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住我家隔壁》闻人司童

2、第 2 章

　　八月底的晨光没有浓郁的炙热，带着凉凉爽爽的微风。裹着初秋的外衣，慵懒地抚在人的脸上。

　　高三开学的第一天，赵端午找到新教室，一进门后就狂奔到了第三、四排靠窗的桌子那边，嘴里叼着一袋酸奶，手上拿了半截卫生纸在两张桌子上随意擦了一下。她看见许亦然背着包进来，酸奶扔在桌子里面，小手挥摆着，雀跃道：“许亦然，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许亦然抬眼望去，笑了笑，走到她的身边，看到她衣袖上蹭到的灰尘，放下背包，从里面拿了一包湿巾递给她，眼神示意她清理一下。

　　“哎呀，没事儿，衣服脏了回家让我妈洗一下就行了。”

　　“许亦然你看，我们就坐在这吧。和在高二的那间教室一样，靠窗，向阳，多好，哈哈哈。”

　　赵端午知道许亦然喜欢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暖暖的，就像是投入心爱之人的怀抱里那样。所以，新学期第一天，她就火急火燎的找教室，占位置。高二升高三，即便换了新教室，她还是想和许亦然前后座坐着。她前，他后。

　　“你的酸奶呢？”

　　赵端午弯腰，从书桌里拿出来那袋没有商标的酸奶晃悠在他面前，微笑道：“这呢。”

　　“先把它喝了，还温着呢。”许亦然用手背贴了贴酸奶后说道。

　　赵端午正要说什么，许亦然拿过酸奶，从背包的侧方拿了透明小吸管插在酸奶袋子上，递到赵端午嘴边，带着命令式的语气说道：“别说等会儿再喝，别说不想喝。”

　　赵端午咬着吸管，仰望着他，含糊不清吐槽道：“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那酸奶是许亦然奶奶从老家带的原汁牛奶，加上独特的配方熬制的，虽然袋子外面看着不正规，甚至有点随意，但也干净。而且这酸奶比起超市卖的更加可口好喝，有营养。

　　“把湿巾给我。”

　　“诺，给。”

　　许亦然拿卫生纸擦了一个凳子，让赵端午坐下，打开湿巾，拿了一个出来，蹲在赵端午面前，一点一点擦着她袖口蹭到的灰尘。许亦然身高够高，所以没坐凳子上，就仅仅是蹲着，也快要和坐在凳子上的赵端午差不多高了。

　　“赵端午，你丫的，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刚才在八班那边喊你，你没听到吗？你是瞎了眼了，还是聋了耳了，我那么一大坨，那么大一嗓门，你就没看见，没听见吗？咳咳…累死姐姐了。”来人匆匆忙忙，跑的气喘吁吁。

　　赵端午喝完酸奶，许亦然也正好擦完衣袖站了起来。

　　赵端午笑道：“呃呵呵呵，周瑶，我刚才一门心思想着占座位，就没往八班那边瞅。这可不能怪我啊，你看很多桌子上都放了东西，我再晚来一步，这得天独厚的位置就被别人抢去了。”

　　周瑶是赵端午的好友，也是一个被赵端午称之为百科全书式的‘女人’。无论这长远中学里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能立马得知，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面专门的情报门派一样。什么这个老师的八卦，那个老师的桃花，又或者是学校里哪个风云人物的黑料，只要是个活人的信息，周瑶没有不知道的。

　　“端午，你知道你们新班主任是谁吗？”周瑶是高三八班的，赵端午是六班的，虽说不是同一个班级，但是两人关系从高一一次共同受罚时就建立起来了。

　　赵端午一脸疑惑问道：“谁啊？”

　　“欢欢！怎么样，这个名字熟悉吧？”

　　熟悉，怎么能不熟悉呢。

　　欢欢本名叫李焕，是高三年级段出了名的灭绝老和尚，不过三十出头的人，却早早秃了顶。‘灭绝老和尚’的称谓是因为他带班属于严厉型教师，训斥学生时不留一点情面，所以，便得了这么一个雅称。赵端午听过以前的学姐抱怨过，此人年纪不大，威信不小。凡是被他带的学生，秉承一个理念：先做人再求学。并且，李焕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早恋。赵端午心想，她可得一定得藏好，不能露了马脚。

　　周瑶道：“端午，和我出来一下。”

　　周瑶瞥了一眼赵端午身后的许亦然，赵端午立马明白了她的顾虑。没有多问，跟着周瑶到了走廊上。

　　周瑶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让赵端午看了一段话：“我知道现在说可能有点为之过早，但我还是忍不住想把自己内心深处最想说的话……告诉你，让你知道，我的心意。高三一年的时间并不长，甚至说是太短太短。一旦高考后，不是有意待在同一个城市，两个人是很难见面的。所以，周瑶，明年，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好不好？”

　　赵端午读完信息，就像自己收到意外的惊喜一样蹦跳着，问道：“我可以认为这是告白吗？周瑶，你这，行动可以的啊，一个暑假就把男神拿下了？”

　　周瑶被赵端午这么一逗弄，加上信息的内容，让她着实娇羞了下，但又装作不满意反驳道：“这算哪门子表白啊？端午，要是有一天你被人告白，没说‘我喜欢你’四个字，你乐意啊？”

　　“乐意呀。”

　　“你……”

　　赵端午攀在她的肩上，笑道：“周瑶，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你呢，高三这一年你认真学。你想想，前方是你男神在向你招着手，这就是动力，这就是源泉呐。再说苦干一年考上大学又俘获爱情，你不亏。”

　　周瑶的成绩处于中等，对学习倒是不厌烦，但没有惊人的天分，那中等也是蛮干出来的。虽说也想认真学，但方法不恰当，这次收到心仪人的约定邀请，心里没了谱。被赵端午这么一安慰，还有点效果。便道：“好吧，我就答应他。”

　　“哎，这就对了嘛，干巴得！”赵端午比了个奋斗的拳头。

　　第一节课上，李焕没有过多的介绍和开场白，他只道高三时间紧张，就不废话了，便开始了授课。

　　赵端午手肘支撑在桌子上，虽然是面朝李焕，但神思早就跑没影了。她看完周瑶的信息后，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恐惧，要是身后的人明年高考后考到一座她陌生的城市，两个人分开两地，那可怎么办。又想，要是许亦然在大学里结识一些漂亮的女孩子，岂不是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忽然她的心一翻，一阵惊恐袭来。

　　赵端午的心在拼命驱除这可怕的想象，但是心一翻腾又想到她不愿想到的情境。比如：许亦然和女孩谈笑风生的身影；许亦然和女孩逛街的趣事；许亦然和女孩……越想越糟糕，越想越扯淡。

　　她低头，撕烂一页纸，咻咻的几声笔尖碰纸，写了一段话，觉得太直白了，团成一团塞进书桌里。又撕掉一页纸，写上：许亦然，你上了大学，一定不能忘了我啊。

　　再一转念，为什么要求人家不能忘了？

　　又把纸团成一团塞进书桌。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大半个本子都被她撕掉了。同桌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她歪头小声道：“看什么看，看你的欢欢去！”

　　同桌：“…………”

　　一节课过去了三分之二，赵端午一直沉浸在撕纸、写字、团纸、撕纸、写字、团纸…的无限循环中。

　　赵端午内心纠结了好久，明明心里有一肚子话要和许亦然说，怎么一落笔，就是另外一个意思呢。她的霸道劲，她的厚脸皮在此刻都蔫了。

　　“好了，就你吧。”赵端午呢喃碎语道。

　　纸上写着：许亦然，明年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

　　赵端午幻想、憧憬着大学的美好画面，和许亦然逛街，和许亦然牵手，和许亦然成大学生……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忽然神思回身，赵端午惊得慌忙捂着桌子的纸。

　　此时，李焕不知何时从讲台上下来，盯着痴傻的赵端午，责问：“赵端午，你来回答，我刚才提问的问题！”

　　赵端午低头看向同桌，同桌的脸上写着：别问我，我不晓得。

　　她偷偷回头，许亦然正温柔地笑着。

　　李焕急了，生气道：“赵端午！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老……老师，我不知道。”没办法了，只能说不知道了。

　　赵端午站起来后，那张纸露出了一部分，李焕顺手扯来念完怒目瞧着赵端午，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许亦然。赵端午双手置于胸前，眼神祈祷，腹诽道：“不要念出来啊……”

　　谁知，李焕大声且正经读道：“许亦然，明年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

　　全班咋呼，一脸看戏地看看赵端午，又瞧瞧许亦然，个个嘴角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

　　李焕捏着纸的手抖了抖，呵斥道：“赵端午，成绩不好，想法倒不少。”

　　“那……老师，可以把纸…还给我了吗？”

　　李焕道：“你还敢要回去，这苗头，留档！哼，继续上课。”

　　放学后，赵端午一脸生无可恋地在许亦然身后跟着，还没传出的纸条就那么被李焕收走，心里多少有点失落。且不说以后在李焕那里会不会留下坏印象，但这句话，关键是许亦然听了后没有任何表示。是好？不好？可以？还是不可以？总得给个音吧。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没多久就到了小区，再一上楼，马上就到家了。在楼道里，赵端午落寞着声音道：“许亦然，明天见啊，拜拜。”

　　许亦然在赵端午插钥匙的那一刻，站在自己家门前，遂声道：“好。”

　　赵端午回头看着许亦然，心道：“许亦然，今天被欢欢插一脚，现在你连个拜拜不说了嘛。唉…痛心…”

　　许亦然转身，莞尔一笑道：“好，我答应你。”

　　赵端午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见赵端午没有反应，许亦然走近，轻轻揉了揉赵端午的头发，凝视着她的眼睛，逐字逐句认真道：“我答应你。明年，我们考同一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