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故》春山困

2、第2章

　　池野是何故的大学室友，人如其名，是个路子有点野的人。
　　何故他们寝室不是一个专业的，而是每个专业凑出来的混合寝。何故是学文学的，池野学金融，另外两个室友则是体育专业的。
　　毕业后，两个室友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找工作。剩下何故和池野留在他们读书的城市继续发展。
　　池野是他们寝室最有出息的那一个，还没毕业的时候就被本市著名的金融公司看中签走，短短时间已经混到了高管级别。如今整个人西装革履，气场利落，何故不止一次听他抱怨新人因为害怕他而做事束手束脚没有主见。
　　相比之下，何故还是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默默无闻的新人作家。
　　别看池野现在人模狗样，在大学时这位还是一个我行我素日天日地的代名词。
　　寝室里除了他就剩一个清瘦乖乖男和两个天天一身臭汗的肌肉猛男，池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看起来老实可靠好欺负的何故。
　　所以何故做了池野四年的好朋友，几乎算做形影不离，经历了他所经历的，听过他所听过的，看过他所看过的一切。
　　身边的朋友常常调侃池野和何故就像主人和影子一样，看到池野，那何故多半在附近。
　　何故看到消息后没有立即动，坐在床上呆了一会，慢慢等睡得像浆糊一样的大脑重新开机启动。
　　直到看到时间变成九点半了他才慢吞吞地起床，随便找了件衣服穿上，吸拉着拖鞋去卫生间准备洗把脸清醒一下，结果却被镜子里反射出来的人像吓到了。
　　镜子忠实地反应了面前人潦倒的状态，头发乱糟糟，双眼肿胀，黑眼圈明显，鼻头泛红，脸色泛黄，红红黄黄好不精彩。何故伸手戳了戳肿成鱼泡的眼睛。
　　我哭了吗？怎么肿成这样。
　　掬一把凉水泼在脸上，又从冰箱里拿了一袋冰块敷在眼上，直到眼睛看起来稍微不那么肿了，何故才出门接人。

　　夜晚的S市依旧明亮得像在白天，灯红酒绿的各式建筑时不时传出一阵欢笑，出租车载着一车车人匆忙赶赴下一场聚会。
　　何故坐在后座上沉默着，司机师傅看人没聊天的欲望，便停下一直试图吹牛的嘴，结束单人表演曲目，拧开了车载广播。一首情歌随着月光缓缓流淌出来。

　　You're always such a fool

　　And in your eyes so blue

　　I see the life I never had before

　　……

　　“师傅，能换个音乐吗，听不惯英文歌。”坐在后座的青年突然开口，司机高兴终于有人说话了，忙换了个广播频道，新闻主持人严肃的声音充斥整个车厢。
　　“害，我也听不懂她唱的啥，就感觉这节奏还挺欢快的哈哈，”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何故，“小伙子，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何故转过一直朝外看的头，对司机师傅勉强笑笑，不愿多说，“接人。”
　　“噢噢。”司机大概是看出何故的勉强便也没说话了。
　　到了目的地，刚过十点。何故边走边给池野发信息说自己到了。
　　很快那边就回了过来，发的语音。
　　何故点开放在耳边，微醺的带着磁性的厚重嗓音通过电流传过来，“我就在这门口等你。”
　　语气正常不停顿，看来还没有醉得胡言乱语。
　　何故叹口气，放下手机，远远就望见了店门口的柱子旁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何故快步走过去，“今天结束地这么早？”
　　“那两傻逼，还想灌我酒，一瓶五粮液下去醉的他妈都不认识……”说着话池野从柱子里的阴影里一点点走出来。
　　只见他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被灯光打出很深的侧影，喝酒后的薄唇水润嫣红，发胶打理好的头发如今有点松散，反而给人柔和了凌厉的线条，添加了些许潇洒不羁。
　　池野的眼神看着清明，实际上里面氤氲一层薄薄的酒气。
　　“我跟你说……你脸怎么了？化妆了？”池野看着何故弥漫着丧气的脸收住了话头，像是看不清楚一样凑上前去，湿热的鼻息喷在何故脸上，“这花花绿绿的是什么艺术给我讲讲？”
　　何故推开浑身酒气的人，动作隐蔽地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没，没事。走吧我送你回去。”说着何故就去拉池野，想把人往地下车库赶。
　　谁料池野一点也不配合，就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赖着不走，非要何故给他说清楚，“你这一脸哭过的样子到底怎么了？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哥哥帮你报仇。”
　　何故叹气，池野一喝酒就会把平时压抑的任性释放出来，真是令人头疼。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他们，两个大男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的样子着实引人注目，更何况池野还是个走哪都不由自主散发魅力的花孔雀。
　　何故不想引人注目，只好答应池野等回家再说。
　　池野不情不愿地跟他走了。
　　其实是喝醉了吧，何故开车的时候在心里想。
　　池野的逼问没有实现，无他，他今晚喝了太多了，白的啤的混着来，这会头昏脑涨，恨不得再脑子里塞上海绵把水都吸出去。
　　何故吃力地把人搬回他家，扛上床，脱了外套鞋袜，又给池野兑了杯蜂蜜水放在一旁。
　　他对照顾喝醉的池野已经驾轻就熟。每次池野在外应酬喝醉了都会让他去接，然后他开着池野的车送他回家。
　　有时候太晚了何故直接就在池野家睡了。反正池野家的客房差不多也是他第二个家了。
　　洗漱后躺在床上已经凌晨，何故睡了一天了现在也睡不着，他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头顶精致的灯。这是他和池野一起选的，两个人都很满意。就是太贵了，不然何故也给自己买一个。
　　躺在池野家的床上，何故也能像在自己家一样安心舒服。
　　他想起来刚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和池野其实是住在一起的。虽然房子离池野上班的公司有一点远，但是胜在房租便宜，便也没计较那么多。那时候他们还商量，等以后有钱了再租个离公司近的房子一起搬过去。只是钱还没攒够，池野就一个人搬出去了。
　　后来是怎么分开的，哦对，因为他谈恋爱了。冯昭自从知道他和一个男性朋友住在一起后，话里话外都是让何故搬出来跟他一起住。
　　何故感到很为难，一来他不知道怎么跟池野说，二来其实他也不是很想搬过去和冯昭一起住，他觉得两个人还没在一起多久，很多方面还没有磨合好，住在一起肯定会有很多矛盾。
　　后来不知道怎么池野知道了这回事，主动提出让何故就在这住着，他找个离公司近的房子搬过去，临走前告诉何故不准冯昭搬过来和他住一起。
　　池野的态度很坚决，何故说不过他，只好同意。
　　脑袋里想着这些事，鼻尖闻着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何故竟然也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