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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认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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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时空:
四周皆暗,唯有她所在的位置处于一道明亮的光下,自上而下,耀眼得刺目。白炽灯的温度灼烧着因为失血而冰凉的身躯,让她有种置身冰火之中的错觉,身上又冷又热。
之前被魔所伤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血,粘稠的血液将衣物粘连,一层层地覆盖着之前涌出已经凝固而变得暗红的血迹,她苍白的脸上遍布着细密的汗珠,紧抿着唇,唇瓣已无血色。
魔与白道异能行者自古以来就是死敌。
再无压抑之物,她身上流出的血,在空气中渗透出的都是淡淡的魔性。
在她的对面,那些坐在暗处的人周身散发的是不同颜色的白道异能。
哪怕只是淡淡的魔性,他们天生对于这种力量就是无比的排斥和反感,即使是在那样远的黑暗之中,他们看着她时,眼中的冰冷厌恶也却清晰可见。
她被捆龙索绑着双手,禁锢了所有了异能,她处于引雷柱正中央,四根盘亘着蓝紫色龙纹的柱子已经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电流,只要她离开她所在的这个范围内,就会感受到天雷加身的痛苦。
双方已经维持着这个阵势十分钟了。
她知道他们是在等待着负责人前来。
十分四十六秒。
黑暗中的门无声地开启。
那个少年手中拿着一堆资料而来,最后的光落在他的身后,伴随着感应门的关闭和彻底消失。
他走到了她的对面。
她的双眼始终看着前方。
于是当他走到他们身边,坐在最中央他们特意空出的那个位置时,他的身影不可避免地落到了她的眼里。
满身是血,狼狈不堪,却仍然保持着嘴角的笑。
满身骄傲,不折风骨。
脩微蹙眉头。
他看向身边那同样出身于呼延觉罗家,如今正在起罪司审讯科担任科长的族人,无声地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对方伤势未处理就连衣服都没换。
按照白道的职能分工,像阿香这样的情况由起罪司这样的刑讯部门处理。
虽是白道专职的刑讯部门,但无论是未正式定罪的嫌疑人还是已经判刑了的罪犯,白道都会秉承着人dao主义精神,绝不会有虐dai罪犯或是嫌疑人这类事情发生。
[我们是想要帮她处理伤势的,但是她只是说不用,看她伤那么严重,我们也怕她死了,还想再试一下,但当我们上前时,她直接攻击我们,她到底是敌人,我们没有义务要不顾自己的性命为她包扎吧,她既然不接受我们的好意,那我们也没办法。]
那人给脩传音入密着,他本想吐槽的是那个据说是叶赫那拉家的卧底甚至还是终极铁克人的妹妹的女人有多难搞,但是说着说着,却分明感觉团长看他的眼神愈发冷淡。
明明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但他却生生感觉到了有些发毛,一下就没了声。
脩收回了视线,将自己手上最新查到的关于阿香的资料分发给了审讯室内的其他人。
按照白道刑讯法典规定,为了避免刑讯逼供或是徇私的情况出现,起罪司审讯室内在第一轮审讯时会配备八个人。
一个主要负责人,一个记录员,两个主要审讯者,两个护卫,两个监督者。
这次主要负责人是脩。
因为呼延觉罗家异能的特殊性,审讯者基本上都是呼延觉罗家的人担任。
负责安保的人正在监控着阿香的动向,用电脑检测天雷的能量值和捆龙索所传递而来的对方身体的能量流动。
收到文件的人一目十行飞快看完上面的内容时,神情惊讶又愕然,而后看向阿香的眼神更加警惕。两个监督者神情凝重,看向了脩,等着他开始审讯。
脩凝视着阿香。
少年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目光在她身上定格一瞬后,看向了他身旁的两个族人。
虽然他是负责人,但他们二人才是审讯者。
那二人接到脩的眼神,同时点了点头,然后按了麦,开始例行询问。
“姓名。”
并不难听的声音自阿香耳畔响起,阿香似乎是被那声音给惊到了,身体瑟缩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隔着四周流转的天雷,目光落到几米开外那些身处光中的少年们身上。
“叶赫那拉·宇香,叶赫那拉家大小姐,之前有一段时间率领鬼灵人偶军击杀你们白道不少人的人就是我,令牌也是我的,所有一切都是我做的,有认罪书吗?我现在就可以签。”
她承认了!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团,团长……”审讯那人关了麦,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审?
“问她任务。”
在沉默了几秒后,脩对那人道。
“你的任务是什么?”
那人继续问道。
阿香眨了眨眼,目光没有落到脩身上,仿佛和他素不相识。
那双一贯自信而明亮的眼明明还是笑着的弯月模样,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哀伤。
“任务啊……嗯,就是杀了你们白道灸舞盟主,然后我叶赫那拉家称霸,自此之后统领整个铁时空甚至十二时空。”
“你们叶赫那拉家痴心妄想!”
另一个脾气不太好的呼延觉罗家的族人忍不住气恼地呵斥道。
他身后的其他人也满眼怒意看着阿香。
开口审讯的小哥哥再次看向了他们团长。
“团长,那,我们这里整理一下文书让她签字,就算结案了?”
这次结案怎么快吗?
脩深深地看着阿香。
“问她和叶宇权什么关系?”
那个小哥哥点头,然后继续问道:“你和叶宇权什么关系?”
阿香眨着眼,抬头看着前方黑暗的天空,语气又淡又轻:“让我想想,从血缘关系算,他是我堂哥,不过按照你们查到的资料,我和他之前一起争夺过鬼灵人偶军的军权,对了,叶赫那拉家似乎传出我和他关系不一般吧,嗯,按照传闻,他可以说是我的情人。”
堂哥?!
未出五服吧!?
所以他们还**?!
果然是叶赫那拉家的人,就是污秽不堪!
审讯室内众人目光相对,私下传音入密交流着,满心都是对这个叶赫那拉家的妖女的不耻。记录员键盘打得劈啪作响,敢打到“乱”这个字时,他的电脑屏幕顶端突然被轻轻地按住了,他一愣,抬头看到的是他们团长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团长?”
他不解他阻止他的原因。
“等会再记录。”
少年语气云淡风轻,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他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审讯者,朝他伸出了另一只手。
那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脩的意思。
“通讯器。”
这是团长要亲自来审讯了吗?
听到这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小哥哥猛地点头,心情颇为激动地将通讯西交给了脩,星星眼想看他们团长兼家主审讯的英姿。
戴上通讯器,耳中的仪器冰凉。
脩看着隔着流动的天雷,正被绑在最中央的少女。
他第一次觉得她的笑刺眼。
如果不想笑就不要笑。
何必如此!
“你确定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实的?”
脩的声音很冷。
隔了许久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阿香抬起了头,朝着他眨了眨眼,眼眸中隐隐有些雾气,但她嘴角弧度却愈发明媚,甚至朝着他眨巴着眼,故意做着轻浮模样。
“你们查到的不也是这些吗?还有什么想听的,看在东城卫团长这般美貌的份上,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不止一次曾开过他容貌的玩笑。
但她那时总有分寸,不管是语气还是笑容都不是这般模样的。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
果然,脩还没生气,他周边的人已经听不下去了。
“团长你还问她什么啊?就算我们团长确实长得好看,也不至于在审讯室就……”
另一个脾气暴躁其实还没谈过恋爱的呼延觉罗家的审讯员小哥哥气得脸都红了,对于他们这种对他们团长兼家主有一百层滤镜的少年而言,他们最听不得的就是他们的团长被叶赫那拉家的人“羞辱”。
脩伸手止住了旁边几个还想说些什么的人。
“夏天很担心你。”
那两个字让阿香的眼睫一颤。
“我再问你一次……”
“是我做的!“
脩捕捉到了阿香眼底极快闪过的那丝情绪,他本想继续问下去,可是他还没说完的话,已被她紧接着突然有些尖锐又加重了语气的话语打断。
四目相对。
脩眉眼冷凝。
“你在维护谁?”
阿香的眼中有瞬间慌乱。
“叶宇权吗?”
脩的眼底似乎有些笑意,却毫无温度。
“为什么要胡言乱语那些根本没有的事情,我们查到的资料,你确实是叶赫那拉家的大小姐,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你该知道的,呼延觉罗家族最擅长的是什么。”
阿香嘴角的弧度一点点的变成一条僵直的线条,而后笑时如弯月的眼也渐成原先圆圆的杏眼。
“我是叶赫那拉家的大小姐,这是你们查到的资料啊。”
阿香咬着牙,因为失血而浑身颤抖的愈发厉害。
她看向脩,眼底的雾一点点的积蓄很快又伴随着她频繁的眨眼而消散无踪。
“这不是已经够了吗?”
她反问着,笑着,看着脩。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问我这些问题,是在期待什么呢?是我哭着可怜兮兮的哀求着你,告诉你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我是无辜的,我是清白的,我一个人好害怕好害怕,快点来为我洗脱嫌疑证明我的清白,然后我就可以干干净净的回家了吗?呵,出身不就是原罪吗?是你们查到的我是叶赫那拉家的大小姐,我体内流着的就是叶赫那拉家的血,所以我永远不可能像你们一样干干净净,我就是肮脏下jian做尽不堪的事情啊,怎么会有什么反转和冤屈呢?”
她可以笑着用万分平静的语气说出最自伤的话。
脩攥着资料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叶宇香!”
“就是我做的!我已经认罪了,怎么,你们白道连认罪书都没有吗?”
审讯室内其余几人听到这话心情都有些复杂,但他们都保持着沉默。
脩深呼吸平复着心情,他和身边的人传音入密了什么,阿香看到那几个人纷纷点头,而后呼延脩直接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她所在的是四个引雷柱中央的法阵。
四周流转着蓝紫色的电流,但呼延脩却毫无任何阻力地就这样一步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居高临下。
在她抬头的瞬间,他是俯视着她的。
然而,在她眨眼之后。
她看到他蹲在了她的面前。
平视着。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阿香意识到了他想要做什么。
“给我最后留点尊严,算我求你。”
她的身体在发冷,眼圈发红,眼底一片晶亮。
身后是监察者,此处异能流向监控的一清二楚。
甚至于审讯室内的情况在同时被不同的科室监控着。
他没有办法给她任何回应。
少年缓缓阖眸,而后再次睁开眼时,眼中一片近乎冷漠的清明。
“摄心术——呜拉巴哈→摄心术!”
淡金色的光笼罩着满身血污的少女。
能量流动,无风自动,少女的血无声地滴落于地。
少年有双很好看的眼,他望着她,眼中仿佛永远窥探不尽的深渊。
“姓名。”
脑中无数的记忆被迫翻涌,即使已经尽力在克制自己了,嘴唇几乎要咬出血,仍是在外力的作用下不可抑制地一点点的张开。
她听到自己的声带不受控制地吐出了三个字。
“孙尚香。”
脩愣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以及对方施展摄心术时绝不该看他的眼,阿香紧闭着眼。
而脩只愣了片刻,就强迫自己将目光落到面前伤痕累累被重重捆绑的人身上。
“任务。”
阿香紧闭着眼,可大脑中那些记忆仍然在伴随着他的咒语而被迫复现,遥远的都已经快要忘记的曾经也许可以说是好时光的岁月中,那人还没露出本性时,其实现在想来对她也是真的好。
理智叫嚣着让她明白绝对不能喊出呼延脩的名字。
那么……
睁开眼的瞬间,少年容貌和记忆中会对着她温柔浅笑的人一模一样,分身是多么的相似啊,甚至就连眼角的泪痣都完全相同。
摄心术,摄的是心,所以,只要能骗到自己都相信了,那么就能说出那个答案了。
她看着他。
只有那么一瞬间。
他在她眼中,是昔日东汉书院温柔内敛,待她极好的爱人。
仿佛他们从未有过龃龉。
从未分开。
一切还是年少时最好的模样。
所以,在看到那张脸时,她可以那样轻快地喊出。
“备……备……”
那两个字仿佛某种魔咒,让脩有些茫然,有一瞬间,他觉得眼前似乎闪现过了什么。
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少年永远理智而清醒。
“身份。”
不能说!
不能说!!
叶宇香,不,孙尚香,你不能说!
二哥好不容易才有了安稳的日子,如果因为你的原因而被铁时空盯上,你怎么还有脸以后再回去见他!
不能说!
不能说!!
脩眼睁睁地看着阿香紧紧咬着下唇,齿深陷肉里,她的下唇一片血肉模糊,她还在伸手用已经被捆绑住的手背按着唇,拼尽全力不肯让自己再吐露出一个字。
身后是正在催促的声音。
脩甚至接到了外面灸舞和夏天的传音入密。
夏天的想法很简单,他坚信阿香清白无辜,之前他协理过起罪司的流程,知道如果阿香还不愿意改口说清楚原委,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至于灸舞,他必须要有作为盟主的政治考量,不管阿香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说,若是以往他们可以尊重她的隐私,但现如今涉及到白道安全以及阿香自身的清白,如果她不说清楚,她是不可能走出白道异能署的。
灸舞,先是盟主,才是朋友。
正如呼延脩,先是东城卫团长,才能是叶宇香的朋友。
脩的视线落在阿香身上,指尖有片刻蜷缩,而后加大了异能输出。
她的手无法控制的放下,即使已经血肉模糊,可是她还是被逼着将要张嘴。
她眼中满是绝望。
脩的手在剧烈颤抖,可是他的理智已经在逼迫着他做出冷静的选择。
他没做错。
只是……
他的瞳孔蓦地凝缩,看着阿香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让自身带动着椅子跌向地面,因为怕她逃脱,这个圈本就设置的很小,当她倒在地上时,身体不可避免地就落到了那天雷圈上。
因为曾经天雷缠身,脩可以免疫那种痛楚。
可是阿香本是魔性身躯,又没有任何庇护。
倒在天雷之上的那一刻,蓝紫色的电流瞬间击打了她周身,裹挟而来缠绕着,少女面上满是痛色,但她却仿佛已经失去了声音,那样痛都没有叫喊出声。
脩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地让他就要扶起对方,给她输送异能。
可是她却是用上半身狠狠地将他撞开。
那两个护卫见状就要上前制住面前“暴动”的少女,脩反应更快,将阿香直接用凝结术凝结住了,阻挡了后方两个守卫可能会有的过激举动,而后他将人连椅地扶起。
“我认罪……”
他听到她在他耳边不断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叶宇香……”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可是她却只是看着他,双眼通红。
咫尺之距,却是遥遥。
“我认罪……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他垂下眼睑,无法直视少女发红的眼,考虑到阿香现在的身体状态,他转头看向身后。
“嫌疑人现在精神不稳定,需要……”
未说完的话因为突然收到的来自achord传音入密而中断。
没过多久灸舞也同时传音入密而来了。
在听完几个人不同的讯息后,脩伸手将自己的白道异能注入阿香体内,维持她已经快要枯异能枯竭的身体。
“团长?”他身后的人不明其意。
“此次审讯就此终止,具体情况半小时后相关文件会呈送到起罪司。”
阿香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听到的就是呼延脩低沉的声线。
心中最后浮上的想法是——来得这么快吗?
然后……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五天后了。
异能医院病房,她所有的伤都被好好地处理过了。
初时睁眼还有些茫然,但看到自己身上的条纹病号服,以及枕边柜上放着的一些水果花篮,最重要的是那些公告文书。
阿香笑了,她头晕眼花。
猜想自己应该还在发低烧。
她拔掉了输液的针管。
什么都没带地就这样往外跑。
异能医院不似白道异能署,不会有人监控她的人身自由。
刚刚落了雨,空气中都是湿漉漉的潮湿味道。
伤势未愈,发着低烧,她的面容是不正常的病态chao红,当她赤脚一身病号服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时,果然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超过交房费五天后,自己已经被丢到了外面的衣物甚至是她的课本。
辛苦写完的作业,早在雨水浸泡中成了废纸,四周路过的车辆车轮印记将脆弱的纸张磨损的脏乱不堪。
房东见到阿香终于回来了,还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当即嘲讽出声:“还以为傍上哪个大款不回来了,看你这样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去医院啦?这么狼狈?打tai了?小小年纪不学好,活该这个下场,小huli精!”
因为过往的经验,她说完后就猛地关上了门,生怕阿香再回怼回去。
污言秽语。
遍地不堪。
阿香努力想要再笑笑。
可是,真糟糕。
她发现,她好像没有办法笑了呢。
怎么会,连最基本的维持面上的情绪都做不到了呢。
阿香看着雨中的一片狼藉。
强忍着转头就走的冲动,收拾着这里还能用的东西。
她的书包,她的功课,她的衣服。
可是……
就像是浸透了水的纸张烂了就是烂了。
被泡发的东西怎么可能再恢复原状?
早就不是当初的孙尚香了。
再难过,日子也还是得过下去啊。
要么活,要么死。
又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
阿香抹掉了脸上的雨水,继续收拾着,脏污的东西沾染到身上的病号服。
她眼睛亮晶晶的,因为里面蕴藏着要坠落的星星。
还好,书包还没坏,衣服也还有一件能穿,其他……
被丢掉了!
阿香眼睁睁地看着她怀中毫不容易收拾出来的东西突然就被丢到了一边。
还未来得及发怒,在看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时,她所有的怒气不得不熄灭,她最终看着他,拼尽全力,才杨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还要逮捕我吗?那个公告上不是写了通缉令撤销吗?”
脩摇头,看着面前脸色惨白双颊chao红眼睛湿漉漉完全没了往昔一点光亮,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的少女。
他很想解释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没有一个字可以吐露。
“我知道了,你是想来道歉的吧?”
脩点头。
阿香侧首,笑了。
“你看,我总是能猜到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为什么要道歉呢?你没有做错啊,你是为了白道,你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脩微微张嘴。
“我……”
“只是真可惜啊,差一点,我就能解脱了。”
阿香笑着看着脩。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大家都很……”
脩想说大家都很关心你,可是……脩无法否认,在面对白道的问题上,不能徇私,他们不能只为了自己而活。
所以他除了道歉,无话可说。
“我知道你没错,我知道大家都没错,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我。”
阿香笑着,声音已然颤抖。
真是个好天呢。
阴沉沉的雨又落下了。
真像偶像剧必备分手阴沉雨天。
“可是……”
漫天牵连绵延的小雨丝冰冷。
“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阿香看着地上的狼藉不堪。
“我知道,审讯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问我那些话的含义,你也是想要帮我的,可是,如果不是掌握到了确实的证据,就算你有心想帮,你也不会帮我的。对于你,不,是对于你们而言,不会有比白道更重要的东西了,也不会有人能够重过你们的责任感。我很早就知道责任是不能和感情相比的,因为责任意味着的是无数的生命,可感情,不过是内心枯竭的欲望,人人都习惯了压抑,于是大家都能背负着责任一路负重而行,所以在乎感情的人想要从责任那儿争夺,只会更加的痛苦。我从不会问我周围的人他们的选择,因为我永远都知道他们的选择,所以我宁愿是我先做出抉择。”
脩呼吸凝滞。
他看着她。
阿香笑弯了眉眼。
眼中的星星滑落。
“……其实,当时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我只想回答你一句话。我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