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人兮芳杜若》杜若L

16、第16章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高妍妍一直都蔫蔫的，做什么都无精打采的样子。
　　给她写了不少小纸条，从来没有回过。
　　我知她心里难过，却什么也做不了。
　　满腔欢喜，到头来却是一句“多想了”由此告终。
　　其实最可怕的不是他不喜欢你，而是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喜欢你的时候，答案揭晓给你的是一句：你多想了。
　　之前喜欢王向时的卑微小心，竟也不过如此。
　　若能得双向奔赴，该是最幸运的事了吧。
　　天有些微微发蓝，太阳一早就挂在了半空中，树叶间悉悉索索落下的光也零零散散地洒在地上，都秋天了，叶子还是绿绿的，像是在等着这个炎夏最后的道别。
　　做过的卷子一沓摞满一沓，复习资料偷偷变薄，即使是到了初秋，教室里的风扇仍然每天都嗡嗡地转着。
　　高三，就这样在指尖溜过的光阴里悄悄拉开了序幕。

　　“待会陪我去趟他们班吧。”高妍妍突然过来给我说。
　　“嗯？”我还一头雾水，她之前不是一向避之不及的嘛，怎么突然……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去还竞赛书，他之前借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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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一句话，他出来，她将书递了过去，待他拿好后，转头便往回走。
　　“他觉得我的成绩不能和他上同一所学校。”高妍妍终于主动给我说原因了。
　　“但你俩成绩不是差不多吗，应该没问题的啊，又怎么会……”还是很疑惑，高考虽然不确定，但目前成绩差不多，照理来说应该是有可能的。
　　“你看那一堆人围在一起是做什么呀？’’高妍妍说着拉我朝旁边那个班里走去。
　　是有好多人围在后黑板那，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我知高妍妍是不想继续说下去才故意岔开话题，明白她是不愿再继续说下去了。
　　是被伤地很深吧。我不忍看着她，只好跟着她走了进去。

　　“哇，这也太梦幻了吧……”
　　“简直了，颜色搭配地也太好看了……”
　　“啧啧，全才啊……”
　　“画也画得这么好看，都是些什么人啊……”
　　“哎，你看你看，他的手太好看了吧，听说人家钢琴十级哎……”
　　“好帅啊，这样的人是存在的嘛，就不能……”
　　一进去就听到围着的人群里传来这些话，隐约感觉到被围着的是谁了，是他么？
　　刚才进教室时没注意看班牌，“提高班好像就在他班附近。”恍惚记起高妍妍之前告诉我的。
　　“哎，别挤呀……”
　　“不好意思啊…….”
　　终于站得近了些，前面还隔着好多人，他很高，一眼就看见他了。
　　韩烨。
　　“哇，人家这板报可真的高级地太多了，慕慕你看，油画画的星空哎。”高妍妍倒像是全然忘记刚才的难过了，被这画吸引了。
　　我抬眼看去，是一副星河。
　　杜若蓝打的底色，中心是暗黄的星色系，离边际越远颜色越深，由暗黄渐变为暗红慢慢渲染开来。上面不知是用什么色调弄成的星点，竟一闪一闪的。边上还有些没有画完，他正低头蘸了颜料在那上面瞄着，仿佛全然听不到周围的喧闹声。
　　眉眼间皆是说不尽的温柔，修长的手慢慢细描着。
　　这应该是他很喜欢做的事吧，如此认真，一笔一笔细细描画着。
　　“快好了，还有几笔就画完了。”前面有人激动地说着。
　　本来想走的，却听到快要画结束了，也成，“我们稍微等一会，看下画好的是什么样子的好嘛。”高妍妍问道。
　　我也想看看画成是什么样子，就等着了。
　　他今天穿的还是白衬衣，手腕上戴着一支白色的手表，手上被颜料染地五颜六色，他却浑然不觉，时不时用左手食指关节那儿往上推一推眼镜。
　　正看得出神，却听得人群里喊道：“好了好了，画好了。我天，这也太……”
　　听不清说了什么，却看见一抹白色身影自人群中退了出来，“这画要在远处看更好一点。”
　　大家闻言都散到后面来了，高妍妍拉着我走到了离他画的后黑板三四排的位置看。
　　好不容易等前面的人都散到后面去了。
　　“哇，远处看才是真景，估计星河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太梦幻了……”高妍妍赞叹着。周围全是这种声音。
　　果真，近看就像黑夜中的星空般，但站远了，看到的却是一片星河。
　　杜若蓝萦绕着的无止境的遥遥星河，似是星河里的星星朝自己闪烁着。
　　惊叹之余更是对他又多了几分崇拜，比传言中的更添了几分才气。
　　不由得目光朝他寻去，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他微微侧了侧耳朵朝那女孩低过去，不知是说了什么，引得他瞬间展颜开笑。
　　突然心有些沉了几沉，莫名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正欲低头，却见他朝我这边看了过来，糟了，估计刚才盯着人家看被察觉了，就想拉着高妍妍往外跑，转念一想，只不过看了他一会而已，这会突然跑出去不是心虚吗，刚看他的女孩子肯定很多，不止我一个，自己又干嘛这样慌。
　　强自镇定地朝他笑了笑，啊，不对！这会装个木头人就好了，怎么突然对着他笑，真不该不该！
　　心里悔之不及，却还是小心保持着那个微笑没动，总不能突然变脸吧！
　　他还在看着这边，眼神明显地顿了一下，旁边又有人过来同他说话，方转了过去。
　　李慕啊李慕，你莫名奇妙笑什么啊，你们又不认识，人家不以为你是神经病才怪。暗自懊悔嘀咕着。

　　“走吧，也快要上课了。”高妍妍看我低下了头，不再说话，觉得是我在担心上课时间的问题。
　　“昂，好的，好像是快要上课了。”我看了下表，忙跟着妍妍出来了。
　　“高中时期的最后一次板报了，你看人家班弄得多好。”妍妍说着。
　　“是啊，最后一次板报了，确实很好看啊。”我接了话。
　　“好像还有最后一次社团展演，完了就正式开始高三复习阶段了昂。”妍妍在我耳边絮絮着。
　　我却还纠结着刚才自己的那一笑，啊，李慕啊李慕，你到底笑什么啊，平常也不是控制不住表情的人啊，宿舍一起憋笑时，你也是差不多能坚持到最后一个的人，那会到底是怎么了嘛。
　　一顿懊恼之后，算了，“存在即合理”说不定我刚才注定是要对他笑的。
　　现实中从来不缺阿Q。
　　晚自习休息的间隙，突然想起在韩烨耳边低语的那个娇小的女孩，她是谁呢，看起来和韩烨关系很亲密的样子，不会是女朋友吧，好像目前没有听说韩烨有对象了啊。又或者是人家喜欢的女孩子也说不定，毕竟那么优秀的人。
　　只是，为什么会有那么一点点难过呢。
　　乱想什么，人家有喜欢的女孩子不是很正常嘛。
　　不会……不会是对他…？
　　不会的不会的，基本毫无接轨的两个人而已，谈何喜欢。
　　他又不认识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只是之前一起上过晚自习，面熟而已。
　　再者，我不想再单向奔赴了，曾经的那场单向奔赴差点要了自己的半条命。
　　在不喜欢自己的人面前，再卑微，也是不会开出一朵花来的。
　　想了想，觉得有点搞笑，拿了错题本出来纠错。
　　今天讲的习题里，错了好几道。
　　“咦？写完了？”纠错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完了，记得开学前从家里带来了几个笔记本，应该还剩一两本吧。
　　晚上回宿舍刚好拿上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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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剩一本了哎，看来这段时间还是蛮努力的。有点小开心。
　　“ 奖给
　　李慕同学在九年级一学年里……”
　　竟然还是初三第二学期获奖的本子，倒有些岁月了哎。
　　又翻了回来打算仔细看看封面，却突然-----愣住了！
　　这个本子的封面我是有点印象的。
　　初中获奖，发的大多是本子钢笔之类的，我也不怎么注意封面是什么，都是个象征，鼓励罢了。
　　但这本，我是有印象的，当时刚从主任手里接过这个本子时，就被它的封面吸引到了。
　　遥遥星河，下面是隐隐约约的星火。
　　上面的星河，没错，和今天看到的油画分毫不差，甚至连中间的渲染都一模一样，是从暗黄逐渐转为暗红，底色还是杜若蓝，我当时也是因为这个蓝和星河被吸引到了。
　　蓝，是我从小就喜欢的颜色。
　　姥姥说，那是杜若蓝。一种植物花的颜色。
　　“山中人兮芳杜若”。
　　我心仪的人儿啊，就像那山间的杜若般蓝净高洁。
　　惊讶之余，更多的是不解，这……也太巧合点了吧。
　　画的油画板报竟然和三年前的本子上的印画封面一模一样。
　　怎么会？
　　又细细看了看封面，越看越觉得邪乎。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就算是找网图来仿照着画也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找到同一幅的。
　　更何况听说是韩烨自己构图的，那天看他也没有拿任何样品照着画啊。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李慕，你在那呆呆坐着想什么呢，不写作业的话就把台灯关了吧，有几个都睡下了。”舍长的话方打断了我乱想。
　　“昂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快写完了，写完就关灯。”我赶忙打开本子将那些错题记录了下来，立马关了灯。
　　看了眼这个本子，还是把它放到了自己枕边，不想了不想了，赶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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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漆发着蓝紫的河里，就这样飘来飘去，迎面有许多闪闪的小星星飞来蹭着自己的衣襟，有些玩尽兴了的感觉，又中规中距地飘回了自己的位置，不能再乱飘了，还好，还能闪哎，使了浑身力气亮了起来，下面透过气层看见了就像是闪着一样，这好像是有次同那位溜达时告诉我的，那位下去过。
　　周围看见了都在欢呼。莫不得意。
　　正乐得不可开交，突然感觉下面有什么在注视着我。
　　什么在看我？
　　偷偷瞥了眼下面，一个束着冠髻的，类似于那位刚从下面上来时打扮的一样东西站在一个高高的地方上在看着我。
　　那个东西在看着我！
　　他在看我！
　　我忙敛了气息，停止了闪动。
　　是不是我闪得太亮些，回头去看河里，果然暗了许多！
　　完了，玩得太尽兴，不小心闪得太过了些.
　　可就算是敛了气息，还是很亮，没有办法啊，我自存在便为是最亮的。
　　又去偷偷观察下面那个东西，他是不是还在看着我？
　　我这会不闪了，该不再注视我了吧。
　　却见他拿起一个软软的，尖尖的，长长的东西低下上面有冠髻的那个部位在看起来很厚的一沓东西上面画着什么。
　　呼------我长吁了口气，终于不再看我了。
　　正放松了打算继续玩。
　　嗯？他又把有冠髻的那个部位抬得比之前更高了些，用黑漆漆的两个圆圆的东西看着我!
　　他又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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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惊醒了！
　　是梦。
　　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3：20！”
　　我去！
　　怎么又是这个时间！
　　眼角还是含着泪。
　　又做了这么个奇怪的梦。
　　神经衰弱明明已经好了啊，药也早停了，怎么会突然做这个奇怪的梦？
　　努力回想着梦里的场景，却怎么也弄不明白那是什么，我在梦里又是谁呢？
　　翻了翻身，“咝-----”被什么东西硌到了，借着手机微微的光照去，那个本子！
　　上面的星河，真的很梦幻。
　　就像是曾经……
　　对！
　　梦里好像就是这番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