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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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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弈安看着顾渊气不打一处出,他叉起手盯着他。
“蘅芜君可别这样看着我,要把我吃了似的。”
江弈安咬牙:“所以你们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看病啊。”顾渊大言不惭。
“胡扯。”
“我没骗你。”
江弈安冷冷地说:“那是发热闹寒?我看她没病,你倒是病得不轻。”
顾渊随意坐到一个空桌的木椅上:“大夫怎么能随便透露病人的病情。”
江弈安盯着他。
“也就是……女儿家的事。”
江弈安一听:“嗯,女儿家的事拉个手就好了。”
“蘅芜君你可不能诬陷人啊,我拉什么手了?”顾渊直起身子。
江弈安继续盯着他。
顾渊努力回想然后理直气壮地说:“那是把脉!”
江弈安一听猛地放下手就转身走了。
“哎!”顾渊追上去,“你要去哪儿啊,等等我。”
江弈安没有理他。
“等会儿,你刚刚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吗?我们说完再走啊。”
江弈安快步走下楼梯,根本不管身后穷追不舍的顾渊。
“你等等我!”顾渊追了一路,见江弈安根本没有打算等他的样子,于是转身就抓着扶手翻身而下,直接堵到江弈安下面的楼梯口。
两人一高一低地对视着,几秒后,江弈安往左他往左,江弈安往右他也往右。
“你!”
“你什么你?你不是有话要说?走着么快做甚。”
江弈安低头看着站在楼梯下的顾渊:“我现在不想说了。”
顾渊:……
江弈安转身往上。
“哎!”顾渊抓住他,“你不说我说。”
“你听好啊,咳咳……江弈安,跟我成亲吧。”顾渊说得认真。
此时整个栖云阁的人来人往人们各自欢乐,繁闹的声音充满着整个阁楼。
“话说那天天降大雨,北山中曲下落一道惊雷,惊雷霎时间劈开天地,中曲一分为二,拔山倒树之间,一条巨龙从山间盘旋而出……”
江弈安背对着他。
“此间一长剑从山间飞出划开天空,顿时落下一道耀眼的银辉,刹那间,天降飞雪,而白衣人缓缓落地,衣袂如同长生天神般飘绝,而飞剑入手,气宇无人能及……”
“你听不清吗?是不是这里太吵了?那我再说一……”
“听清楚了。”江弈安转身,两人隔着几阶楼梯对视着。
“世人皆道无人能及蘅芜君,却也无人见他一眼,只待月下银辉微漾,方知他月下一舞银剑万物将歇,他来去之间不留痕迹,他是云雨,是天地间一缕清风,九境天下,唯有他,方能生息。”
啪!
惊堂木敲定,整个栖云阁穿来热闹的掌声。
“好!”
“说的好!”
……
顾渊看着江弈安,等江弈安转身时他已经将手伸了过去。
“我听清楚了。”江弈安看着他道。
顾渊笑着晃了晃手掌,而江弈安看着他,慢慢抬起手轻轻放到顾渊的手心。
顾渊握住他:“那我们回家吧。”
外面的天慢慢沉了下来,宣州四周灯火升平,抬头星光,地上灯火,天地间两条长河在顾渊目光所及处交汇。
顾渊和江弈安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在街心,他时不时瞟着身边的江弈安,瞟着瞟着,就看到江弈安上那个银色的荷囊。
江弈安直直地坐在马背上,一股意气风发的模样,顾渊凑过去对他道:“我送你的荷囊,你可还喜欢?”
江弈安转头慢慢道:“嗯。”
顾渊笑了笑:“那既然如此,我也想从你这儿要个东西。”
江弈安道:“什么?”
“我想……”
“说归说,但我可没说要答应你。”江弈安故意道。
“也行,不答应的话你就把荷囊还我。”顾渊仰着头。
“这可不行,”顾渊无奈,江弈安接着道,“这世间可没有送出去的东西又拿回来的道理。”
“怎么没有?”
“我这里没有。”
顾渊先是哑然,然后就禁不住笑出声来。
江弈安看着他也笑了起来:“你说吧,我蘅芜也算是一言九鼎,就当你为我疗伤的谢恩也好。”
“这点小事绝不可能难倒蘅芜君的,”顾渊说完凑过去小声道,“上次你走时在什草集留下的那只浅金色的纸鸢,你教教我,我想学。”
江弈安一听微微笑了笑:“那不过是个传讯的小玩意罢了,你若是到长生门去便知道,连三岁的毛孩子都会。”
顾渊不屑:“既然如此那我肯定一学就会。”
“是吗?”说罢,江弈安抬手时手心就汇起金尘,金尘满满幻化,一只浅金色的飞鸢就漂浮在顾渊面前。
“它还会说话呢。”江弈安说着默念一句,飞鸢就落到顾渊肩头。
“顾渊。”纸鸢传来江弈安的声音。
“哎?”顾渊惊讶,“怪不得中秋那日你会跟那什么叫子雍的走,原来……”
江弈安一听:“你怎么知道他叫子雍?”他顿了顿,“你又听墙角?”
“什么叫又?”
江弈安笑了笑:“季子雍是我的同门……”
“我又没问你,你何必解释。”
江弈安:……
顾渊把江弈安说得语塞,就接着开口:“你再变一个给我看看,我刚刚没看清。”
江弈安摇了摇头,又一只纸鸢出现在他手里。
“娘!你看!”
顾渊和江弈安闻声低头,就看到马旁一个孩童满脸惊讶好奇地看着江弈安手上的纸鸢。
“娘我也要!你带我去买!”
孩童的母亲为难地看着江弈安笑了笑。
江弈安笑着勒住缰绳跳下马,轻轻抓起那孩童的手就让飞鸢飘过去了。
孩童惊讶地看着手上轻盈小巧的飞鸢,而他母亲则是惊讶地看着江弈安。
江弈安笑了笑,翻身上马就驾马离开。
走后江弈安又靠过去:“你现在学会了没?”
顾渊笑了笑:“没想到蘅芜君还挺高尚的。”
“谬赞,自然是要比顾大夫高尚些,”江弈安质问,“你倒是学会了吗?”
“我会不会都无关紧要了吧,你会不就行了,”顾渊厚脸皮拔尖声线凑过去装嫩道,“江大哥也给我一个纸鸢吧,我也想要。”
江弈安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片刻,他看着顾渊的脸还是绷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一会儿他又平静道:“我看那个孩童喜欢,逗逗他也有趣,他年少不懂事,说不定一会儿真要抓着他娘去给他买,我给他了岂不是更好。”
江弈安接着说:“他定会珍惜那稀奇的东西,人都是越没见过越觉得稀奇,也就越想得到。”
顾渊点了点头认真道:“那你可得好好珍惜我。”
江弈安挖了顾渊一眼:“你既是大人就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顾渊一听黑下脸来。
江弈安看着他笑起来:“还有楚轩。”
远在在张婶家跟他家儿子弹石子的楚轩重重地打了个喷嚏:“谁在拾掇我?”
第二天早上,江弈安江弈安刚从卧房里出来就看到站在井边打水的顾渊。
“顾渊。”江弈安叫他。
顾渊闻声转头,看到江弈安却放下水桶就一溜烟儿地跑进正堂。
江弈安:?
此时楚轩正好端着个药罐从堂里出来,唰地一下就被箭似的顾渊晃了眼睛。
“有病。”楚轩小声道。
江弈安站在原地:“做什么?见鬼了还是追债的来了?”
楚轩翻了白眼朝江弈安靠过去:“谁也没来,就是作病犯了。”
这时候顾渊倒是耳尖,声音从正堂传了出来:“你说谁作?没大没小!”
江弈安抬脚。
顾渊:“你别进来!”
江弈安疑惑。
“我们今天不能见面。”
楚轩一听白眼翻得更白了。
“为什么?我有话要对你说。”江弈安认真道。
“不——行——晚上再说。”
楚轩无奈道:“江大哥你别管他,闹腾呢。”
江弈安疑惑:“为什么现在不可以,晚上又可以了?”
楚轩看不下去,抬起手比划道:“这是明屿的习俗,说两人成亲之前不能见面,可你们不是天天都见嘛,闹腾呢……”
“成……”江弈安哑然。
“对啊,天天都见的有什么可避讳的。”
江弈安咬牙:“谁、谁跟你说我要跟他……”
“师父啊,”楚轩淡然道,“不止我知道,整个宣州都知道咯。”
楚轩话刚说完,外面的门被人敲响了,楚轩走过去一开门,门外的郭舟毫不客气地带着笑就走了进来。
郭舟想,这次总算是不会尴尬了。
“江公子。”郭舟远远地就行礼。
“大人。”
郭舟挥了挥手,后面几个礼箱就被小厮抬了进来,上面还拴着红红的绣球。
江弈安:……
楚轩看到这些新鲜物什两眼发光好奇得不行。
郭舟抬手,指挥着下人把东西全部放好后就伸着脖子大声道:“顾大夫,我先回,下午再过来。”
“大人这……”江弈安话没说完,郭舟就带着小厮消失不见了。
郭舟跑了,江弈安站在原地先是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箱子,接着他转头朝正堂里大声说:“好你个顾渊,州令都被你使得团团转,你倒是厉害。”
说罢他转身就打算往正堂去,这时候门又响了。
楚轩开门,那日被顾渊和江弈安从黑风寨解救的母女又站在门外。
江弈安走过去:“你们……”
“顾大夫喜事,我们也没什么好送的,这点小物什……请公子笑纳。”女子笑着将一对荷包递给江弈安。
江弈安无奈接过:“你们进来喝……”
“恭喜公子。”他话没说完,老妇人就又和女子离开了。
江弈安:……
江弈安看着手上的荷包呼了一口气,转头再次吼道:“顾渊!”
楚轩被这一吼震得把放在一个礼盒上的手都缩了过来。。
江弈安话刚停,就听到巷口传来一声声喊叫:“顾渊!顾大夫!”
江弈安走出去一看,就看到不远处走来几个男子。
而那几名男子还没走几步,后面又陆陆续续走过来几人。
“顾大夫!我们来喝你的喜酒了!”一人道,“咦?怎么都没人?”
“顾大夫恭喜啊!有好事为何现在才说?”另一个人道。
“顾大夫顾大夫!我来喝你喜酒了!”
“走走走……”
……
江弈安出现在门口,众人见江弈安一动不动有些疑惑:“你是……”直到看到他手上那对红红的荷包,“哦哦哦江公子!”
其余几人也恍然大悟:“哦是江公子!”
“江公子!我们来喝你喜酒啊恭喜恭喜。”
“江公子恭……”
“没有喜酒。”江弈安冷冷道。
众人顿时停住面面相觑:难不成顾大夫的婚事又要泡汤了?
唰——
江弈安抬手一挥,堵在什草集门口的人都在一下子全部消失不见了。
众人还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自己已经坐回到各自的家中。
众人皆是:???
楚轩一看眼前的人都消失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江、江大哥,你你你好厉害啊!教教我,教教我好不好!”
江弈安拉上门长呼了一口气,心想终于清静了。
“好,还有更厉害的,我还可以把顾渊也变走。”
说罢,江弈安转身就往正堂走去,刚一进去就看到顾渊趴在在桌案上写着字。
“哎你怎么进来了。”
江弈安把手上的荷包往桌上一丢。
顾渊凑过去:“这是……还挺别致。”
江弈安挖了他一眼。
“你跟他们瞎说什么,成亲怎么会没有喜酒呢?”
江弈安看着他:“今天那么多人,你怎么……”
“自然是我告诉他们的啊,成亲就要热闹、喜庆,人不多怎么能行。”
江弈安指着外面空空如也的的院子,一脸你不要再胡扯的表情。
“哦我知道了,你嫌这里冷清是吧,”顾渊说罢一挥手,霎时间,整个院子红绸加身,灯笼高挂,院子里摆满了喜桌,热闹非常。
站在门口的楚轩惊讶得下巴都快落到锁骨了。
“怎么样?喜欢吗?”顾渊慢慢凑过去,隔着江弈安不过咫尺。
此时江弈安看着满院的配饰更是无话可说。
“还有更厉害的。”顾渊又抬手一挥,江弈安立马周身环起银辉,待银辉散去,他一身白衣为红,一套大气的束袖加身,裁剪得精致无比的衣襟和下摆就端正地落在他的身前。
衣服上的暗绣交错精致,隐隐发光的金线在布面上栩栩如生。
顾渊看着身着婚服的江弈安,抬手轻轻拨开江弈安肩上的落发。
“这衣服你走之后我就备好了,我还担心不合你身,如今看来倒是合适得很。”
“我知道你喜欢的简单的饰物,就挑了样式最大方的,不过穿在你身上倒是怎样都般配。”
接着他一扫江弈安头顶的银冠:“本想着着银冠配红怕是不妥,可我看你天天带着就想不摘也罢,如今一看颜色款式也很相配。”
江弈安微微把头低下去。
顾渊看着他:“你……不喜欢?”
江弈安还是微微低着头没有看他。
“弈安?”顾渊小声地扶了扶江弈安的双臂,“你若不喜欢就告诉我。”
江弈安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慢慢抬到顾渊的衣襟前。
顾渊低头看着,这时江弈安抓起顾渊的衣襟将他用力拉过,顾渊被迫弯下背来,而江弈安仰起脖子吻住了顾渊的唇。
这一刻,明月皆你我。