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所至与清逢》六合清朗

34、第三十三章 宝石

　　沈清跟何行舟分别之后，就开始专心研究石头的事。
　　上一世，沈家衰败后，沈怿明早年从各地收购的石头，被打包低价转手给了玉石贩子。
　　后来，其中一块石头在加工切割时，竟然开出了一块种老水足的翡翠。玉石贩子一夜暴富，轰动一时。
　　沈清打定主意，去找父亲“要石头”。
　　沈怿明对宝贝女儿有求必应。一听沈清想找些石头，也不问缘由用途，直接领她去库房。
　　沈清面对地面上架子上大大小小、形状各异、色彩斑斓的石头，有点傻眼。
　　这么多石头，足足有好几百块，就这么凌乱摆放着，也没有编号。
　　沈清腹诽：别人偷偷拿走几十块，只怕父亲大人也觉察不到！
　　沈怿明豪迈地一挥手，“清清随便挑，看中的都拿走。”
　　沈清犯了难。俗话说“神仙难断寸玉”，何况沈清也没有玉石经验，所谓色、种、水头之类的行话，只零星听过。
　　沈清只好搜索前世的记忆，比照当时报纸上描述的那块翡翠原石的大小，挑选一些边口泛出绿色的十来斤的石头。
　　沈清的职业训练让她对尺寸和色彩非常敏感，不多时便找出二十来块圆滚滚的石头。
　　沈怿明早忘了当初买这些圆冬瓜是干什么用的，以为沈清做建筑设计需要。他让工人把石头分袋装好，告诉沈清，“以后有需要的话，随时过来搬石头。”
　　沈清把沈怿明拽到一边，“爸爸，要是我说这些石头里，能开出好东西来，你信不信？”
　　沈怿明当然不信了。他收购石头全凭个人喜好，或是因为纹理，或是因为造型，或是因为色泽，唯独不是因为赌石。
　　他有些为难，“清清啊，你知道你周伯伯做宝石生意。但是爸爸对赌石不感兴趣，当初收这些石头，没想过靠这个发财。”
　　沈清深知父亲并不爱财，想了想道，“那这样，我把这几块石头拿去解了，要是真开出好东西来，咱俩三七开。”
　　沈怿明乐呵呵地摆手，“不用不用，这几块石头爸爸还是送的起。要是折腾出好东西了，你就都拿着。”
　　沈清不服气，“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找到宝了，您可别眼馋！”

　　沈清联系了周景云的父亲周槐卿，他常年倒腾玉石，有打磨切割玉石的机器。
　　周槐卿早从夫人那里，得知周景云被心机女下套，又在沈清帮助下得以解套的故事，对这个世交的女儿非常感谢。
　　周槐卿听说沈清想来工厂切几块石头，叫来了切割经验最丰富的老张，调好机器准备开工。
　　老张在这个“一刀穷，一刀富”的行当里浸淫得久，知道不可以貌取石。沈清拿来的这些石头，看着并不像赌石市场上常见的缅甸石，个头也不算大。
　　老张戴上手套，把石头小心地放到磨石机上，开始擦外皮。
　　可是一连擦了五六块，也没有发现擦口。老张的鼻尖沁出汗来，手下并没有减速。
　　周槐卿习以为常，问沈清要不要先去外面用些茶点。
　　沈清一派轻松。她知道沈怿明收石头的时候，只是看“缘分”，至于石料质地、结晶、裂纹之类的赌石技巧，他从不考虑的。
　　所以沈清完全有心理准备，这二十块石头都只是普通石头，开不出好东西来。
　　她笑着对周槐卿说，“周叔叔有事就去忙。我就是好奇，玩一玩，可不敢指望这个暴富。”
　　周槐卿点点头，“清清是个明白的。这个行当偶尔蹦出个中大彩的，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血本无归、倾家荡产的结局。”
　　沈清让周槐卿先去店里忙活，自己在这边看解石。
　　老张又擦了七八块，石头们还是“表里如一”，并没有什么惊喜。
　　沈清拿出面巾纸，“张师傅歇一歇，不急。我就是看周围很多朋友都玩这个，凑个热闹。这些石头成本很低，我也没抱什么希望。”
　　老张憨厚地笑，“沈小姐心态好。这几年缅甸那边限制原石开采，市面上出绿的石头越来越少了。咦？”
　　老张神色郑重起来，把手中的石头举到光源下查看，“这块里头应该有好东西。”
　　沈清凑近些，看老张小心翼翼地沿着透出绿色的擦口小心地打磨。
　　一抹纯正、明亮、浓郁、均匀的翠绿色逐渐显现出来！
　　沈清第一次现场看到出绿，有些小激动。难怪那么多人沉迷于赌石，真是刺激啊。
　　老张也有些激动。他从业三十年，过手石头十数万块，还从没见过这么透亮的绿色！
　　老张不敢托大，停了机器，把石头放到操作台上。“沈小姐，目前看，这块很可能是顶级的玻璃种。如果又是满绿，那么价值不可估量！您看是继续开，还是先把周总叫过来？”
　　沈清反倒镇定下来，摆摆手，“周叔叔生意兴隆，不用耽误他的功夫。兴许只是靠皮绿呢。周叔叔请您来坐镇，他必然是放心的。您就大胆动手吧。”
　　老张也是见过世面的。既然主家这么说了，他换了副手套，继续半手工打磨。
　　不多时，一整块正阳绿被完好地剥离出来。大石头由内而外散发着细腻莹润的光，通体亮彻无一丝杂质。浓艳的绿色仿佛要满溢出来，灵动夺目。
　　沈清一眼不眨地盯着这块大石头，她有些明白，为什么翡翠被称为“玉石之王”了。
　　老张激动地声音发颤，“这是最少见的老坑玻璃种！少说也有五斤重了！这辈子能亲眼见识这么老这么极品的种，也值了。”
　　沈清感慨完大自然的造化神奇，很快平复了心情，笑着对老张说，“还请张师傅把剩下几块石头一并解了吧。”
　　老张见惯众生面对泼天富贵时的癫狂相，此时沈清虽然喜悦，但毫不失态，让他啧啧称奇。

　　老张依沈清所言，把剩下的石头一一解开。
　　或许这一世沈清体质特殊，确实开了外挂。她从沈怿明的仓库挑出的石头里，居然又开出一块透明的高冰种。虽然不如玻璃种稀有，但是因为质地纯净、晶莹剔透，比玻璃种的体积还要大些，肯定也是价值连城了。
　　老张被第一块玻璃种震撼了一次，所以解出这第二块罕见的高冰种，就没那么激动了。
　　按照赌石界不成文的规矩，不能打探他人的石头的货源和交易价。老张虽然心里跟猫爪挠似的好奇，但是也没有主动问询这批货的来历。
　　周槐卿估摸着时间回到加工室。
　　他知道沈家一向没有赌石玩家，以为沈清就是一时兴起试个水。以赌石出绿的通常概率看，沈清这二十几块石头很可能都垮了。
　　所以在他见到案子上摆着的两块硕大的玻璃种和高冰种翡翠时，惊得目瞪口呆！
　　老张在一旁搓着手，“周总是没经过刚才解石的过程。刚才开出这块玻璃种时，我感觉心脏都不跳了。”
　　周槐卿咽了咽口水，勉强出声，“这两块翡翠都是刚解出来的？”
　　老张点点头，“所以说翡翠相人。多少赌石高手都没有沈小姐这样的好运气。”
　　周槐卿错过了千载难逢的解石经典场面，悔得场子都绿了，拍着大腿埋怨老张，“怎么不叫我来看看？”
　　沈清忙道，“张师傅是打算叫周叔叔过来的，被我拦住了。我觉得周叔叔见多识广，几百斤的石料都解过，我这个才皮球大小，不值当兴师动众的。”
　　周槐卿摇摇头，“傻丫头，原石的价值可不是看重量和个头，看的是成色和水头。你这两块可都是王中王顶级货！尤其是这块帝王绿，去年在苏富比拍卖行，一块成色跟这个差不多的天然翡翠石，成交价9千万。你这块翡翠石更大更罕见，拍出几个亿是轻轻松松的事！”
　　周槐卿又指着旁边的冰种，“就是这一块，这样的透明度也不多见，拍个大几千万完全不成问题。要不是我这儿资金周转不开，我都想留着了。”
　　沈清有些意外，这两块翡翠居然这么值钱。
　　老张正在处理切割下来的边角料。虽然是碎料，但是可以做些小物件。里面的翡翠的成色是明摆着的，卖个几千几万不成问题。
　　沈清道，“周叔叔，这些剩下的石料您收拾了吧，我只拿这两块整的。”
　　周槐卿走过去，拿起一块玻璃种石料上切下来的小碎块，“这个大小，至少还能磨出个珠子来。”
　　沈清笑道，“我今天头一次解石，就有这么大的收获，说不得是借了您这儿的运气。您知道我是门外汉，可能以后都不会再碰原石。今天的事也请周叔叔替我保密。这些碎料就当是给您的加工费和封口费。”
　　周槐卿呵呵笑，“好说好说。”
　　他找了两个装玉石的专用小箱子，把翡翠收好。
　　沈清也不叫人押送，上亿的物件，简单放在车子后备厢里就运走了。
　　老张在周槐卿身后感慨，“这位沈小姐好气度。”
　　周槐卿赞同，“知行知止，是个有大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