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与纹身》柠檬气泡堡

18、第 18 章

　　三中的附近有一家小小的烧烤店。
　　这家店平时有很多三中的学生光顾，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自然有考完了的高三生跟家长或同学来放松，还有几桌是男人在喝酒。
　　十八岁的薛问玄也独自坐在店里吃烧烤。他被安排到了三中的考场，因为接送的家长们把校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他就决定自己走路回家，不让司机来接他。半路看到这家店，肚子又有点饿，便进来吃串了。
　　店里虽然开了空调，但仍是有些闷热。他慢慢吃了两串肉，忽然有一只手撑在他的桌上，头顶传来了年轻女孩的声音:
　　“兄弟，能拼个桌不？”
　　薛问玄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杨舟。她跟初中时相比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头发剪短了些。她应该也有参加高考，却穿着背心和短裤，一副下楼吃晚饭的样子，就差一双拖鞋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薛问玄有点惊喜，站起来就想跟她打招呼，却被对方一酒瓶端桌上给打断了。“站起来干嘛？怕我？”杨舟说。
　　刚才杨舟的左手拿着酒瓶靠在身后，这下往前伸了，他才看到这条手臂上多了纹身。色彩绚丽，线条暧昧，是非常好看的纹身。杨舟接下去说:“坐下吃你的饭。不会跟你聊天也不会找你茬，就借你半张桌子。”
　　她说着，在薛问玄对面坐下了。
　　“聊天还是…可以的。”薛问玄也坐了下来。
　　杨舟笑了笑，开了啤酒后先给他倒了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了半杯。“那就聊聊天。”她端起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薛问玄的，“哥们儿哪里人？”
　　……啊，原来她不认得我了。
　　也对，虽然她没什么变化，但我可长高了不少，而且都这么多年了……
　　“嗯？”
　　“啊，哦，本地的。”他急匆匆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杨舟又给他满上了:“酒量不错嘛，看不出来，你穿的这是一中的校服吧？想不到一中的人也会在高考后来吃烧烤。”
　　“你这是偏见。”
　　“嗯……的确是偏见，我错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率地认错。薛问玄有些不适应，连忙换了个话题:“你没穿校服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学生？”
　　“猜的。”
　　“哦。我也是高考的，老师不是说考试要平常心，不要穿不习惯的衣服嘛，我平时不穿校服，就这么穿过来了。”
　　薛问玄挑眉:“你这个花臂……估计挺影响其他学生的。”
　　“我在考场里穿了外套的！”
　　“那你这个文的是什么图案，我看不出来。”
　　“那必须看不出来，我朋友设计过的。这是条蛇，你看，这里是蛇头，这些是鳞片……”
　　这时，杨舟点的菜上来了，两盘烧烤和一盘锡纸花甲粉。她一边用筷子把花甲粉里面的蒜挑出来，一边继续说自己的纹身。薛问玄注意到了她挑蒜的动作，可那份花甲粉撒了很多蒜丁，怎么看都挑不完。
　　“你不爱吃蒜？”
　　“嗯。”
　　“那为什么还要点这个粉？全都是蒜丁啊。”
　　“可是它很好吃啊，蒜丁挑一下不多的话就没事，我是受不了一整颗的那种。”
　　“哦……”
　　一盘花甲粉很快吃完了，杨舟把盘子推到一边，发现薛问玄的杯子干了，又顺手给他满上。薛问玄连忙摆手:“别别别，别给我倒酒了，我家里不让我喝酒的……”
　　“都高考完了还管那些干什么？而且我酒量不好，半瓶就得倒了，可是总不能只买半瓶吧？”她眨眨眼，“正好有个能喝的，帮忙分担一下呗？”
　　“……”
　　薛问玄沉默了一下，端起杯子，又是一饮而尽。
　　杨舟哈哈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之后，干脆整瓶都推过去对面了。

　　这顿烧烤吃到一半的时候，旁边一桌客人忽然吵闹起来。是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性，他们似乎喝多了，讲起话来已经有些咬舌。
　　天还没黑就喝成这样……薛问玄瞟了他们一眼，没太在意。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之后，他们看向杨舟，然后凑了过来。
　　“美女，你一、一个人？”
　　“跟我们……一起，去玩儿呗？”
　　“去唱歌、怎么样？”
　　杨舟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抱歉，有约了。”
　　“哦，那推……推了呗。”
　　“是跟这个学生仔？这是你、你弟弟？”
　　“他今天高考完了，我要送他回家，下回再聊吧。”
　　“别急嘛，就先、陪陪我们呗？”
　　杨舟皱起了眉。
　　薛问玄迅速观察四周。对方只有三个人，而且都瘦弱得很，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打起架来应该输不了。只是还有其他客人在，要小心不伤到其他人，也不能毁坏店里的东西……
　　杨舟进来的时候手里抓着车钥匙，她应该是骑车来的，只要暂时制住他们再跑路就行了。店主人高马大浑身肌肉，他们肯定不敢迁怒在店主身上，这是最省时省力的解决方法。
　　那几个青年继续缠着杨舟讲话，一个搭着她的肩，一个摸着她的手臂，还有一个盯着她敞开的胸口。搭着肩的青年说着说着，手就往她的胸口伸了下去——
　　薛问玄立刻去摸旁边的凳子，杨舟也腾的一下站起来。
　　她笑着按住了身旁两个青年的肩膀:“来，坐下说话，站着多累啊。”
　　……？
　　“弟弟，帮姐买包烟去，聊天怎么能没有烟？”
　　薛问玄抓着凳子腿一脸茫然，三个青年笑嘻嘻地坐下了，杨舟也笑着坐下。“快去呀，愣着干嘛？”杨舟催他，店主也过来拉他，他茫然地松开凳子，被拽到了门口。
　　店主拍拍他的肩:“没事，买烟去，她会处理好的。”
　　这是在……支开我？
　　薛问玄茫然地往外走，隔了三个店面就是一家便利店，他盯着一排的烟看，又不知道杨舟喜欢抽什么牌子。他只好指了指中华，这个牌子好像最出名……
　　刚掏口袋要拿钱的时候，就听见烧烤店那边传来乒里乓啷的声音，有几个客人跑到了外面，眼睛还看着店里。
　　怎么回事？这是打起来了？？
　　薛问玄连忙往回跑，结果刚一进去，就看到杨舟在抽烟。那三个青年全都倒下了，其中一个趴在凳子上，杨舟就坐在他背上慢悠悠地抽烟。几位吓到的客人被店主请回来了，除了他们自己那桌和地上有一个碎掉的啤酒瓶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乱。
　　杨舟看了看他空荡荡的双手:“没买？正好他们身上有，不用买了，他们抽得还挺好。”
　　“……”薛问玄愣愣的，说不出话。
　　“抱歉，害你没能好好吃东西。”杨舟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走到店主旁边，“要麻烦你把他们丢出去了。”
　　店主跟她应该是旧识，他忙着撒调料，头也没抬:“小事。”
　　“那我走了。”她又回头看向薛问玄，淡蓝色的烟雾遮蔽了她的脸，只能看到一丝笑意，“祝你考上心仪的大学。”
　　杨舟骑车离去，薛问玄站了一会儿，也背起书包走了。
　　经过刚刚那家便利店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杨舟慢悠悠抽烟的样子，烟雾混杂着笑意的那种感觉可真是奇妙。
　　鬼使神差的，他停下了脚步，买了一包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