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的星星》淳淳理理我

4、第四章

　　“老师好。”
　　正在整理文件的心理老师抬头，看到慕潇后把文件放到一边，微笑着说：
　　“慕潇是吧？你好，请坐。”
　　“不会耽误到您中午午休吧？”
　　“没事，反正我中午也不喜欢睡觉。你不要有心里负担，这个时间还是我调的呢。”
　　心理老师的声音很平和，让人很容易放下戒备。
　　过了一会，慕潇才准备好开口。
　　“老师，我最近一直在做噩梦，一模一样的噩梦，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唔，”心理老师点了点头，“方便透露一下梦境的内容吗？”
　　慕潇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继续说：
　　“在梦里，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我和她关系很好，我们一起在校园里的很多地方都有留下足迹，一切都很美好。”
　　“但后来一切都变了，有好多人围着我们，指着我们在骂。”
　　“最终，她在我面前，从高处，陨落了。”
　　“陨落？”心理老师带有些许疑惑，问道。
　　“对，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俗，但我感觉她就如同星辰陨落一般，在学校的天台上。”
　　“嗯，但学校天台不是有铁网拦着吗？”
　　心理医生为了防止慕潇长时间沉浸在梦境中，调转话头问道。
　　慕潇垂下眼睑，继而抬头看向心理老师，“天台角落的铁网年久失修，已经被撬开了一个洞，这个洞，是我和她一起撬的。原本，我们是打算一起跳的。”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停下了，接着我被她推了回去，连到最后她对我说的话都是：‘放手吧，我累了。’ ”
　　慕潇脸部肌肉没有太大动作，但眼睛里的恐惧和悲伤已经把她淹没，让她无法呼吸。
　　心理老师在看到慕潇那双眼睛的那一刻，愣住了。她没说什么，起身给慕潇倒了一杯温水。
　　指尖上的温热让慕潇暂时不去沉浸在梦里，心理医生看她好点后，才开口：
　　“我和你的班主任接触了一下，也和你的朋友了解了一下。据我所知，你并没有被校园暴力或欺凌。”
　　“这个梦很有可能是过度焦虑或者是环境干扰到睡眠质量而引起的。”
　　心理老师起身拉了一下落地窗前的帘子，整理好后重新坐回位置上，也因此错过了慕潇脸上最细微的表情。
　　“明年就要高考了，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放宽心，适当调整一下心态和睡眠会对你有所帮助。”
　　心理老师温声和她说道，就在她想多嘱咐慕潇几句的时候，突然整个人被定住。
　　与此同时，慕潇看到地上有一个黑影从远处急速朝她靠近，最终和她的影子重合。
　　没由来的心慌和难过，她突然听到如海潮般的喧闹声。她跑到落地窗前，看到每一栋教学楼的走廊都站满了穿着校服的人。
　　有手机的公然拿出手机拍照录制，没手机的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
　　一时间，慕潇站在那什么都不敢动，她只是无助地看着窗户外的人群。
　　她没有勇气往下看。
　　“我的天，快看快看！有人跳楼了！”
　　“好像是艺考班的人。”
　　“哇，还没起床就搞那么猛的吗，她谁啊，有人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朋友和我说她是高三二班的，好像叫什么？离湘？对，就这个名。”
　　“离湘？就是那个谎称被校园欺凌的那个吗？她怎么还有脸待得下去啊。”
　　“对对，你不知道啊，她还为了搞到助学金还捏造自己穷苦的身世。”
　　“据说她还为了期末考核还收买老师！那个老师听说现在被检举辞职了！”
　　“不会吧？！她怎么这样啊，活该被人针对！这波我支持广大群众！”
　　……
　　不是的，慕潇心里想着，不是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眼前被水汽蒙盖，她终于敢低头往下看了。
　　她看到一片鲜红，一个白色的点在一片鲜红中。
　　泪珠在闭眼的瞬间落下，慕潇抵着落地玻璃，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企图给自己一点微弱的安全感。
　　午休铃再次响起，有老师在把围观的学生赶回教室，但依旧有很多人站在那看。
　　铃声把慕潇遗失的知觉唤醒，她扶着玻璃窗起身，头也不回的冲下楼。
　　她趁周围的老师还在驱赶学生，从警戒线下钻过去，跑到那摊鲜红旁。她不敢看离湘的脸。
　　她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她是唯一一个跑下来给她盖上外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