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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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天亮得早，这样的晨光里似乎没人好意思睡懒觉。
A中门口多的是卖小吃和早点的摊子，和学生比起来，摆摊的人更显得朝气蓬勃。推车的角落放着循环播放叫卖口号的塑料喇叭，热腾腾的锅里翻滚着白气，捞起的面扣进纸碗里，淋上辣油，倒上几勺蒜汤，撒上花生碎和葱花，热烈又强势的香气足以唤醒一个困倦的学子的一天。
“小风，今天不是周一吗，你怎么又不穿校服？”陈秀一边煎手抓饼一边瞄明显没睡醒的自家儿子，有些担忧，“你会不会被扣分？会不会影响你毕业啊？”
习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不以为然地摆手：“妈，多加个鸡蛋啊，番茄酱沙拉酱都要。”
陈秀故意撇嘴：“说了给你吗，还吩咐起老娘了。”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怠慢，加料，挤酱，装袋。
“喏，拿去。”
“谢谢妈妈，”习风接过饼，扬眉道，“一个客人都没有，不给我的话你自己吃啊？”
话音刚落，习风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留下陈秀在原地瞪着眼睛挥铲子：
“臭崽子回家给我等着！”
时间还早，学校里除了放着《相信自己》的大喇叭在激情输出外，没什么声响。
习风先回教室接了一杯水，随后才拐到教学楼旁边的小花园慢慢吃起早餐。他学习一般，没有提前早读的习惯，倒是爱揣个mp3听歌。小花园离喇叭远，正适合听歌，这个时间人也少，没有学霸搞什么疯狂英语，清净。
习风嚼着手抓饼，眼睛注视着一枝绿藤，看似认真却脑袋空空。
过了会儿，习风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吓得他一激灵，连忙回头。
拍他的是个戴着小红帽的男生，习风没看清他的眉眼，只见到他猫咪似的微笑着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
习风不由自主地摘下耳机，音乐渐歇的同时，他听到面前的男生带着笑意的声音：“不穿校服扣五分，校园里吃外带的东西，扣五分。习风同学，你自己签名还是我来登记啊？“
习风啧了一声，抬手摘了男生的帽子，露出对方明亮的眼眸。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叶禾，你就不能给我点优惠啊，比如……满整数抹掉前面那个数字？“
叶禾收住笑容，板起脸：“你少来，你都被我逮了多少次了，还不知道规矩啊？下次给我老老实实穿校服。再说你来得这么早就是为了吃早饭啊？你就不能在学校外边吃了再进来？你看你占着个好位置不晨读，简直……“
“得……“习风露出痛苦的神色，”师父别念了，别念了，我妈都没你会叭叭。“
“简直就是不知好歹。“叶禾没理会他，一边进行爱的教育一边拿出记录cao行分的小本子。
“啊，你真写啊……我都被写了这么多次了，真的没有满减啊？求求你了大哥哥……我下次给你带早餐行不行？“习风努力睁大自己的一双凌厉凤眼，营造可怜巴巴的无辜人设。
叶禾没理他，自顾自地把记录本翻页。
那本子写了七八页，每页都有他习风的大名。名字后面的备注有长有短，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句“未穿校服“。
但凡有点羞耻心和集体荣誉感的同学，被抓到一次没穿校服就会学乖了。
但他习风不一样，他没有羞耻心，也没有校服。
其实也不能算没有，上学期期末的时候他爸妈离婚，他爸告诉习风说要把他带去别的城市。习风信以为真，憋着点青春伤痛让同学们在自己的校服上留下大名，做个纪念。没想到临走前习风反悔了，觉得自己还是更爱老妈，愣是留下来了。校服是不能穿了，开学时同学们也没人敢八卦他为什么没有转学的事——他这人经常干点莫名其妙的事，或许转学是假，想搞点艺术创作才是真。
同学们也挺羡慕他，可以不穿校服，色彩独特的站在一片灰蓝中间，浑身散发着青春期的无畏和叛逆。
如果他穿的不是批发城里九十九三件的T恤，那就更让人羡慕了。
让人签名这事儿有点傻|逼，习风觉得讲出来丢份儿，一直都告诉叶禾是他不想穿校服。
“切，穿个校服怎么你了，你以为自己挎着九十九三件的T恤很帅是不是。“叶禾一边写字一边念叨，丝毫不怕面前这个看似不好惹的“问题学生”。
在叶禾眼里，习风最多算是个不听劝的臭屁男孩，而且还是个长得挺好看的臭屁男孩。
他是个颜狗。
在学校里两人“立场“不同，他也从不放水，老老实实记录下习风的每一次违纪。而在校外的时候，他却乐意给习风通风报信了。
习风家里摆摊，而叶禾的妈妈是城管。叶禾知道赚钱不容易，什么职业都有自己的难处，于是也没去找妈妈让她手下留情，只是自己偷偷让习风注意城管大队巡逻的时间。
叶禾一直觉得，一个城市最不能缺少的就是那种流动着的，暖洋洋的烟火气。城管的职责是让城市更宜居，更美好，而他觉得那些小摊是美好的，拥有人文意义。
当然，损害消费者利益的小摊除外。
叶禾觉得，自己和习风应该算是朋友吧。
要是这位朋友愿意穿校服就更好了。叶禾叹了口气，收好小本本，和习风道别：“我走了啊，你吃了快点回教室。下次你来这么早还是看点书吧，哪怕听听力也行啊。“
习风朝他挥挥手，嘴巴抿得乖巧，心里想的却是：今天的鸡蛋煎糊了，回去嘲笑老妈。
简直毫无向上之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