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编号X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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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间紧迫，许灵柒在上午已经请好了假，没有去教室，而是和欧阳心蕊一道匆匆跑到图书楼——马上要到奥赛的决赛时间了，周六也要加训。
一路无话，许灵柒敏锐地察觉到欧阳心蕊心情低落，虽然依旧笑着，可是刚经历过那种事，笑容怎么都有点不自然。
许灵柒几次想开口都默默咽了下去，算了，等比赛完再说，现在大家都在忙，还是不要添堵了。
机房在四楼，教室在三楼，她们在三楼楼梯口告别，奔向各自的战场。
*
等待的时间焦躁且漫长，许灵柒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限时比赛，有点紧张有点惶恐，脑子里不断预警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想到中午托齐明聪查到的那些，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徐子凡，为什么是徐子凡？她和欧阳心蕊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
眼看比赛时间越来越近，许灵柒赶快平心静气，点开官网，进入参赛页面，看着屏幕上鲜红的倒计时发愣。
终于只剩下秒数滚动，她深吸一口气，暂且抛开其他杂念。
时间到，比赛页面弹了出来，要求如下——
请以“机器人一定会比人类更聪明，但人类一定会比机器人更智慧”为结尾创作一篇不少于1500字的作品。要求：不抄袭、不套作、规定时间内作答。
许灵柒有点讶然，以前都是主题作文，这次怎么不一样了？以规定的句段为结尾……机器人？这是要写科幻的节奏？
这是之于她十分陌生的题材，虽然零零散散看过大刘的一些科幻小说，但真正试手，从来没有过。
况且这句话明显把人类和机器人放在了对立面，难道真的要来一场世界大战？许灵柒自认自己的笔力撑不起1500字。
聪明、智慧……显然智慧比聪明高了一个维度，而且更带有某种哲学的意味，难道要让人类和机器人坐而论道，一起讨论智慧的真谛？
人类和机器人坐下来喝茶谈玄，怎么想怎么玄幻！
人类、机器人……聪明、智慧……
许灵柒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沉思了好久，身旁热衷军事科幻的男生早已经灵感喷发下笔如神。
越来越多人找好主题开始动笔，许灵柒心里不免焦躁，右下角的倒计时更是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时间的流逝。
1500字并不多，敲完差不多也就一个多小时，可是找灵感的时间却可多可少，她要是再没有思绪，可能一会儿连检查的时间都没有了。
有些事儿越想越急，越急越想，许灵柒把手中的笔放下，深吸了一口气，打算从自己擅长的角度入手——自己擅长什么呢？大概是情感的抒发和剧情的设计。
她想了想，“聪明”大致可以等于冷冰冰的计算和执行，那么“智慧”就是热忱的人性和情感了，人类区别于动物最与众不同的情感……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的模样，开心的难过的冷脸的生气的，一帧帧都很鲜活，一帧帧都很明丽……那种情感，大概就是爱吧。
许灵柒闭上眼睛，脑海里的构思逐渐成型，大致串过一遍剧情后，她睁开眼，拉开键盘，敲下了想好的题目——
编号X007
“这是？”
“X007！我儿时的梦想啊！”
嘈杂的吵嚷声中，红色的帷幕被缓缓揭开，一具银白的机械身躯显现在世人眼前。宛如银镀的躯壳在灯光下反射出熠熠光辉，耀眼至极，逼真至极，就像是一位安静沉睡的少年，等待来人将他唤醒。
“是的，别怀疑你的眼睛，这就是‘X007’——被誉为帝国神锋的机器人！现在，让我们有请他的制造者上台，为我们讲述他的传奇经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走上前台，颤颤巍巍地接过主持人递给他的话筒，“在场的孩子们，你们好。我是X0O7的制造者。”他停了停，缓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以X007为楷模，为榜样。那么，请允许我为你们讲述一个小小的故事，关于X007的故事……”
这个代号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如果可以许灵柒更想把他命名为Heart007，但是实在太长了，不美观也不好听，许灵柒纠结了一下，遂放弃。她有点不甘心，最后还是偷偷取了一个“X”，她希望自己的名字和她连在一起，无时无刻都想。
公元3007年，帝国与联邦的战争正处于白热化，战场死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两方势力暗暗蓄力，都在等候最佳时机，一举击溃对方。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恭喜教授，我们帝国胜利有望了！”
这里是哪里？我睁开眼睛，发现四周站满了人，他们的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一位三十左右的青年人走到我身边，将我身上连接的仪器尽数去掉，拉着我站了起来。抬手，一枚勋章别于我胸口。
“从此以后，你就是帝国的神锋，X007。”
在今后战火纷争的岁月里，我逐渐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我是X007，是帝国倾尽全部心力，打造出来用以对抗联邦的国之重器、利剑神锋。
我自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一生的命运——为帝国而生，为帝国而死。
我感觉不到伤痛，亦无悲无喜，无论怎样艰巨的任务我都能圆满完成。
接下该强调机器人的“聪明”了，许灵柒暗想。
“目标全灭。”
又一次任务结束，我和队友们依次撤退，待撤离到安全区，队友们才放松下来，狼狈倒地，互相包扎，为彼此舔舐伤口。
我不会受伤，亦不懂此刻温情，居于一隅，默默接收下一次任务的指令。
“X007。”队长走到我身边。
“是，队长！”我回身，一个标准的军礼。
“你怎么不和大家一起？”
“报告队长，我在接收指令！”
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也明白机器人很难感同身受，“……X007，你怎样看待战争？”
我认真地想了想，“以战争手段取得胜利，我认为这是公正的。弱者生来应该服从强者，这是自然界发展的规律！”
队长被我噎住了，他没想到机器人能够冷血无情如斯。半晌，他道：“你可曾听过‘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我晃动脑袋，表示不曾。
“每一具无名无姓战死沙场的战士，都是旁人心里牵挂的人，不论是母亲，还是妻子，战争从来都不是什么幸事……”
我听不懂队长言语里的悲伤和痛苦，只看到一个铮铮铁骨的男儿仰头将泪水逼回眼眶。
黄土散漫，风沙萧索。
“求求你，放过我妈妈吧！求求你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紧紧扒着队长的小腿，阻止他的行动。所有人都不忍地别过头，队长身体僵硬，回头问我，“X007，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声音颤抖，带着点挣扎与绝望。
“一个不留。”我出口，面色平静，不起波澜。
小女孩听了我的话哭得更凶了，抽噎地喘不上气来，却还是死死抱紧队长。
“算了吧，算了吧……”有的战士口中喃喃，一眨眼，就有泪水滚落。
眼见队友们无人愿意做刽子手，我身形一闪，转眼间，眼前的目标就都失去了呼吸。
“X007，你做什么！”领口被人提起，我面不改色道：“完成任务。”
“你！”拳头朝着我面部砸来。
“算了。”队长拦住了那个人，沙哑着喉咙“撤退！”
我不懂，明明完成了任务，为什么所有人都像看待仇人一般恨我。
机器人永远不明白人类的情感，就像人类不理解机器人的冷血，许灵柒叹了口气，开始转折。
队长因为一次任务中弹身亡，临死前，他紧握我的手，艰难道：“X007，我，我只愿有朝一日，世上再无战争……”
和平，和平，和平！
全世界都在呼吁和平，人们奔走相告，为了和平甘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浩浩荡荡的和平呼声洗卷了昔日的杀戮战场。
帝国和联邦的元首终于坐上谈判桌，决定以政治谈判的方式解决领土争端。
和平的曙光近在眼前！
联邦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摧毁X007。
公元3011年，我的芯片被教授取出，身躯没有销毁，成为了实验室地下室里一段尘封的记忆。
公元3061年，帝国与联邦50周年和平纪念日，我终于作为一件展品，重现天日。
老人断断续续诉说完这段历史，现场一时静默。
老人清清喉咙，郑重地，一字一句地道：“孩子们，我讲这个故事，只是想让你们明白一个道理——和平是可贵的，亦是来之不易的。你们可以以英雄的名义崇拜X007，但请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他停下来，半晌，继续道：“当然，我也有所反思。终于，我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机器人一定会比人类更聪明，但人类一定会比机器人更智慧。”
一气呵成敲完所有的内容，许灵柒松了一口气，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又从头检查了几遍，挑出了些别字和语法错误，反反复复订正后，深吸一口气点击了“提交”。
完成的同学陆陆续续离开了，许灵柒也跟着离开了机房。
*
高一已经放学了，校园里吵吵闹闹的，许灵柒本来想回教室处理中午的事情，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留下来陪伴欧阳心蕊更重要，徐子凡就在那儿随时可以找到，欧阳心蕊心里怎么想的她却不清楚。
她设身处地试想了一下，遇到这种事情，换做她，还是更希望有人陪伴吧，不论是闲聊还是吐露委屈，又或者沉默着什么也不做，
只要有人陪着，总归没有那么难熬。
许灵柒走到三楼，发现奥赛还没有下课，听欧阳心蕊说大概会跟高二年级一起放学，她决定不打扰欧阳心蕊，在楼道里等一会儿。
等了有十分钟，颇觉无聊，身后的书包很重，站的时间久了肩膀疼腿酸，许灵柒索性坐在楼梯上，放下书包，拿出作业来写。这样欧阳心蕊下了课也能第一时间看见自己，不至于错过。
楼道的灯是声控的，五点多的时候，楼道慢慢昏暗，许灵柒要时不时跺跺脚拍拍手才能保持光亮，最后索性不麻烦了，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
许灵柒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笔写作业，不禁被自己的刻苦学习的精神感动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足够写在自己的作品中，吹嘘好多年。
刷了几道题，许灵柒渐入佳境，逐渐沉浸在题海中，连下课铃打了都没听见，身后的人差点踩到她，“哎呦”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许灵柒迷茫地抬起头往四周看了看，昏暗的楼道，光从下巴打上去的效果堪称惊悚之最，那个差点踩到她的女生尖叫了一声，吓得后面的人也跟着尖叫。
许灵柒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把手机翻过去，场面才没有持续恶化。
女生抚了抚胸，拉着身边的人走了，边走边吐槽：“这谁啊，在楼道里学习，不开灯举个手电筒，差点吓死个人！”
身边人也心有余悸，“我倒没被她吓到，反而快被你吓死了！”
许灵柒尴尬地收拾好书包，背上书包去找欧阳心蕊。
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俩开了，只剩下欧阳心蕊和肖扬。
肖扬在不停地向欧阳心蕊解释什么，可欧阳心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几次挥开他的手想要出门。
许灵柒皱眉，他们好像不是一个辅导教室吧。
欧阳心蕊看到门口的许灵柒，向她走去。
肖扬也看见了，有点懊丧，但还是跟上了欧阳心蕊的脚步。
欧阳心蕊走到许灵柒身边，许灵柒观察欧阳心蕊的表情——强压的怒火就要喷薄而出。
许灵柒迟疑，要不要把徐子凡是始作俑者告诉欧阳心蕊？不告诉就相当于隐瞒，可告诉了又怕起反作用。
欧阳心蕊拉着许灵柒想要离开，肖扬深知拦不住她，在她们身后喊道：“欧阳心蕊，对不起。”
许灵柒诧异于肖扬这句空穴来风的话，同时看到欧阳心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她疑惑地看看一脸隐忍的肖扬，不明白在她不在的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
欧阳心蕊忍了忍，终于没忍住，转过身，就差破口大骂了，“你不用代她道歉，让她自己来说！”
“对不起，段小玫她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她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你……”
欧阳心蕊打断他，“初中的时候她就欠我一个道歉，我那时候没有为难她是因为我不在乎。谁都忍受不了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你不用替她道歉，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她！”
肖扬自知理亏，千言万语涌上心口最后还是化为了一句“抱歉……”
欧阳心蕊嗤笑了一声，拉着许灵柒走了。
许灵柒还没弄明白现状，就被欧阳心蕊拉着往图书楼外走。
离开那幢压抑的建筑，欧阳心蕊才停下脚步，捂着脸蹲下来，痛苦地战栗。
许灵柒看到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也蹲下来，抚上她的背，欧阳心蕊感觉到了后背的温暖，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许灵柒没有听到哭声，这让她更难受，是要多痛苦才会哭都哭不出来啊。
她揽着欧阳心蕊的肩，轻声安慰她，“小心心，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欧阳心蕊握着她的一只手，紧紧的，像是永远都不放开——真想永远都不放开。
许灵柒不说话，用另外一只胳膊默默搂着她，给她力量。
半晌，欧阳心蕊抬起头，脸上没有泪痕，只是眼神空洞的可怕，她拉着许灵柒的手，喃喃道：“小柒，可以陪陪我吗？”
许灵柒道：“当然！你现在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陪我去操场跑两圈好吗？”
许灵柒为难地看看她，她现在的情况恐怕不适合跑步，但是看到她眼中的难过，还是妥协了，“好。”
你去哪里我都陪伴，只要你想我在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编号X0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