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所至与清逢》六合清朗

41、第四十章 教训

　　沈湘心慌意乱地从派出所回到家，满脑子都是如何把案子压下来，把事情瞒下来。
　　她不敢让温琬或是其他沈家人知道，也不敢求助于沈家的律师。她完全忽略了，既然是未成年人刑事案件，警察为什么没有传唤她的法定监护人。
　　沈湘送去典当行的首饰，当然是没有□□的。按照警察的说法，如果她不想被起诉，那就必须把这些“不乏来源”的首饰还回去。
　　沈湘暗恨两个小混混点背，居然被巡逻的警察抓住。不过，她转念一想，先把□□的首饰交给警察，然后警察会把首饰还给□□。那么到了最后，首饰还是会回到她手里。
　　事不宜迟，沈湘准备当天就解决这件事。
　　她没有太多现金，而之前送去典当行的首饰还不少。为了赎回那些首饰挂件，她只好忍痛割爱，把首饰盒里最心爱的几件贵重珠宝拿出来，准备去典当行置换。
　　她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临时的。过一段时间，等她从□□手中拿到首饰，她马上就把她的宝贝们换回来。
　　在典当行一出一进的折腾，沈湘搭进去不少。两害相权取其轻，她也只能认赔。

　　沈湘从典当行出来，把以前从□□那里搜刮来的首饰，全部上交给了警察。
　　她松了口气，回到沈家，腾出手来找□□算账。
　　她给□□打电话，依然盛气凌人，“你去哪儿了？”
　　□□按照沈清帮她准备好的说辞，“我现在在申城参加志愿服务，上个月学校就安排了的。”
　　“申城？”沈湘有些意外，“昨天警察有没有找过你？”
　　□□语气平静，“昨晚有两个社会青年在学校附近堵住我，好像要抢劫。恰好有警察路过，把他们抓走了。警察问了我几句话，就让我回家了。”
　　沈湘暗哼，算你走运。她干咳了一声，“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道，“我昨晚在同学家过的夜，今天一大早的飞机一起出发，还没来得及告诉家里昨晚的事。我回去了再说。”
　　沈湘窃喜，看来这个丫头还不了解全部情况，赶紧打消她的念头，“这么点小事还说什么说。谁叫你回来晚了，才出的事。”
　　□□“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沈湘以为她已经把□□镇住了，继续道，“警察有没有跟你提过首饰什么的？”
　　“什么首饰？”□□顿了顿，“刚才倒是有个警察打电话来，说他们缴获了一批赃物，都是珠宝首饰，问有没有我的。我说那两个坏人没有从我这里抢到东西，肯定不是我的。”
　　沈湘急了，但是不能直接告诉□□，那两个社会青年是她找的，只好问，“那警察怎么说？”
　　“警察说有可能是其他被害人的。那两个坏人抢过很多人，警察正在联系其他受害人。”
　　沈湘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其他受害人？哪里有其他受害人？这个□□怎么这么笨，送上门的财富都不会留下来吗？□□刚刚否认了那些首饰是她的，如果马上改口承认，会不会招来警察的怀疑？如果警察知道了□□跟自己的关系，会不会告诉沈国豪他们？如果□□一直不说首饰是她的，那么这些首饰会怎么处理，上交国库吗？如果警察收缴的这些首饰拿不回来，典当行里那些宝贝可怎么办？
　　沈湘觉得自己要出离愤怒了。可是□□不在跟前，她无从发泄她的怒火，只能恶狠狠地摔了电话。
　　当时她急着找人教训□□，直接在网上找了个中间人。没想到这个中间人这么不靠谱，给她找的这两个人不仅没完成任务，还因为斑斑劣迹，连累她惹了一身骚。
　　沈湘恨得咬牙。她可不敢去派出所里要东西。
　　看来这件事只能等□□回来再想办法。

　　沈湘这几天过得提心吊胆。既怕她的“罪行”被沈国豪知道，也怕她在典当行的宝贝首饰赎不回来。
　　千盼万盼，□□终于从申城回到了沈宅。
　　沈湘第一时间杀到□□的房间，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慌慌张张道，“我母亲前天打电话，说下周她要参加一个慈善赈灾晚会，让我把她给的首饰都拿给她。”
　　沈湘兴师问罪的架势被定格在半空里。什么情况？柳容以前从来没有问过□□首饰的事啊。
　　□□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我母亲很霸道。要是我不把首饰都拿给她，她不会善罢甘休。你先把首饰拿给我，应付她一下。她只是挑几件去赈灾，剩下的我还都给你。”
　　沈湘一直知道□□胆小怕事，不敢告状，才如此肆无忌惮地勒索她。但柳容可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她跟温琬极为不和。
　　如果柳容知道了自己拿□□首饰去卖的事，肯定会大做文章。那么自己和母亲在沈家甚至在整个上层社会，是真的没脸了。
　　沈湘转转眼珠子，当务之急是先稳住□□，不能让柳容知道实情。
　　于是沈湘换了副面孔，一脸着急的样子，“哎呀，我从你这儿借走的首饰，都借给朋友了，现在不在我这里呀。”
　　□□在屋里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呀。我还是去告诉母亲好了。”
　　□□抬步往门口走，被沈湘一把拉住。
　　沈湘这次是真急了，“你傻呀，你告诉你妈有什么用。你不拿首饰给她，她还是会骂你！”
　　□□嘟囔，“反正早晚都要挨骂的。”
　　沈湘把她推到床边坐下，“你可以先把那些首饰买几件回来。其余的就说丢了或送人了。”
　　□□低着头绞着手，“我没有钱买。”
　　沈湘伸出手指戳□□的额头，“你笨啊，不会借吗？”
　　沈湘的无耻再次刷新了□□的认知。她无比庆幸有沈清这个姐姐站在她这边。否则，在她离开沈家之前，就被沈湘吃得渣都不剩了！
　　□□按沈清交代好的，站起身，又往门口走，“我不知道怎么借，再说也来不及。我还是和母亲直说吧。”
　　“哎哎哎，你干嘛去！”沈湘赶紧过去按住门，“你看你这个不成器的样子！”
　　□□不做声，只站在门口不动。
　　“行了行了，我来想办法。”沈湘不耐烦地挥挥手，又恐吓□□，“你记住了，如果你告诉你妈，我就不给你首饰了！”
　　沈湘气呼呼地离开了□□的房间。
　　□□头一次在跟沈湘的对垒中占了上风，内心欢欣鼓舞。
　　她坐到梳妆椅上，给沈清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沈清完全预测准了沈湘自私自利的做法，在电话里鼓励了□□几句，告诉她后面再有事，随时通消息。
　　沈清所说的慈善晚会，并非杜撰，而是确有其事。
　　前段时间南方发生了严重的地震，受灾地区损失很大。燕城工商协会有个惯例，每次举办大型赈灾活动，都会有一场赈灾慈善晚会。这个晚会由协会的理事会成员轮流做东，例如沈家、许家、何家等等燕城的纳税大户，自然都是理事会成员单位。
　　晚会上，工商界有头有脸的家族都会派女眷出面，捐赠珠宝首饰、古玩字画等物品。一方面是显示企业的社会责任感，另一方面也是女眷们聚会交流的重要渠道。
　　这次的晚会，恰好轮到了许家坐庄。
　　沈清知道柳容最大的痛就是一直被排除在上流贵妇圈之外。有这样出头露面的机会，她必然不会放过。
　　沈清预料到柳容会跟□□要首饰赈灾，所以让□□先拿这个理由来怼住沈湘。
　　沈清跟□□通完气，就接到许若轩的电话，接她去许家吃晚饭。
　　许若轩一见到沈清，就竖起大拇指，“清清真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啊。”
　　沈清知道小舅舅指的是黄金价格。最近一个月国际局势动荡，黄金作为避险资产的需求大增。国际金价触底反弹，持续上涨，矿主们的身家都翻了番。
　　许氏矿业自然也是受益者。本来公司里对于收购格拉斯这单买卖还有不少质疑的声音，对于郑辉一帮元老的离开还有些人打抱不平。现在金价暴涨、利润暴增，到手的绩效奖也翻了倍，这些人又开始赞颂许家人深谋远虑，唾弃郑辉他们鼠目寸光了。
　　许若轩一边开车一边快意道，“郑辉那个老滑头，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沈清也觉得解气，“那几个人贪心不足，留下来只会惹外公生气，走了挺好。”
　　许若轩作痛心疾首状，“当初郑辉退出来的股份，就不该让你一个人独吞。我白白错过了好几个亿啊。”
　　沈清微笑，“哼哼，当初是我想独吞的么。那会儿不止是你，家里其他人不也都周转不开，拿不出钱么。郑辉当初就不是真心想要退股，他就是吃定我们账上没那么多现金。”
　　许若轩点点头。沈清确实有魄力，当时把她的小金库掏空了。
　　沈清调整了一下安全带，“何况金价会一直波动，区间走势难以预测。有涨就会有跌，得有平常心。”
　　许若轩暗暗想，小丫头指点江山的调调，越来越像老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