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姬》西猫

58、第58章

　　随着天气渐冷，太阳出来的越来越晚，辰时初才羞涩的从山体后面露出一个头，原本被霜打得奄巴巴的菜察觉到太阳慢慢伸展了腰肢。

　　白新翰给林檀盛上一碗粥，“娘亲到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如今我高中，娘亲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林檀一愣，抬眸看了白新翰一眼，随即笑着问道，脸上带着揶揄，“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以前也不见你催我回去？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吧。”

　　听到林檀的试探，白新翰倒是没有露出破绽，神情很是淡定，“我能瞒什么事？这不是想着你离家太久了吗？”

　　林檀多多少少能猜到白新翰的心思，但孩子确实已经长大，有些事情，管不了，而他也需要自己做选择。

　　“行，我待会儿去跟你外祖母跟姨母告别，收拾收拾明日就回南阳。”林檀如了白新翰的愿，
　　她笑着抱起小宝，打趣他道，“明日要回婶子回南阳了，开不开心。”

　　小宝只点点头，便低头扒饭，看上去乖巧的很。

　　次日大早，林家派人来送林檀回南阳，沈敛也前来告别，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因为日夜奔波，消瘦了不少，眼眶下面还有青黑色。

　　一众人都在大厅吃早饭，唯独小宝坐在大厅门槛上。

　　他穿着宝蓝色的袄子，身上有肉长得又白，眼睛大大镶嵌在脸上，粉雕玉琢的模样，看上去极为讨喜可爱。

　　他手中拿着几块积木，眼神看着院子，背影一动不动，跟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差别甚大。

　　大家见小宝这模样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白新翰疑问道，“他这是舍不得吗？”

　　林檀有些怀疑，“小宝看着也不像那么早熟的孩子啊。”

　　小孩子一般对离开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就算是伤心也该是去到南阳，很长一段时间不见月奴两人后哭才正常。

　　“都怪你给小宝看太多书了。”

　　月奴一巴掌拍在白新翰肩膀，抱怨道。

　　白新翰缩缩肩膀:“……这关我何事？”

　　早餐吃到一半，众人见小宝猛地从门槛上起来，一股作气跑到林檀旁边，随后一把搂住月奴的腰，把脸埋进去，一动不动。

　　“怎么了这是？”

　　月奴无奈笑了几声，他放下碗筷，抬眸便见姜姬拿着盆走到井边打水洗漱。

　　她披着头发，还耷拉着木屐，晨风吹起姜姬的头发，糊了她满脸。

　　月奴觉得好笑，随即把小宝抱在膝盖上，笑道，“不怕不怕，等你去到南阳，你就见不到那个恶婆娘了。”

　　小宝依旧把脸埋在月奴脖子上不说话。

　　林檀瞧小宝这一副模样，眼底有了旁的情绪，道了一句，“到底还记得是姜姬把他带回来的。”

　　“不能吧。”白新翰神情有些惊讶，转眼看向小宝，颇有些不可置信，“那时候才多大？”

　　一般小孩都是三岁以后才会记事，小宝那时候可只有一岁多，要这都能记得，那可了不得。

　　林檀用手摸摸小宝的后脑勺，摇摇头“说不准的，长大了也许会忘记，但说不准现在有记忆。”

　　白新翰依然不能理解，只感叹道，“那小宝真的是个神童。”

　　姜姬洗漱完就进来吃饭，见到沈敛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坐下吃早饭。

　　月奴问，“怎么起这般早。”

　　“有事。”

　　吃完后，一群人便出去门口送林檀。

　　月奴见姜姬无动于衷，稳坐在椅子上，费力拉上她去了外面巷子。

　　林府的马车已经候在了门口，林檀拉着白新翰的手细细叮嘱，最后抱了抱沈敛，笑道，“长这般大，姨母都没怎么抱过你。”

　　沈敛摇摇头。

　　临到上马车时，小宝却一直死死抱着白欢的大腿不肯松开，他埋着脸不动，后来直接“哇”一声哭出来，震耳欲聋，吓了在场人一跳。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觉得小宝真的什么都不懂了，月奴和林檀急忙蹲下去安慰他，“小宝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不想跟婶子去南阳？”

　　小宝一边摇头还一边哭，哭声悲伤，让人不忍。

　　瞧见小宝这模样，林檀脑子灵光一闪，随即柔声问道，“姜姑娘抱抱你好不好？”

　　一旁的姜姬听到皱皱眉头，而小宝依旧埋着头，哭泣却慢慢止住了，最后众人见他点点头。

　　林檀笑笑，神情有些欣慰，她摸摸小宝的后脑勺，这孩子是个记恩的，都说三岁看老，想来以后也恶不到哪里去。

　　月奴见有戏，立即拖拉着不情愿的姜姬上前，随即柔声对着小宝道，“小宝，姜姬过来抱你了。”

　　小宝慢慢转过头，落入眼底的是姜姬常年所穿的白色衣摆，他抬起头对着姜姬举起双臂。

　　小宝白皙的脸上泪痕明显，双眼泪汪汪看着姜姬，看上去颇为可怜。

　　众人等了一会儿，姜姬才弯腰把小宝抱起来。

　　小宝双手搂住姜姬的脖子，随即把脸埋在她的脖子上，直到好一会儿才动动身子示意姜姬放他下来。

　　在姜姬放下小宝之前，小宝动作速度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沈敛便站在姜姬的右前方，清晰看见她表情出现一瞬间的狰狞，但到底还是忍住了脾气，把小宝安全放回地上。

　　沈敛低头轻笑几声，觉得小宝胆子甚是大。

　　小宝落地上蹭蹭跑到月奴旁边，也亲了他一下，月奴立即笑得合不拢嘴。

　　林檀欣慰摸摸小宝头后抱他上了马车。

　　月奴四人看着马车消失在巷子，正要回去，却见白新翰拉上沈敛向着巷子口走去。

　　“我跟沈表哥有事要说，你们先回去。”

　　白新翰拉着沈敛出了巷子。

　　沈敛转头打量白新翰半晌，开口道，“有事找我帮忙？”

　　白新翰摸摸下巴，神情颇为不好意思，“确实有件事想要找表哥帮忙。”

　　“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忙？”

　　白新翰清清嗓子，开口道，“我明日便是殿试，我是觉得我身子骨差的很，也锻炼一下我的胆量，再加之一直想要去看看我朝的边境，所以这次打算去边疆看，不知道有没有在边疆的官职？”

　　沈敛一愣，转头目光定定看向他，直盯着白新翰移开了目光。

　　白新翰很不好意思，脸上带着几分涩然。

　　等了半晌，沈敛终于开口，“我父亲托人在宣政院给你谋了一个位置，明日没有意外的话，殿试后你的职位就会在宣政院。”

　　沈敛停顿半晌，继续道，“如果你想去边疆也可以，但你要知道，去边疆容易，但回来就困难了。”

　　听到宣政院三个字跟后面的话，白新翰脑中的两个小人再次开始摇摆。

　　宣政院是专门整理文书典籍的地方，对于文人来说是个极好的去处，如今仗着他娘亲的关系还能去这么好的地方做事，等到后头，跟皇后作对后可就没有这般好的待遇了。

　　眼见白新翰的脸已经快要纠结成麻花，沈敛开口道，“你自己考虑一下。”

　　他看了看街道上的人群，拍拍白新翰肩膀，“如果改变主意的话，就到兵部来找我，我跟我父亲说。”

　　白新翰点点头，跟沈敛分别后，就跟个提线木偶一样向着家中走去。

　　姜姬已经出去，留下月奴一个人在家，他正坐在院子里劈柴，看上去也挺悠闲。

　　白新翰进大厅拿上一杯水就坐在门槛上，幽幽叹气道，“要说以前我爹是商人，一个商人之子，要想要权贵和富贵就能自己拼搏，相信姜姬也算是一条出路。

　　可如今情况不同了，现在的我外族家是林家，功名赫赫的大家族，姨母是百年望族家定远侯府当家主母，按远了算，跟皇后也算是远方亲戚，这是多大的荣耀？”

　　白新翰坐在门槛上絮絮叨叨，“并且我的定远侯姨父还帮我在宣政院谋了一个极好的差事，我如今也算是背靠苍天大树，官途根本不用愁，你说我为什么非要跟着姜姬险中谋富贵？

　　我要是去边疆了，回不来怎么办？我寒窗苦读十几年，可不想要这个结局，谋算来谋算去，跟着姜姬干都是吃亏。”

　　月奴只专心劈柴，只当没有听到白新翰的话。

　　这种关于旁人人生大事的建议，他向来不会给，况且三百年来，这是姜姬干过最大胆的事，毕竟没有先例，月奴不敢保证她一定会成功。

　　换一种角度来说，姜姬也决定不是什么软柿子，争一争的本事是有的，但要论输赢，没有人能下定论。

　　白新翰愁着用头去撞门扉，恨不得撞死在那里。

　　月奴在院子砍了半个时辰的柴火，白新翰就坐在门槛上撞了半个时辰头，恐怕撞得整个额头都红肿了。

　　月奴做好午饭出来，白新翰额头果真一片红肿，他依旧失魂落魄坐在门槛上，无语望天，除了眼珠子一动不动外，就像是一个死人。

　　月奴实在看不过去，开口建议道，“你要不要去睡一觉，可能这样会好些。”

　　“不会好的。”

　　月奴问他吃不吃饭，他也不吃，就直接坐在门口，直到半午后，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说到底我还是被姜姬影响了，为什么蒋琮没有那个命？蒋晏羲就一定有那个命？”

　　白新翰把头抓起马蜂窝后，直接跑出院子向着外面狂奔而去。

　　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