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间》元禾

2、第二章

　　我空闲了五天以后又接到了新的案子，前后忙活了两个多月，我没有提那天医院的事情，清然自然也不会主动提。我们和以前一样，各自忙碌着，偶尔两个人都回家比较早，会一块做饭吃，然后睡觉。医院之后两个周她公司的升职考核结束，那个职位没有给她。但是我能感觉到，她这段时间心情似乎比之前好多了。

　　“可莹，你最近这么忙啊。”
　　“嗯，这个案子比较麻烦，离婚案，财产理不清，双方都不肯让步。”
　　“你在打离婚案？”
　　“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
　　“嗯，你先睡，我还要忙一会儿。”
　　“可莹，你上次说要带我见一个人，我们什么时候去？”清然过来搂着我的脖子，期待的看着我问。
　　“你不问我去见谁？”我笑着问。
　　“······”清然愣在原地。
　　“想带你去见金花婆婆，就是从小带我长大的那位婆婆，前段时间你很忙，婆婆身体也不太好就做罢了。”
　　“金花婆婆？”
　　“嗯，我和你说过，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这算见家长了吗？我的意思是说，见长辈。”
　　“算。算见奶奶。”
　　“好。”清然笑眯眯的看着我。
　　“这段时间我忙完就带你去。”
　　“嗯！”

　　那个案子在第82天的时候终于结束了，当天下午我站在法院门口看着灰蒙蒙的天发呆。
　　“邓律师，谢谢你。”我的客户王女士说。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希望你拥有一段幸福的新生活。”
　　“快下雪了。”
　　“是啊。”
　　“他和我求婚那天下了很漂亮的雪，我以为我会一直幸福下去，那时候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爱上另一个人，也不会想到我们最终会闹到这样收场。”
　　“爱情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告别了过去，就不要在怀念，往前看才是最重要。”
　　“也是。邓律师怎么走，我送你？”
　　“不用了王小姐，我自己开车。”
　　“那再见。”
　　“再见。”
　　和王女士告别后，我开车回到了律所，和我的上司林柯汇报了一下，开了一个简单的小会，然后准备收拾下班。其实我可以不回来直接回家的，但是，这场胜利的离婚官司并没有让我多高兴。它只是赢了而已，我为我的委托人争取到了合理的补偿。看一了眼时间，快七点半了，王清然平时五点下班，买买菜六点到家，我六点半到家，以往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在家吃饭。自从上次升职失败以后，她恢复了以前规律的上下班时间，每天早早下班，做各种食物，高高兴兴的。就好像，之前的半年，是我们做的一个梦，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只是下了班回到家以后抱着我说，“不是我，但是我也没有很难过，就是有点累。”
　　我问她“这么辛苦，想要什么礼物。”
　　她说：“那就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了，你要好好爱我，一直爱我。”
　　我说：“好啊。”

　　我正发着呆，电话响了，是王清然。我现在有点害怕接她的电话，因为之前她给我打电话总是说，今天陪客户，不回家。然后我们的关系一度非常不好。直到同事提醒，我才接起了电话。
　　“邓可莹!”
　　“怎么啦，怒气冲冲的。”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刚在开会。”
　　“结束了吗？”
　　“结束了。”
　　“赢了吗？”
　　“赢了。”
　　“真的吗！太棒了！现在可以回家了吗？”透过听筒我听到了她蹦跳的声音。
　　“现在就回家。”
　　“半个小时后见！”
　　“好好好。”
　　“对了，回来的时候在楼下买个打火机上来。”
　　“打火机？”
　　“对的。”王清然语气里偷着快乐，我听着心情也慢慢清朗了起来。
　　“好，这就回家。”
　　“嗯呐~”
　　“清然。”
　　“怎么啦。”
　　“下雪了。”
　　“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回来我们一起看雪。不不不，你抱着我看雪。”
　　“好。”
　　雪越下越大，我没敢开太快，到家差不多快八点半了，一进门就看到王清然坐在客厅阳台的飘窗上笑眯眯地看着我。我放下包，伸开了手，她一下子冲到了我怀里，紧紧抱着我。我抱着她，突然觉得，真好啊，我抱着她，真好啊。我还抱着她，真好。
　　吃完晚饭我们一起坐在飘窗上看雪，盖着一个厚厚的毛毯，虽然北方冬天室内供暖很足，但是她一直喜欢在家里穿的毛绒绒的，像一只恃宠生娇的猫。
　　“好大的雪啊。”
　　“是啊。这是今年第一场雪。”
　　“打火机买了吗？”
　　“买了，在我大衣口袋里。你要打火机做什么？”
　　“你猜！”说完她就笑着跑去翻我大衣的口袋，然后跑进厨房。
　　客厅的灯被关上，接着她端着一个蛋糕出来了。蜡烛的光映的她原本就漂亮的娃娃脸更加可爱，她笑着说：“祝贺我们邓律师打的第一个离婚官司胜诉！从此以后就做个常胜将军!”
　　我看着她不说话，觉得我的心被她填满了。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我在怀疑什么，我就是爱着这样的她啊。
　　“发什么愣啊，快许愿吹蜡烛！”
　　“又不是生日许什么愿，吹什么蜡烛？”
　　“我不管，你快点，我下午请假去做的。”
　　“你自己做的？”
　　“对对对，所以你得听我的，快点许愿吹蜡烛，不要对得起我的蛋糕！”
　　我闭上眼睛许完愿吹完蜡烛，伸出手抱着她。
　　“清然，这个周末我们去看金花婆婆吧。”
　　“真的吗？好啊好啊，我需要准备什么吗？她会喜欢我吗？我要不要去剪个头发买件新衣服？”
　　“想买新衣服就买件喜欢的，别的都不用准备，她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周末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八点，王清然应非常夸张的画完整张脸的妆，穿着一条白色长裙子正坐在椅子上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哎呀，你怎么才起来，我都收好了，我们要早点出门，开车过去还要两个小时呢！”
　　“你不用紧张成这样。你这大早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想吓死我啊，暗中观察呢你。”我笑着看着她。
　　“你快起来！”
　　“好好好。”
　　“那个，你穿个高领的。”她脸红着说。
　　不用想也知道，毕竟对于晚上的事情我并没有失忆。
　　“你脸红什么？自己做的坏事还脸红？我得给金花婆婆好好看看。”我故意逗她。
　　“你怎么这样，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也没少干啊。你不能给婆婆看，万一她因为这个觉得我这样那样怎么办？不行不行。”
　　“哪样哪样啊？”我继续逗她。
　　“我要哭了。”看着她羞的快哭了样子我乐得不行，知道再逗下去她该真哭了，我哄道：“好啦好啦，我这就起。”
　　“穿裙子不冷吗？”
　　“不冷不冷。”
　　“穿个羽绒服吧，昨天下雪了，今天该冷了。”
　　“知道啦，知道啦，你快点。”

　　我们住在市区，金花婆婆的一水间在郊区县城，开车过去要两个多小时，昨天下了大雪，我依旧开的很慢，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吃中午饭的时间。
　　我一手提着给婆婆带的补品，以后牵着王清然，一进门，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屋子里，是陈致怡。
　　“陈总？”王清然看到陈致怡愣了一下，然后打了个招呼。
　　“嗯？你好。”陈致怡笑着说。
　　“陈总你好，我是设计部的王清然，您可能不认识我，我在公司年会见过您。”
　　“原来你是莹莹的朋友呀，很高兴认识你。”陈致怡始终笑眯眯的。
　　“陈小姐你好，又见面了，我带清然来看看婆婆。”我把东西放下，拉着清然坐下了。
　　“沈阿姨可能不太开心，但是你来了她应该会高兴一点。”陈致怡说着给我和清然倒水。
　　“谢谢。”
　　“不客气，你们陪陪她吧，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见。”陈致怡拿着包跟我们点了个头就离开了。

　　“婆婆！金花婆婆！我带人来啦！开工啦！”
　　“哎哟喊命啦喊，来了来了。”金花婆婆说着从楼上下来了。金花婆婆的一水间是个门市房，一楼是一水间，二楼是婆婆的家。
　　“哎哟，来啦！这是？”婆婆小秘密的看着王清然。
　　“婆婆，这就是清然。清然，这是金花婆婆。”我给她们介绍着。
　　“婆婆好，我叫王清然。”王清然紧张又害羞的说。
　　“清然你好呀，真可爱，快坐下，婆婆给你们做珍奶。”
　　“婆婆你别忙活了，你身体好点了吗？”
　　“没事的，你陪清然坐着，我去做，让清然尝尝婆婆的手艺。”

　　“你认识陈致怡？”清然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问我。
　　“上次婆婆住院在医院见过一面，不熟。”
　　“哦。”
　　“你前段时间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嗯？没有啊。”
　　“嗯，注意身体，你老熬夜，不舒服要早点去医院看。”
　　“知道啦，邓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