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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美容药剂(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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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庭院到地窖,两人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成双成对的学生,他们向西弗勒斯问候,对跟在他身后踉踉跄跄的多洛莉丝并未表示好奇,顶多把她当成被教授迁怒的可怜女生,暗中投来同情的眼神。
西弗勒斯打开办公室的门,把蜡烛和壁炉一齐点燃,原本阴冷的房间很快在橙色的火光中温暖起来。多洛莉丝吐出一口寒气,身体慢慢放松,发抖也止住了。她松开紧抓斗篷前襟的手,迎着他的目光逐渐站直。
“继续刚才的话题。”西弗勒斯坐到办公桌后:“知道美容药剂的起源和它发明者的故事吗?”
多洛莉丝点了点头。
美容药剂在历史上第一次留下痕迹,是一个叫玛洛朵拉·格里姆的女巫利用它嫁给了一位国王;流传至今的药方出自《药剂之书》,作者齐格蒙特·巴吉即它的发明者,最初用自己做实验,把一张如同带着霉菌面具的脸变得俊美不凡,吸引了成群结队的麻瓜妇女,在他的住处周围盘桓,热情大胆地向他索吻。他有多受欢迎,他的药剂就有多成功。
“对,从它诞生之初,便是一种增加服用者魅力的药剂。这种魅力依托肉身展现,效果从生理到生理,所以麻瓜给了它一个更准确的名字——”西弗勒斯提着嘴角嗤笑一声:“性吸引力。”
多洛莉丝脸色在刹那间苍白如雪,这一个词告诉她,今晚她遭遇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美容药剂为她增添美丽,不是让她变成神坛上的女神雕像,让人心驰神往,却满足于远远观望,而是让她成为床榻上的尤物娇娃,让人如饥似渴,唯愿捏在手里亵玩。没有丰富的灵魂做主,没有强大的实力作保,美丽只会成为灾难的源头。
“如果你没喝美容药剂,波尔的所作所为,足够我将他开除,甚至送去阿兹卡班和摄魂怪作几年伴。”西弗勒斯显然和她想到了一处,说出的话却是从不同角度出发:“但现在,扣分的处罚足够了。我不能替他担保,他对你没有不轨心思,然而审判罪恶,不是依据恶念,而是已经产生的恶行。他不过是个刚成年一年的男巫,整晚和你待在一起,受你影响犯的错误,你也有一半责任。”
这番话看似有理有据,但多洛莉丝听得出,他也未加掩饰他对自己学院学生的偏护。他下一段将矛盾转向她的言论,更加清楚明确地突出了这一点。
“之前你通过药房向我购买美容药剂,说实话,我没料到你会自己喝。”他从左侧抽屉里取出一只木匣,里面装着两对未用的仙子翅膀:“你不应该能单独负担得起一瓶药剂的价格,最可能帮人代购;如果你父亲资助你,只要他多问一句,就有机会劝阻你,因为大多结过婚的男巫都直接体验过美容药剂的效果,也不会容忍自己未成年的女儿喝了药到男生面前招摇。可惜啊,你给我上演了一出真人版的‘意料之外’。”
他把木匣推到多洛莉丝面前:“所以,收着它们,做个纪念,提醒你以后别再重复这种因为无知造成的愚蠢。我作为药剂制作者,加上教授的身份,能顺手捞你这一回,但你的安危生死,原本和我没关系。”
他话音一落,办公室里陷入一种可怕的安静中。多洛莉丝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似不动神色,实在羞愧加身,仿佛一把厉火由他扔到她的心田,很快凝聚成狰狞凶恶的蛇头龙首,撕咬得她外在体无完肤,内里神魂俱损。
这是比刚才的经历更可怕的体验。那时她尚且会渴求水的救赎,如今她只盼在火中化为灰烬,一了百了。
那么,她都要死了,竟还没有机会一偿宿愿吗?哦,她的宿怨是什么?她心念一动,便有了答案。
她没有理会那只木匣,而是解开肩上的斗篷,脱掉手臂上的长手套,抬起一双在火光中亮得惊心动魄的眼睛,提着裙摆绕过办公桌,顶着他疑惑的目光扑到他身上,精准地献上自己娇艳欲滴的红唇。
“你!”西弗勒斯一把把她推开,连魔杖都没来得及拿起:“你发什么疯?我从没听说过美容药剂还有和迷惑剂(Confusing Draught)或者狂乱素(Essence of Insanity)一样的作用!”
多洛莉丝跌坐在他脚边,忽然撑着上身低低笑了。一股灼热自尾骨升起,逆溯着脊椎上涌,在蝴蝶骨间汇聚。于是,在西弗勒斯避嫌不及的视野里,她后背那枝蕊瓣闭合的玫瑰,应和着她的笑声陡然间绽放,让他在一个晃神之中,仿佛闻到了鲜花清香。
他仅仅片刻神思不瞩,多洛莉丝已经重新顺着他的腿爬到他身上,自作主张地缩进他怀里,再次仰头去亲他的嘴唇。他在最后关头用手挡住,另一只手魔杖一拐,杖尖直指她的额头,并下意识地挡住那颗艳丽得刺眼的红痣:“看来是我给你熬制的药剂质量太好了!”
“性吸引力……”多洛莉丝的红唇一开一合:“西弗勒斯,我现在对你有性吸引力吗?”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只紧了紧手中魔杖,似在认真严肃地考虑该用什么咒语。
“你想吻我吗?”她毫不在意他的威胁,手指划过他的侧脸,顺着胸膛往下摸索:“你想要我吗?”
“不想。”西弗勒斯捉住她的手用力撇开:“多洛莉丝·穆瑞,仔细想想你现在在做什么——勾引你的教授吗?这次没有爱情魔药,你的冒犯,我不会再宽容大量!”
“没有爱情魔药才好。”多洛莉丝笑着往他身上倒:“这一次,我说我爱你,你相信吗?”
西弗勒斯的眼睛一瞬间大睁,如同听见世上最荒谬绝伦的事情,但很快又找到理由说服自己:“你不必为了验证自己的魅力撒这种谎言。”
“还是不信啊。”多洛莉丝无奈地眨了下眼:“那我再证明一次好了。”
她伸出空闲着的左手,搭上他拿魔杖指着她不放的右手,把魔杖连手压到胸前,然后轻声念道:“左右分离。”
刺啦一声响,多洛莉丝身上的衣服转眼裂成两半,从长裙到内衣,破损的布料簌簌滑落,委顿在地,赤身露体的少女就这样微笑着坐在西弗勒斯的膝头。
她深深地望进他的眼中:“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西弗勒斯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液,接着狠狠一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已一片清明。他甩开她的手,用力魔杖一抖:“昏昏倒地!”
“嗯……”多洛莉丝身形一晃,眩晕了几息,却没有如他所愿的昏倒,反而让她嘴角笑意扩大:“西弗勒斯,你并不真心想伤害我,对不对?”
“怎么可能!”西弗勒斯拔高音量反驳:“倒挂、不,障碍重重!”
蓝绿色光亮中,一道不算蛮横的力量在多洛莉丝身上一推,却没能把她从西弗勒斯腿上推离,因为她被背后的办公桌拦住了。柔嫩的裸肤撞上坚硬的桌沿,让她忍不住哀哀痛呼一声,扶着腰幽怨地瞥了他一眼。
眼前的场景愈发怪异了,西弗勒斯深吸了一口气,松开她的右手,暂且退让一步:“好,我相信你,所以呢?”
“唯愿与你——”双手具得自由,多洛莉丝立即环住他的腰,仿佛没有骨头般,又贴入他的怀中:“一夕欢愉,虽死无憾。”
“呵!”感受着隔了两层衣料传来的滚烫体温,若有所觉的西弗勒斯短促地讥笑一声:“我在霍格沃茨老老实实地教书,可不想平白无故背负一条人命。”
他空手召来她先前脱下的斗篷,把她囫囵盖住,连脸都不给露:“你想勾引我,好啊,先长大成人再说吧!我是个口味正常的男人,对十五岁幼女没有兴趣!”
多洛莉丝拱了几下,才挣出了一双眼睛,却亮得像满载了一船星辉:“这是一个约定吗?”
“多洛莉丝·穆瑞,容我提醒你——”西弗勒斯抓住她的一只手搭上她的额头:“试试你的体温!虽有美容药剂遮掩美化,但我相当怀疑,你已经发烧了!直至这一刻,有多少话是你高烧中的胡言乱语,只能等你清醒后自行判断。至于约定,没有这回事,你想多了。”
“我、我发烧了?”凭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般的意气支撑的多洛莉丝微微一愣,一丝理智率先解释了发烧结论的合理性。在十二月底的黑湖水里一进一出,她还能健健康康的,那才是发生了奇迹。
“恢复如初。”将地上的衣服修整一新,召来一瓶提神剂放在木匣上,西弗勒斯继续对她说:“我建议你立马穿好衣服,拿上这瓶药,回寝室喝下,好好睡一觉,今晚从你踏进玫瑰花园后发生的一切,你都不必再记起。如果你做不到,我允许你多带走一瓶遗忘剂。”
“我不想忘。”多洛莉丝恋战地把他抱得更紧:“也偏要常常回忆。这是我漫长生命里难得的快乐,我如何割舍得了?你说,西弗勒斯,你给我的记忆,会不会有朝一日让我拥有一只和你有关的守护神?”
西弗勒斯瞳孔微缩,忽然决绝地推开她,甚至直接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办公室的另一侧,简直视她如洪水猛兽:“别废话了。快点按我说的做!”
多洛莉丝茫然地仰起脸,不清楚是哪里触动了他,让他本来有些暧昧不明的态度一下子坚定起来。作为热源的他一远离,她不由打了个寒战,头重脚轻的感觉登时异常明显。看来她是真的发烧了。
她慢吞吞地穿戴完毕,拿上药瓶和木匣,还不及再说什么,西弗勒斯已经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廊里属于外人的声音传来,立即冲破了满屋封闭的隐秘,提醒她这不再是她可以在头脑发蒙中肆意妄为的场合。
她要克制,要忍耐,哪怕爱欲成毒,腐蚀掉她的体内二百零六块骨头,也不能让他陷入流言蜚语的漩涡。
“教授,给你添麻烦了。”她朝他鞠了一躬:“再见……晚安。”
西弗勒斯没有回应,而是转身走在前面。
“教授?”她歪头不解。
“要是你倒在地窖的犄角旮旯里,被哪个斯莱特林或者其他学院的男生捡走,我今晚忍受这么多岂不是白搭?”西弗勒斯回头瞪了她一记:“跟上,我送到你们学院公休室门口。”
“谢谢你,教……嗯。”多洛莉丝咽下了最后的称呼。这个瞬间里,她莫名觉得,这并非教师对学生的关心,所以她也不想喊他教授了。
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公休室的位置在地窖里南辕北辙,他们一前一后,又一路上不断撞见成双成对的学生,多洛莉丝再次饱受同情。错开西弗勒斯,望见圆形桶盖型的入口大门,她不禁有些恍惚,追上他轻声问道:“您、你觉得熟悉吗?”
“熟悉什么?”西弗勒斯反问。
“没什么。”多洛莉丝摇了摇头,无法解释她想到了上辈子的初遇。
西弗勒斯也没有追究,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又扫视了一圈周围畏缩不敢上前的学生,便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又是未曾道别,她遗憾地想到,然后拉开大门走进公休室,婉拒了几个看她不妥想要帮忙的学生,深一脚浅一脚地进入寝室。她的室友都还没回来,她不算意外,也不等她们,简单冲了澡后,便喝药上床了,并且很快在激情退尽的疲惫中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