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的爱》达强

275、打悶棍

　　邵国华是属牛的，别看他文质彬彬、玉树临风的样，但却有着一身蛮力，仅凭一个人花了个把小时就把那些东西安置妥当。他见时间尚早，又从洞里拉了一半金块堆在平台上的小洞中。直到暮色降临，才哼着小曲，兴冲冲地返回家来。
　　这条回家的路，国华已经非常熟悉，闭着眼都知道哪儿有坑，哪儿有坎。想起和荷花曾在这里甜蜜而疯狂的相爱，心中就不由地一阵躁热。很久不知家的滋味，可现在他知道家在哪。只要是荷花待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他早已深深地爱上她。只是滚滚红尘中，那些华丽的诱惑，让他的爱出现偏差，现在该回到原点上来。
　　突然从路边大树后窜出一条黑影，他本能地带住刹车。“呯”地一声闷响，头部传来一记重击。邵国华顿感到一阵目眩，电瓶车斜次里冲进地里，他被甩出车外，跌翻在田中。剧烈的疼痛袭卷全身，意识渐渐丧失。
　　十来个壮汉拿着碗口粗的木棒从路两边的树后走出，将邵国华团团围住，一名壮汉狠拍着他的脸：
　　“外乡人，这是给你警告，下次敢再逞能，就活埋了你！”
　　可惜他说的这些话国华根本听不见，他已经陷入昏迷之中。另一名壮汉见他没动静，惊慌失措道：
　　“不会是打死了吧？”
　　“慌什么！死了就丢到山里埋了。”来喜爷爷提着旱烟袋走上前，探探国华鼻孔说：
　　“还有气，大家都散了吧。”
　　一群人迅速消失在茫茫暮色中，留下邵国华孤零零躺在干涸的田中。寒风如刀，猛削着他的脸，却削不醒他这个人。
　　荷花从村委会逃回来，支开两个孩子小声跟传贵说：
　　“那老色鬼没安好心，昨晚听墙角的人就是他。哼！还想着把我变成第二个月娥婶。”
　　传贵大怒，吹胡子瞪眼道：
　　“这老骚货，下次遇上非一杖敲死他不可。你没吃亏吧？”
　　“没有，就是隔着衣让他在腿上摸了两把，好吊着他的心，免得坏了咱们今晚的事。”
　　“摸两把也不行！”传贵恨恨地道：
　　“回头我要剁掉他的手。”
　　荷花吃吃直笑，吸了两下鼻子问：
　　“哪来的汽油味？”
　　“你走后我叫加油站送了几壶汽油来，车子已经加满，还剩下小半壶搁在门角下。”
　　“这东西惹火，要搁也要搁到外头。”荷花埋怨一句，把白色的塑料壶提到门外，回转身的又问传贵：
　　“国华怎么还没回来？”
　　“是啊，也该回来了。”传贵望望钟说：
　　“天都快黑了，你去找找他，我来煮饭。”
　　此时的邵国华仿佛飘浮在云彩中，蔚蓝的天空发出耀眼的光茫。一位女人穿着七色彩衣对他招着手，甜美地呼唤着他的小名。这是秀儿亲娘！国华飞快地从云朵中爬起身，张开双臂向光茫飞去。
　　“国华……国华……”脚底下，在漫山的野花丛中，一位衣着简朴的女人在哭喊，这是荷花！
　　“国华……国华……你醒醒，醒醒啊……”
　　哭声就在耳边，国华的眼睛肿得只能张开一条缝，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可四肢百骸已经冰凉麻木，一时哪能起得来。荷花见他醒转来，破涕为笑，埋怨道：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就不晓得开慢点。伤到哪儿没有？”她以为国华是开翻了车。
　　国华叹道：
　　“我是给人敲了闷棍，手脚都冻僵了，快给我揉揉。”
　　荷花一边揉着他的四肢，一边破口大骂：
　　“这些天杀的坏种，出门怎么不让车撞死。暗地里打闷棍，有本事正面来呀，一群混帐王八蛋，今晚上就让天收了他们去。”
　　邵国华试着活动下手脚，爬起来蹦跳两下说：
　　“我没事，咱们快回去。”
　　说着又去扶电瓶车，可那车怎么也开不起来，也不知是哪处线路给磕断了。国华暗道声倒霉，只好和荷花一起把车推回去。
　　荷花是怒气不消，边推边说：
　　“你说我们招谁惹谁啦，把人打成这样，都肿的跟猪头一样，这明天还怎么见人。要不打电话去市里，叫他百八十人来，挨户去搜，打的他一辈子不敢出门……”进了门又叫：
　　“哥，哥，你快出来看看，国华让人打了。”
　　萧传贵吓的把只空盘子都失手落地，蹦跳出来道：
　　“人在哪……伤到哪没有？”
　　邵国华苦笑：
　　“没事，只是些皮外伤。”
　　荷花道：
　　“脸都肿成这样还皮外伤，应该现在就报警抓他们。”
　　国华嫌她叽叽呱呱太吵人，怼她一句道：
　　“人都没看清，怎么抓！警察局又不是你开的。”
　　传贵见国华没出大事，暗松一口气说：
　　“吃饭，吃饭，吃完饭就干活。”
　　他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内心的震怒已到极点。村长对荷花的动手动脚，邵国华被人偷袭，这两件事迭加在一起，一下子激发出他的血性。本想息事宁人偷偷开溜，此时却变成要迫切地向村里人宣告：他萧传贵虽是个瘸子，但一点也不好惹！
　　月亮露着圆脸儿俯瞰着大地，四周的星辰眨巴着眼晴，嘲笑着人间百态。轻型皮卡在月光中穿行，连大灯都没开。这时可以看得出来邵国华的车技有多么娴熟，对路况有多么熟悉，尽管是凭着微弱的月光，他仍然把车平平稳稳的开到巨石下。下车后他对传贵说：
　　“哥就在车后厢坐着负责望风，另外等荷花放下吊篮后就把东西码放好。”接着又对荷花说：
　　“我先爬上去，再用吊篮把你吊上来，你就负责吊金子。”
　　荷花道：
　　“你扯的动我吗？这么点高的崖壁我也能爬。”
　　“放心，我做了绞盘，用不了多大的力。”邵国华说完后，找出隐藏在石缝中的绳索，如猿猴般沿着绳索向上攀登。漆黑的夜空中，那魁梧的身形慢慢变小，最后跃上平台消失，传贵与荷花拿捏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邵国华爬上平台后立即放下吊篮，他不敢大声叫嚷，而是打通传贵的电话指挥：
　　“哥，你叫荷花把车开到吊篮正好落下来的地方，这样可以节省时间。不过你要注意，离吊篮远点，要是掉下金块砸到脑袋就不好啦。”
　　传贵回一句：
　　“我晓得照顾自己，你在上面也要注意。”
　　荷花把车倒好后，坐进吊篮中扯了扯绳索，吊篮缓缓升起，她俏皮地朝传贵挥了挥手：
　　“等会儿再见。”心中充满兴奋和刺激。
　　邵国华把她吊上来后，又在她腰间绑了根安全带，另一头固定在巨石上。自己钻进洞中后又伸出头道：
　　“我就在这里把金子递给你，你摆好后再放下去。”
　　荷花不依道：
　　“里面还有个小洞，而且通道又那么长，你一个人怎么顾得来。我也进去。”
　　“不用，我早就想好了，所以根据地形做了铁滑车和绞轮，那东西又轻便又好用，光下午那点时间就运出了一半。”
　　说着把那金子一块块递出来，递完后由着荷花去装篮，自己则钻入甬道中，走上二十几米就点燃崖壁上的粗蜡烛。这是他下午插上去的，因怕中迷香之毒，不敢多插，故每根之间的距离较远，但在幽黑的洞中，这点蜡光却如一轮轮火热的小太阳，带来光明和温暖。
　　邵国华故意把铁滑车做成那种可以拼接的形式，四周边沿有插孔，插上五十公分长的铁管就是一圈护篮。底部安装了六个硬胶的换向轮，既灵活又能承载更多东西。为了这个铁滑车，他是大费了一番周折。因为进洞口太小，如果做的太大就运不进来。而做的太小，运载量又不大，跑来跑去要浪费很多时间。而这种拼接的形式可以让铁滑车跟板车一样，每次运个三、四百公斤没问题。
　　国华推着滑车来到墓室前，故地重游难免感慨万千。这地方有太多他与荷花的回忆，也有让他受益非浅的偏方心法，如今他要把这些财富统统带走。金子和珠宝被装入滑车，邵国华背起车上的绑带，如同水牛犁地般拉到洞口递给荷花，前后用了不到两个时辰。
　　荷花问道：
　　“还有没有？”
　　邵国华看看手机说：
　　“再拉一趟。”
　　实际上金子和珠宝已经运完，但贪心不足的邵国华见还不到十一点多钟，心想着以后恐怕不能再回这里，那些古书古画也是价值不菲，扔在这里没人管实在可惜。拉着铁滑车一口气跑到底，将所有的古物一洗而空，连贡桌上的十几个碗也没放过。又站在墓室前犹豫要不要把萧家老祖先身上的饰物取下来，最终叹口气道：“唉……做人还是要有点底线好。”
　　这次用的时间更短，荷花见拉出来的不是金子，恼道：
　　“你把这些破书拉出来干嘛，又不能当饭吃，白在这担惊受怕这么长时间。”
　　国华笑骂道：
　　“真是头毛长见识短，这些是古董，比那金子更值钱，不信你去问哥。”
　　两人运下东西后陆续下来，传贵连忙道：
　　“快走，快走，屋那头有手电光，肯定有人去了我们家。”
　　两人心中一惊，因为两个孩子还在家睡觉。

作者有话说

　　清 陶澍 《条陈缉捕皖豫等省红胡匪徒折子》：“据险扼隘，突起抢夺，谓之打闷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