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镜中影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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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们是这样交易的。”苏卿托腮，眼睛望向所见之处。
“自愿成妖的确是令人费解。”凌溪川为保持平衡一直圈住苏卿的细腰，两人漂浮在半空中，以俯视的视角看着下方，下方正是柳舒涵等人的故事印象。
是所处于柳舒涵的境域中。
“道士哥哥，我们要一直飘着吗，直到离开境域？”苏卿感觉腰上的手轻微收紧了些，不免打趣道：“我们也会一直抱在一处吗？”苏卿双脚晃了晃，感觉不到任何的支撑点。他们悬空于屋子里，仅靠凌溪川的灵力支撑着，身影几乎隐形，是凌溪川捏了隐身诀。
苏卿含笑看着他，为了效果，再添一把火，她轻扯凌溪川的衣襟吸引注意力。凌溪川按住她的手防止她再乱动，他的表情不变，只是定定看着下方的人。
“我们是闯入这个境域的外人，不要接触他们较好。”凌溪川捡着问题回答，“很难保证是否像上次的境域那般。”
“......”
“嘁！”苏卿的长发小辫子一甩，只给凌溪川留下一个圆滑的后脑袋。
在境域中的时间过得比外面世界的快，苏卿二人仅仅是悬浮在空中一炷香的时间，下面的场景早已是千变万幻。
令人意料之外又似乎意外之中，柳舒涵她们二人与元勿达成三年之约，妹妹自愿成妖，代替姐姐进入境域中，维持镜中平衡。而姐姐在人界继续称病待在府中，安置好一切，等待与妹妹的重逢，寻找隐居的机会。待元勿为她们解决了韩家结亲问题并与家族联系断的彻底，到了三年之约，便会放她们离去。
柳舒越已经进入镜中修炼，在家族中看来，她是被传成了因不愿联姻而跳湖寻死之人，尸身都找不到。后来外人才知，柳府有双姝，是为双生子，而与韩家大少成亲的，是二姑娘。
但是这又如何呢？他们注重的是两家族之间的利益，该唏嘘的时候叹了那么会儿气，该联姻的还得联姻，该嫁的还得嫁过去。草草置办了二姑娘的丧事，过了期限，就紧锣密鼓地安排大姑娘的婚事，嫁的人照样是韩家大公子。
柳家感到很庆幸，幸好家中还有一位适龄女子。
那天，柳舒涵坐在府中的会客堂，听着长辈的婚事安排，她也不说话，含着笑，一盏又一盏的喝着茶。
柳舒涵在元勿的帮助下第一次出门，找到了从未谋面的未婚夫。
“你原本是我的妹夫。”柳舒涵站在那棵银杏树下，眼神清冷望着不远处的韩锦城，此时韩锦城刚当值结束，正打算经过银杏古树的道回到韩府。
一名带着面纱身形纤细的女子在树下叫住了她。
听到女子的话，他终于知晓此人身份。
女子面容苍白，好像大病初愈。他曾经见过自己的未婚妻柳舒越，但如此噩耗来临时也同时知晓她的真正身份，柳家双生二女，要真正嫁给自己的是才女柳舒涵，而因生病未愈，欲将二女儿顶替大女儿嫁入韩家。
凡此种种，兜兜转转也还是回到当初，只是少了一名正值风华的少女存于世，不禁让人唏嘘叹惋。
虽银杏古树是交通要道，但此时正是清晨阳光未露时，路上行人稀稀两三人，倒是没人注意这边的情况。
韩锦城握剑作揖，没有直视柳舒涵，“柳姑娘节哀，遭逢此变韩某希望姑娘能坚强生活下去。”
“韩家那边人是怎么想的。”柳舒涵问得直截了当，不再有什么客套话。经历了诸多事情，她觉得已经没必要伪装成那副才女官家应有的贤淑温婉的模样，既然本家人都是那副为攀上关系躬身迎笑的嘴脸，把子女当初收割利益的砝码。她倒是不介意在韩锦城面前他是如何想她的，此时只想问眼前这人，是如何打算的。
婚，必须是退掉的，她不可能再受这些东西左右，尽快解决此事好和妹妹相伴生活在心中所想的桃源，不问世事，不关乎他人生死。
日渐光亮，路上行人便多了起来，往来人群注意到了银杏古树下两位身形俱佳的伴侣，男的身形高大，女的纤细瘦小，抬眼望去，就像是男方把女子拢在自己怀里，低头安慰伤心哭泣的妻子。
韩锦城担忧再待在此处他们会认出柳舒涵并影响涵姑娘的清誉，低声对她说：“跟着我走。”
城南门伊水河畔，清风拂绿，荡荡无边秋，水色涵天光。韩锦城邀柳舒涵在亭子坐下。
“说吧，你们本家是怎么个想法，你又是如何想的。”柳舒涵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眼神冷静地盯着他，开门见山道。
“我父亲依旧想与你们家联姻，如若不是我，也会是我家二弟。”
见对面带着面纱的女子突然绷直身体，沉静的脸变得阴沉，韩锦城不由解释道：“柳姑娘，并非我本意，只是……”
“我已知晓你想说什么了。”柳舒涵站起身，背对着他看向亭下潋滟水光。清风吹拂湖面，惊起一丝涟漪，摇摇晃晃向远处波动，到了一定距离便已沉进湖底，一面无波，寂静无声。
柳舒涵轻吐了一口气，她已经看开了些，这也许都是世间存在的通性，人为利益而生，也有因利益而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有时候不一定是自愿选择，自己是，他也是。
但这即便处于无法改变的世俗，也应尽量掌握住自己的命运。
凭什么让他人左右我的自由？
柳舒涵捏着拳，回头坚定地看着他，道：“韩公子，既然我们皆是非本愿，何不放弃这一段婚姻？我是不会和你成亲的。”柳舒涵知道眼前这人在韩家的处境，在未与他见面时，就让元勿去调查了他，同是无法掌控自己人生的人。
“尽管我尚未清楚未来如何，也想拼劲一试。”
韩锦城有些讶异，不是因为她拒绝了他们家的联姻，而是生于这世间中，还有敢于退婚并在未婚夫面前直言退婚的女子。
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
在这无法改变的事情中，又岂会仅有这一种。韩家庶出，即便身为长子，也不会得到应有的重视，多年来只在官府里谋个小小的抚臣。二弟是嫡出，受尽宠爱，即便犯了错事，父亲总以孩儿尚小，当哥哥的要替他摆平的理由为他这个弟弟所做的混账事擦屁股，处理不好还会讨得一身嫌。娘亲忧思成疾，因从小被欺压早就落下了病根，孩儿却不能时时刻刻侍奉左右。
如果不早做出一番了断，以后指不定还会被左右住。
被“休”了的韩锦城说道：“我知道了，柳姑娘，我不会令你为难的。”
声音愈来愈轻，变得飘渺深远，湖面升起一团雾气，盖住了亭子，不见其颜色，也不再寻到亭子里的人。
苏卿知道，又一个场景结束了。
怪不得当初第一次看到韩锦城出现在客来轩，与柳舒涵对视时神态有些异样。原来柳舒涵和韩锦城还有这么一段情啊。
“凌道长，你要如何做？”苏卿双手交叉，两人身体紧紧抱着，为了苏卿不透支灵力，他把自己的配剑唤出，作为支撑物，让苏卿踩在剑上。
“把柳舒涵姐妹两人带出境域。”
“把镜灵抓住，问问镜中之事。”凌溪川低头盯着眼前的人，缓缓开口道：“关于你的事。上一个境域中，你有些不对劲。”
苏卿怔住，随即摊开手，满不在乎道：“我能有啥事，那一个境域中，很陌生，但不是我哦，道士哥哥。”
“应该是临月那个奸诈大坏蛋搞出来的好事。”
“那么他这么做又是何意？”凌溪川又是盯着她询问，“你们有什么过节？”
苏卿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红衣带子，看着下面的场景再一次变幻，提醒道：“韩锦城与家人述说退婚之事了。”
“如果事情这么简单还好，但是后来柳家遭逢大变，家族全被发配边疆，颠沛流离……”
凌溪川垂着眼睑，轻轻回答：“嗯……”
“感觉韩锦城这人也是个忍辱负重的人，两人都在计划着远离家族。”
“不过韩锦城幸运些。”凌溪川轻声道。
“是啊……比较幸运……”凌溪川扫了一眼，只见苏卿又在无意识下抚摸腕间的随身武器。
距离柳舒涵与韩锦城两人的谈话已过去月余，他们没有立即退婚，而是各自做好准备。在柳家等不到消息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另一个噩耗直接将他们打得满盘皆输。
柳家发展在杨庄的生意被人告了官府，说是强买渠道，挡人财路。
官府上的人寻根究底，终于发现了柳家多年来的隐藏交易。贿赂官员，私买渠道，钱庄不当交易……种种数十条违反当朝律法。
柳家家主也就是柳舒涵的父亲按律法被收监入狱，择日问斩，其他族内录奴籍亲戚女眷皆发配边疆……
事发三天前，柳舒涵再次偷溜出府寻找韩锦城。
“我可以帮你迅速成为对城最年轻的御史。”
“柳姑娘，这么晚了找韩某是……”未等韩锦城说罢，便听到身前女子的话令他怔住。
“但有个条件，你要保我和我娘。”柳舒涵隐在暗处，终于等到从知府替班回来的韩大公子。她迅速截住他，把他拉进深巷里，说了自己的目的。
前期铺垫充足了，那些人都应得到该有的惩罚。是时候离开这里，带着娘。
“柳姑娘，你要知道，这并非儿戏……”韩锦城与她分开了些距离，理智道：“这些都需要证据，更何况你这是大义灭亲……”
“呵。”柳舒涵轻声重复了“大义灭亲”这个词，不由得可笑，“我的亲人从始至终只有妹妹和我娘。”
“你……”韩锦城惊愕住，十几条族人的身家性命在她眼中都不过如此，这女人实在是狠辣至极。
“我有足够的证据。”柳舒涵抬手覆上男人的脸抚摸，面露微笑望着他，眼神闪烁，露出妖冶的光亮，她轻声道：“难道你不想逃离这些人的掌控吗？”
她迅速拉下韩锦城的脖颈，贴着脸，轻轻吻了他的嘴角，分开后她笑得极其灿烂，眼神有些微样，带着疯狂与急切。“难道你不想与心上人在一起吗，获得真正的自由。”
“就像我们刚刚那样。”柳舒涵伸手露出一张信封，眼神冷静，但却魅惑道：“举报他，获得自由后，你就可以在月黑风高夜，幽会情人……”
不得不说，柳舒涵手上的东西，确实让他心动，他手紧紧握着拳，又很快松开，片刻又紧了紧拳头，反复几次，最终咬牙切齿道：
“柳舒涵，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镜中影 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