟,难道此行另有目的?”追命冷笑道。
      “四大名捕任出一位,都必定掀起一片风雨,如今铁手追命一同出马,莫非……”
      铁手向来忠厚,不愿难为范虚:“前辈,有些事情,请恕在下与三师弟不可开口。”
      范虚见他直接拒绝,竟单手拉了竹剑出鞘,直刺铁手。
      铁手拍案而起,一个翻身躲过剑锋,椅子却被劈成了两半。范虚却不依不饶,扔了斗笠,轻装来斗。他横剑一抹,又被铁手侧身躲了,便索性一手竹鞘,一手竹剑,只击他上盘,双手共用,攻势之猛,力道之大,似是狂风卷地,怒潮惊起。
      好在周围几个吃馄饨的已经走了,不至于伤及无辜;那小二和正在煮馄饨的老板已经吓得蹲在地上。
      “你这糟老头子怎么还没看出来,我兄弟让着你呐!”追命故意喊得很大声。
      范虚气得脖子红,打了半天,这年轻人连兵器都不曾拿出来,只一味躲闪并不出招,倒是显得他像只胡乱咬人的疯狗。可是此刻停手,又觉得面上过不去。
      铁手到底还是念他年纪大,一个巧劲夺了竹鞘,顺势将剑还鞘,也算是给了范虚一个台阶下。
      “不愧是铁手,功夫不错。”范虚道,不过语气里的自负倒是收了些。他人刚要走,就被追命喊住了:“你这劈碎的椅子不打算还钱么?”
      范虚从口袋里掏出几两碎银子扔在地上后,拿起斗笠转身便走。
      铁手见追命重又尝起那馄饨,不由笑道:“先生不是告诫过你,莫要……”
      追命打断他:“二师兄忠厚,可我追命却受不住。我至今仍在怀疑北城那次瘴疠,是他在暗中捣鬼。”
      铁手道:“既是如此,以后提防便是。对了,方才忘了问你,世叔的人是怎么知道乘月楼的情况的?这组织如此隐蔽,竟能瞒过整个神侯府……”他声音陡然太高,“难道是大师兄!”
      追命也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连连称是:“我就说为什么大师兄最先出发……原是替我们搜集情报去了。”
      铁手有些心急了:“不行,我们需尽快找到这乘月楼!”

      诸葛正我从皇宫中归来的时候,看到了坐在门口台阶上擦剑的冷血。
      冷血那把令人闻风丧胆的无鞘剑,似乎怎么擦都有血迹。
      “世叔。”见先生回来了,冷血便起身行礼。
      两人进了屋后,诸葛正我道:“昨日飞鸽传书,追命已在庐州与铁手回合,”他拿出一张短字条递与冷血,“铁手的调查已有了眉目,果然不出我所料,江上破后人的确存在,且与那乘月楼有干系……”
      冷血皱眉:“是否需要我与他二人会合?”
      诸葛正我抚髯,道:“不必,我另有安排。你只消盯紧这府中是否有异动即可,万不可大意。”他微皱起眉头,“此刻我倒是颇担心无情……”
      “我本意只是让他去探听有关江上破早年一笔宝藏的下落……可如今看来,他很可能是进了乘月楼的内部……”

      庐州城外围地势平坦,偶尔才能看到一两座小山丘。如今大片乌云压境,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气势不足,只时不时下一阵,教人心里挂着,却也拿它没什么办法,平白多了些憋闷感。摊贩们收了铺子,百姓也都各自回了家去。
      冬季的湿雨天中,人们总是疲软散漫的。
      可是,在想要杀死自己的人面前,疲软散漫是最要不得的。

      一顶看上去极为普通的轿子,此刻正在城郊被八个蒙面人围在中间。
      这一片枯树林静谧异常,八个人像是十座雕像,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
      轿中人的声音传出时,听上去像是在轻笑:“楼主这便容不下我了吗?”
      为首的那人见他先开了口,答道:“无情大爷乃是诸葛正我亲自抚养,叛他另投,绝非易事。”
      轿中人道:“若是楼主并非心怀叵测,又何惧一个神侯府?难不成这乘月楼的英雄帖上特地除去了在下么?况且,这其中的缘由楼主难道会不清楚?”
      “只怕无情公子并不无情,而是另有所图!”
      一剑已出!
      八人同时出手,直冲那轿子攻去!
      长剑破空,罡风破雨,八把长剑突然在空中变换了阵势。刀光缭绕间现出的,俨然是一幅太极八卦图!这剑势带着一种诡异的幻境,能教置身其中的人浑然忘却周边危险,意在杀人于无备之中!
      错落的雨滴打在林叶上,似是清脆的鼓响。渐渐地,这鼓声愈加的重了,伴着搅弄着风的剑气,送来了千军万马的杀意。
      可是轿中人仍然未动。
      “想不到乘月楼还能招揽到‘太极八剑’。”轿中人一声冷笑。
      剑阵的威力突然增了百余倍,横扫过一片的树林,惊起了数十只嘶鸣的飞鸟。八剑聚气,直击那最薄弱的一处轿顶!
      这一击足以击碎这世间任何一顶轿子。
      可这一顶却不会。
      因为这轿中人是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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