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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戏班19 ...

  •   戏台大幕落下。

      “开始了,开始了。”

      “快别说话了。”

      “也不知道第一个上的是哪个戏班?”

      戏台下,有投票资格的百姓皆是正襟危坐,脊背挺得老直,生怕跟周遭挤挤嚷嚷的百姓分不出区别来。他们今儿可是还换上了崭新的衣裳,那可是年节或是走亲戚才会拿出来穿的。

      铛一声锣响,大幕起!

      第一个上场的是永盛戏班。

      适才他们在后头又抽了一回签,这回定的是戏班出场的顺序。这头一个上场的是永盛戏班,下一个便是身为对手的永昌戏班。

      戏台上侧方位置,乐师等已经落座。斜对方的小亭子,几个评委正过去落座。本还期待瞧着戏台上的百姓,因着评委过来,都往那边瞧。毕竟郎中令大人,要不是这比试,他们可见不着。

      “最边上的那便是永昌戏班的许先生吧?许先生没上妆的模样可真好看。瞧着一点也不比那些个读书人差。”

      “读书人哪有许先生好看!”

      这会儿的读书人都讲究模样端方,倒是没有难看的,胜在气度。百姓们不懂这些,议论起来,也喜欢将好看的人比做读书人。这许先生可是比读书人还好看嘞!

      评委的小亭子里,商会管事走在前头,其次是会长,然后王景略,许偏安跟在最后。

      王景略落座前,忽然低声对许偏安说:“许先生来徐州城可交着友人了?适才见许先生与凤祥戏班的唐先生瞧着倒是像一对友人。”

      前头商会会长是个耳尖的,听着了探身望过来笑说:“这比试还有些时日,后头还有拍卖会,许先生还要在徐州城留在半月有余,确实该交些友人,也能约着耍玩耍玩,说说话。这唐望就不错,戏唱得好,脾性也好。前些年,这头名都是凤祥戏班的。”

      管事乙看了看许偏安笑说:“今年有许先生坐镇,可就不一定咯。”

      那管事甲明显是凤祥戏班的拥趸,反对说:“若许先生亲自上,许还有些变数。眼下嘛,凤祥戏班赢面很大啊。”

      “那可不一定……”

      王景略颇具意味的话头,被他们接过去,愣是掰扯得不成样子,这会儿竟然争执了起来。好在他们小亭子在高处,说话声也不大,否则要叫下头的百姓看了笑话去。

      许偏安这当事人乐得一脸无辜,随意落座说:“唐先生客气,来谢我帮他们洗掉嫌疑罢了。”

      王景略意义不明道:“是吗?”

      许偏安点头。

      说起这个话题,商会那边三位又有了话说。

      “那启明戏班的明先生嗓子究竟是怎么伤的?怎偏偏临上场前出了事,当真是无妄之灾。”

      “今日也是没法子,百姓都等着了,只能先上场。”

      “那启明戏班抽的是第三个上场,这也怎么办?好在这会儿已经接近晌午,第三个上场怎么也要午后,他们戏班还能准备准备,看看是换谁上才好。”

      “我看哪,说不定就是贼喊抓贼。”

      “听说启明戏班在梁国声名赫赫,这乍然一到咱们地界,总归是有些不适。献戏那会儿就见着他们戏班上下兴致不高,许是压力太大了,所有忽然发现嗓子坏了,才想着抓旁人的错处,总归不是有意的。”

      “那可说不准,我听说啊,他那嗓子早些时候就不太对。还在咱们城里请大夫上门去瞧了呢。”

      没等他们继续说下去,戏台上三声锣响,永盛戏班上场了。

      这小亭子里总算是得了安静。

      永盛戏班一如之前观山海猜测的,演的是一出老戏《赛金》。

      这戏说的是一个男人三四十的年纪还没娶妻,长得也有些寒碜,家中虽不至于贫贱,但也就几亩地,村里一处茅草屋。雨下得大些,屋里也跟着下雨。

      村人都说他肯定娶不着妻子了。有那坏心眼的一户人家,要将自家寡嫂卖过去,条件嘛就是他们家那几亩地抵娶妻的银钱。这人家先是故意设计让寡嫂跟那中年男子在路上遇着,或是地里遇着,然后上门说他们不清不楚的,伤了他们家脸面,必须娶寡嫂。

      可怜寡嫂带着一个小女儿,家中分的地也被夫家兄弟抢走了。如今又被逼得再嫁。说是再嫁,不如说是卖了换地。

      中年男人要没了地,以后可怎么过日子?自然是不答应的。何况他本也不想娶妻,一人过日子挺好。

      村人可不信,只道是他没本事娶妻,却要脸皮硬撑罢了。

      寡嫂夫家在村中做惯了霸道事,村民都不想被纠缠上,也没多管闲事的。眼见着这男人和那寡嫂要被硬送到一张床上,却是男人家的破木板床被他们挤塌了。

      轰隆一声,戏台上床板四分五裂,男人身下却是一坛子的黄金。

      很快男人家中藏金的消息在村中传开。寡嫂夫家狂喜,这不是送上门的好处?何况寡嫂都差点被他们按到男人床上了,那就是一家了。

      寡嫂夫家闹着说毁人清白,这下是不成亲也必须要成亲了。

      偏这会儿村民不乐意了。之前不想被纠缠的村民都站了出来,打着不能让寡嫂夫家欺负中年男人人单力薄,强娶强卖的,传出去丢了他们村的脸面。

      却是在夜里,村里不少人家带着自家女儿上门说是早就看上了中年男人,只是一直不敢跟家里说,毕竟年纪上差了不少。但他们长辈考虑过了,还是女儿喜欢更重要,瞧他被寡嫂夫家相逼还能死守着田地,是个老实肯干的,他们也放心了。

      这般话术,一夜里,中年男人听了足足八回。家门的门都被挤坏了,当晚中年男人是敞开着门睡的,半夜还有人家想爬他的床,可惜他的破木板床坏了,他都自己都睡的条凳。

      半夜爬床的姑娘直接摔在了地上。

      于是再次惊动四邻,这家姑娘家里自然是不乐意了。他们家与寡嫂不同,那可是黄花大闺女,被村民都看见了,怎么也要嫁进去才行。

      好一通闹,等天明,村里带着姑娘上门说被毁了清白的人家竟然有足足四家之多。

      中年男人也不是个傻的,他当即表示自己只占了一个人的清白,其他都是想诬赖自己。不日自己就会上门娶亲,但那家人自己不知对方是被家中强迫还是自愿的,所以会等那人亲自来说。

      至于聘礼,他会给十两金子。

      村里给一两银子那都是很好的人家了,他直接就是十两金子。有那见好就收的人家,觉得十两金乐得厉害,也有那吃着碗里看锅里的人家,还想着男人那晚发现的是一坛子金。

      但中年男人也说了,要是不是自己说的那个姑娘,要是再敢上门他就花那十两金子雇上一群地痞无赖坏了他们地里的庄稼。

      中年男人冷冷道:“我们村的地谁家的在哪里我都清楚,哪家有多少地我也清楚。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好好种地,那么你们也不用种地了。”

      这番言论吓得准备夜半行动的几乎人家,以及之前没来得及行动的人家都怂了。

      没等他们想好法子,却是第二日寡嫂带着女儿吊死在了寡嫂夫家门口。

      然后村中有小孩儿得了寡嫂给的糖果,在村中传话。原是寡嫂夫家见寡嫂没有与男人成一对,责骂寡嫂无用。后男人家中找出金子,村中待嫁姑娘那么多,怎么可能看上寡嫂,于是她独夫家对她越发苛待,逼她鱼死网破也要缠住男人。

      寡嫂不愿逼迫男人,终于奋起一回,死在了夫家门前。

      男人最终也没娶任何人。但走之前他也让村中孩子传言,说自己留了黄金在村子里,埋在了寡嫂的坟里。

      他带走的是赛过金子的东西。村人只觉得男人有病,怎么会留下金子在村里,却是很快有村中小孩找到了一块金子,是在一个坟堆里。

      于是村人挖光了村里所有的坟。

      后听闻山上寡嫂和她女儿的尸体都不见了,有人说是男人一起带走了。因为赛金的是寡嫂在这村里格格不入的善良。

      这《赛金》是一出老戏,中原国都看过。但剧情热闹又挑战世俗常理,所以百姓再看也是津津有味。何况永盛戏班几个角儿无论唱功还是身段,身形步法都不错,看着越发得好看。

      更何况许偏安这个外来的,压根没有看过,更是看得整个人都从倚靠在椅子上变成手支撑着身子靠在前头桌案上,手上瓜果不停,嘴上时不时跟着台上戏份喊一声“好”!

      可惜他们戏台上布景简单了些,只人换衣、换装在舞台上表演。还布置了些画作挂在戏台上,能瞧出换了场景。

      许偏安深觉若是能布置些舞台效果,特别是村民疯狂挖坟的那段,在戏台上造一些坟,亲自动手去挖,总比破了画着坟的纸张,要出彩也更冲击些。

      但这无疑是很好的一场戏。

      整场戏很长,足足演了快一个时辰,可百姓叫好声,掌声雷动,可以说是很成功。

      商会会长擦了擦眼角说:“久不曾听过老戏,再听还是觉得老戏好啊。这戏我听了不下十多回,再听还是气氛不已,又是为那寡嫂心酸。”

      “说明这永盛戏班演得也好。这几个台上的角儿可恨的很可恨,那可怜的也委实可怜。”管事甲附和道。

      王景略道是眉头深锁着,显然是不喜这种戏的。见他们还要继续说,干脆道:“这马上就永昌戏班上了吧?许先生不去后台勉力几句?”

      许偏安对上其他人的目光笑了笑道:“不用。评委嘛,总不能徇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戏班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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