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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宴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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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整个九境都在传蘅芜仙君背叛了长生门入了釜川,成了仙界中离师叛道的一大败类。
一去两月,顾渊在长生门未踏出去半步。
不是他不愿,而是他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己只要一打算离开长生门地界,就会有个东西拽着他走也走不出去。
“吃饭。”季子雍严肃地看着他。
顾渊抱着手一看到季子雍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老大不小的别跟个小孩子似的,我看着都别扭,快点吃饭!”
顾渊不愿跟季子雍说话,因为几十天里,顾渊不论怎么求问季子雍都不告诉他离开的法子。
“这件事我也并非不想告诉你,但我确实一无所知,要问你只能去问江弈安,你在这儿跟我置什么气?”季子雍看着他无理取闹的模样。
顾渊猛地转过去:“江弈安现在人在釜川呢!我都见不着怎么问?”
季子雍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必担心,萧暮笛不会伤害他的。”
这一点季子雍敢确定。
顾渊道,“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他身上的那些伤难道是他自己弄的?”
季子雍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伤的手法一看就是阿洛的杰作,萧暮笛倾慕你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伤他,你傻了吧。”
“什么?!”顾渊一惊。
季子雍立刻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心道师兄这一称谓怎么就说的如此顺口?
“不是,我的意思是……”
“萧暮笛喜欢江弈安?!”顾渊自言自语:“怪不得……怪不得她要把他留在那里。”
季子雍:……
此时楚轩抱着季晏如从十七廊走过来,远远就看到坐在正堂说话的两人。
“那更不行了……”
“所以你放心,江弈安只要在萧暮笛身边肯定毫发无伤,阿洛胆子再打也不敢直接在她眼皮子底下下手。”季子雍撇开话题。
可顾渊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
“不行!”顾渊一吼,把两人身边的楚轩和季晏如吼得怔在原地。
“师兄你就告诉我怎么出去,我悄悄去把他带回来,我……”
“不行。”季子雍语气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
季晏如一听立马把脸埋到楚轩怀里。
“顾渊,现在不是你耍脾气的时候,釜川不是你一个人敌得过的,你已经不是曾经的顾渊了……”
说完,季子雍根本没有注意到顾渊有些疑惑的眼神继续说:“江弈安让你离开自有他的主意。……
顾渊皱眉:“每次他冲在前面的时候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中秋那天日他就在我身边,我本要拦着他,可是我犹豫了,我现在后悔极了,若不是因为我的犹豫他便不会受伤,釜川现在危机四伏,他说没事就没事,我们就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
“江弈安他需要我,他需要我!”顾渊道,“他一定在等我去找他……”
“不,他没有在等你,”季子雍抬起头正视着他,“如今他根本不想见你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顾渊停住了。
季子雍继续说:“顾渊,江弈安跟你不一样,他是长生门的蘅芜,不是你一个人的,他将你留在长生门已是仁慈,让你回宣州何尝又不是不想拖欠你?”
顾渊皱眉,他在季子雍的话语里听出了矛盾。
楚轩站在一边轻轻拍着季晏如的身子,看着顾渊的头慢慢低了下去。
半晌他慢慢道:“我以前跟他是不是……我的身份蹊跷,难道我以前就认识……”
季子雍立马打断他:“那天在釜川他就是护着萧暮笛。”
“如今九境说的那个叛徒你觉得只是捕风捉影?
“可并不是……”
“我说了萧暮笛在意他,他身中蛊毒选择萧暮笛也是最明智的。”
“而且江弈安若真的与釜川一路,那与我们长生门也再无瓜葛,你也更没必要因为他留在这里,”季子雍看着他,“顾渊,不要如此执拗。”
“够了!”顾渊紧紧攥着拳,他回想起那日站在萧暮笛前的江弈安。
“人总是要明哲保身的,如今胡地仙不知死活,他身中蛊毒只有跟着萧暮笛才可以救他。”
“流言又怎样?只有救了自己,然后活下去才是真的。”
季子雍话毕,他站起最后道:“如今并蒂莲安全,该送你回宣州了。”
江弈安骑着马,独自一人在釜川门后山坡的一块大草坪里散步。
风从山间迎面攀来,江弈安头上的银冠在阴云下还是发出浅浅的光。
眼前一望无际的风景就好像长生门前的百鹿泽,可这里并不是长生门。
草地沙沙,江弈安闻声转头。
萧暮笛手上拿着一件厚厚的氅衣站在马下:“天寒了,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江弈安看了她一眼翻身下马,萧暮笛一看抬手就要给江弈安披上,江弈安一看接过她手上的氅衣就自己系了上去。
“江弈安我……”
“昭告各个仙家,三天后翼望山,我要亲自交代并蒂莲之事,”江弈安并没有完全转过脸来,“我要亲自把它给你,但仙家谁也不许缺,缺一个我都不给。”
萧暮笛一听表情微微亮了起来。
说罢,江弈安牵着马就从萧暮笛身边离开了。
萧暮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她就知道,江弈安会接受他的。
两个月的前翼望山。
季子雍抓起顾渊离开后,萧暮笛眼睁睁看着两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跑就冲着阿洛吼道:“抓回来!”
阿洛刚起身,一个声音传来。
“我要跟你们做个交易。”
萧暮笛和阿洛皆是一怔。
江弈安看着两人一脸迟疑,就将手上的长影在收进自己的身体里。
江弈安看着萧暮笛:“你治好我的寒冰蛊,我把并蒂莲给你。”
两人听到后一惊。
“怎么?不信?”说罢,江弈安抬手,两朵莲花就从他的手心幻化出来。
萧暮笛向前一倾,江弈安立马收手:“要不要你自己做决定,并蒂莲此时在我手,你想拒绝也可以。”
“我要解蛊,你要并蒂莲,这很公平不是吗?”
两人沉默着,江弈安立马转身。
“等等!”萧暮笛看着他:“跟我留在这里。”
江弈安侧过脸:“寒冰蛊。”
“好。”
季子雍抬脚上山,看着眼前巍巍峨峨的翼望山,半月过去,顾渊的真的一去未返。
翼望山坐拥上百里,当年渝远仙尊还在的时候,曹殊还经常带着他到这儿来买御龙饮。
他轻笑。
顾渊回来那日他们喝光了最后一坛,那一坛还是他藏了数年,连季晏如满周岁都没舍得拿出来,没想到顾渊回来那日就被江弈安喝光了。
如今江弈安在这里不知道躲在这里喝了多少好酒。
果然是食髓知味,贪心得很。
他想,今后江弈安如何也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了。顾渊也回了宣州,而江弈安在釜川门,大家都好好的,只不过都去了别的地方。
我真的错了吗?因为那天没有把江弈安带回来,最后还把好不容易回到长生门的顾渊送走,我到底做的对不对?
方小棠因此跟自己置气,几天没有与他说话,季子雍思索着冷笑,回去得好好哄哄。
釜川的长梯上有一个高高的碑门,碑门庄重,上空的云层层叠叠。
“好像快要落雨了。”
季子雍刚跨步入门,就看到已经到釜川的曹殊和曹璞声,不过片刻,玄天教的人也从他身后落了下来。
“季掌门好啊!”段洪笑着,“晋沅仙尊怎么没来?”
季子雍看着段洪,想到他之前帮萧暮笛不说,还为了私欲伤了顾渊抢夺并蒂莲,就无论如何也对他提不起好感来。
“家师在外游历未归,此事就由晚辈现代劳,”季子雍微微鞠躬,“掌门请吧。”
两人笑着走过去。
曹殊看到季子雍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段洪却直接板着一张脸。
曹璞声瞪了曹殊一眼,可曹殊那厚脸皮还是无动于衷。
“各位仙君远到,暮笛轻慢了。”萧暮笛一身飘逸宽袖,面容姣好,依旧是个十足的美人。
“黎北君气色不错,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啊。”段洪看着萧暮笛。
萧暮笛微微一笑:“掌门过奖了,暮笛不过是得了件小物什,想邀前辈们一同鉴赏,来!上座!”
其余小门到来,众人跟在他们身后几人恭敬走上高台。
“前辈们到来,我这华瑶高台也是蓬荜生……”
“黎北仙君!”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就看到无名和无崖一身青衣从天而降,直直地落到众人面前。
“无名掌门!”段洪说道。
“好久不见玄天教,仙尊别来无恙啊,”无名超众人鞠躬,转头又对萧暮笛道:“黎北君是不等等我们青罗宗了吗?为何这么匆忙就上座啊?”
站在萧暮笛身边的阿洛看见无名咬牙切齿,猛地跨出一步就被萧暮笛抓住了,萧暮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昨天怎么跟你说的!”
这一声虽小,可风越、玄天、长生都听到了,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无名眼看见阿洛:“阿洛也……别来无恙啊。”
无名看着她狡黠一笑,如今阿洛对无名依旧怀恨在心,倘若那日在宣州不是因为无名,如今也不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并蒂莲早就是她釜川门的了。
萧暮笛抢在前面笑着:“阿洛,见你无名前辈还不问安。”
阿洛咬牙,刚打算开口,无名就直接插了嘴根本不给阿洛一丝颜面:“蘅芜君人呢?怎么只有芫华君一人?”他看向季子雍。
季子雍看着他,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如今江弈安跟了釜川门,倘若今天不是萧暮笛说与并蒂莲有关,他才不愿掉这个面子。
“不必担心,弈安他一会儿就过来了。”萧暮笛开口。
无名一听萧暮笛的语气:“哦?黎北君倒是底气十足。”
曹殊拿着折扇慢慢道:“无名不如先上座,后面之事后面说。”
无名点了点头,还没等萧暮笛开口,自己就带着无崖坐了下来。
华瑶高台背靠后山,眼面前正正对着长梯的那个碑门,视野开阔,周围被釜川高高的阁楼包围着,宛若一个巨大的座椅。
萧暮笛在中间落座,周围曹璞声、季子雍、无名段洪分别落座。
季子雍看着桌上的御龙饮,他抿了一口,却是不同的味道。
“听说黎北君此次是要跟我们说说这并蒂莲之事,不知……”
萧暮笛笑了笑。
片刻,远处的天边一个人影闪过,众人抬头,就看到江弈安一身束袖白衣,黑发高髻,从半空中轻盈落下。
季子雍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无名和曹殊看到他后表情一如既往,而曹璞声面无他色,其余的人除了釜川弟子,一看到江弈安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蘅芜仙君倒是悠哉快活啊!这釜川门美女如云,这几天怕当真是要当心身体了!”一人高吼。
“哈哈哈哈……是啊!”
还有人道:“这等背信弃义之徒竟还有脸出现……”
“长生门又出了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我看长沅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啧啧啧,可惜了江弈安,竟被萧暮笛捡了便宜。”
……
江弈安站定在中间,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
“人到齐了,上菜!”萧暮笛一声令下,菜品齐刷刷地就被端了上来。
江弈安在萧暮笛身边坐定,拿起手中的酒就饮了一口。
萧暮笛看了他一眼,“还不是时候。”他放下酒杯。
“萧掌门,如今釜川门略高人一筹,有好东西怎么都不知道分享,如今我们看不到东西,今天这饭……吃得也是味同嚼蜡啊。”一人道。
“并蒂莲现世,那日青罗宗‘拿’走没有好好品尝品尝?”另一人道。
无名一听笑道:“中秋佳宴未有幸一睹并蒂莲风采,所以晚辈今日不才急忙赶来看看,也好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那人道:“没见过?倘若不是你拿走了并蒂莲,整个韶山会成那般模样?我弟子折损过半,这账,恐怕哪天我们两要好好算算。”
无名应和着笑着。
“任掌门,韶山之事过了快半载,如今你才想起找仇家来,岂不是晚了些?”曹殊把手上的扇子合好,然后重重地摔在面前的桌案上。
“我弟子死伤惨重,风越那日可出了一点力?”
曹殊笑了笑:“那日倘若我曹殊在场,谁是谁非一眼便可定夺,也由不得你在这里满口胡吣。”
“住口。”曹璞声低沉着声音。
“万事不过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何必争来争去伤了和气呢?”萧暮笛突然开口。
季子雍道:“黎北君切莫低看自己,这方面我们几门倒是远不及你。”
季子雍这句话一出口,一下子就把萧暮笛撇在了所有门派之外。
“所以啊任掌门,你口出恶言,要自罚三杯才是。”无名插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让那位任姓掌门难以推辞。
“哈哈哈哈哈!”任掌门笑道,“开个玩笑,不过是我们切磋切磋罢了,可千万别扫了黎北君今日的兴致啊。”
说罢,他身边一个随从给他斟满了三杯酒,就在斟第三杯的时候,酒壶就空了。
任姓掌门瞪了他一眼,这第三杯不喝就像是在折煞谁的面子,放在台上怎么看都不好看。
那人一惊,连忙颤巍巍地走下台去,刚走到季子雍身边,他手上的酒壶一滑,酒壶就这样从季子雍头上摔了下来。
季子雍一个皱眉抬头,立马惊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