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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茹甥?生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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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暗黄色灯光照着女人的面颊,床头站着个黝黑的男人,脸上的阴影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拳头紧握着。汗水湿透了女人的背心,上面的素花图案更明显了,像是吸收养分似的。一个老婆子打来一盆热水。
“开的差不多了,使点劲啊!”说着,便伴随着女人的一声尖叫。
男人这边没什么动静,背稍驼着,一动也不动,只是紧盯着,像在等一个结果。
屋外的月光洁白如练,圈里的几只鸡来回踱步,也被吓得跳上墙檐,一矮墙之隔的另一户门开着,桌上一小碟子花生米,坐着的人向外张望。
一盘尖椒肉丝被端上桌,女人踢了下板凳。
“你跑到人家屋里头去看好了,生个孩子跟你姓啊?”
男人嘿嘿一笑,在盘子里扒拉出一个肉丝送进嘴里。
“茹老二他们家媳妇生了有半天了吧,他老娘一早就说要生个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
女人嘴里冷哼一声:“算命的瞎子说他茹老二命里无子,还被他老娘泼了一身泔水,你可别瞎管闲事,惹一身骚。”
男人嘴里应了一声,继续在盘子里翻找。
“我说媳妇,你下次多放点肉啊,一盘子青椒尝不出味儿来。”
女人一个白眼:“那肉不得留给我们家柱子吃,你要是有点能耐,咱们家天天吃肉,吃你的花生米去。”
男人低头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起身道:“我去给柱子烧水。”
柴房里,炉子噼里啪啦的响,一锅水沸腾起来。
而隔壁茹家,女人虚弱的躺在床上,血渍染红了衣服上的小花,倒也不显的素了,有些扎眼。
而那黝黑的男人哪会注意到这些,只看了那孩子一眼,目光便再也没停在她们身上。
那老婆子抱着孩子声声唤着作孽,恨不得将孩子赶紧丢回娘胎里。
那女人紧闭双眼,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昏了过去。
那个襁褓之中的孩子细声哭着,睫毛一根一根的,上面像挂着珍珠,脸蛋比珍珠还要白,头发生的很黑也很茂密。
闭塞的村庄很安静也很喧闹,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也只不过是个插曲,是劳作隙间的两三句闲话罢了。
女人生养的意义在孩子出生的那刻就烟消云散了,像指针回到轮盘的起始,像洗净又晾干的衣裳,像被收回颜色的花,不重要它开与不开。
当村长老头带着登记薄上门来时,茹大富一家才想起要给孩子取名,老婆子一下子横眉瞪眼起来,茹大富大手一挥说句随便吧,村老头倒也见怪不怪,只是微微摆了摆头,提笔想了一想,要在这茹字后面添个什么字出来。
倒是那个女人犹豫片刻上前来,自告奋勇似的。
“要不就叫生男吧,图个吉利。”说着看了老婆子一眼,端详她的神色。那老婆子闻后脸色倒缓和了不少,也算认同了。
村长心里哂笑,村里女娃叫招娣的有,字里带男带儿的有,直接叫生男孩的,倒是头一个。不过转念一想,这茹家媳妇能有什么文化,那脑子还真容不得拐弯抹角,于是他信笔写来一个甥字。
“生男两字合一字叫甥,外甥的那个甥,念着也好听些。”茹家媳妇听了连连点头。
村长望向茹大富:“怎么样啊,大富?”茹大富自然没什么意见,“听您的。”村长满意的笑笑。不等那老婆子嚷完:“我们要生也是亲儿子亲孙子,什么外甥不外甥的。”便已经踏出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