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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前尘(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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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审讯断断续续很多天。
后来啊,不出预料,我的案子不能详细外传,我好像对外声称被捕的在逃多年杀人犯。
又过了很久很久,我就在那里坐着度日。
也不会有人来看我,没有人可怜一个自作自受的疯子。
不过有几次我瞥见略微熟悉的身影,好像是我的学生,当年那个范思远的学生。
可是范思远最好的学生死啦。
顾钊早就死啦。
有一次有一个人甚至声音颤抖地喊我一句老师,我不敢答应,不能答应,不配答应,不想答应。
后来我要死啦。在死刑之前我病得厉害,我觉得他们抢救我就是为了再审训我。
后来他们问我,还有什么愿望吗?
“我能……”我顿了顿,“我能看看顾钊吗?”
对面的警察见了鬼的样子。
“我是说与他有关的东西。”一张照片都好,我真的,太久没见过他。
顾钊真的活的太模糊了。对我而言。
他像是真正的光,又像是真正的影子。他曾经是我远远看着的希望,曾经是温暖的港湾,曾经那么明亮,让我自卑而难以碰触。
他真的在这人世间,没留给我什么。
或者说,他在这人世间,本就没留下多少东西,分到我手里的那一点,也在尘世的风暴里被一点点消磨。
顾钊于我而言,到底是什么,我很难界定。我,喜欢他吗?我好像真的不知道。
他好像莫名其妙被自己神化,又心甘情愿成为支柱。而这一系列,却没有确切的界定。
记忆里的他面容模糊,就那么看着我,微微笑着,时光极速倒退中他的身影逐渐虚化变凉,将尘世间遥遥地抛在后面,苍穹消失,树丛变暗,粉笔与讲台灰飞烟灭,只有纷杂的声音穿越岁月长河,那声音落落疏朗,清辉满堂。
“范老师。”
没有了,我能记住的声音,只有这个了。
不知道多久,他们跟我说,他们曾经在顾钊的屋子里找到过一份日记。
那是尘封多年以后他活过的证据。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接过它。
“明天就高考了,我想考公大,我想守护世界和平,这个梦想太大了,但我只要肯努力,就可以一点一点实现。不写了我要复习。高考加油啊,顾钊同学。”
……
“今天出成绩了,我好险刚够公大分数,我觉得我一定可以啊。今天妈特别开心,我好久没见过她那么开心了,我本来想去买束花的,想到她肯定一边接受一边嫌弃,嗯的确我打了半个月的工有点钱。我一会儿去后山上找她最喜欢的蓝花扎一束吧。留着给她买套衣服。另记吴阿姨摔跤,明天需帮忙搬货。”
……
“今天上大学第一天啊!真好!不过心理老师还年轻,特别年轻,他叫范思远,范老师名字很好听。我认错了,后来还帮他拿了忘记的东西,他跟我说谢谢,还笑了。他真好!还有今天认识新朋友,杨同学很开朗,我们四五个人一定会是好朋友,今天食堂……”
那个人,原来记得那天啊。
我捂着脸,慢慢蜷起腰。太久了,真的太久了,真么多年过去了,都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我颤颤巍巍往下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